第二十五章命運是什么
將車鑰匙和眼鏡丟在玄關柜邊，沈初荷揉揉眼睛躺倒在沙發上。腦子里想著今晚見到的人……
還是一樣的帥氣，嘴巴卻也還是一點都不饒人。沈初荷輕輕的笑出來。
他看起來確實過得很好的樣子，那么自己也是時候該放下。
這樣很好，對自己和他都好。
……住宅樓下灌木叢邊站著的人，抬起頭望向高樓上某一處亮著燈光的方向，眼神里透著濃濃的殺氣。久久都沒有一瞬移動，瘦長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好長。
新聞標題很刺眼：寧相戈餐廳與后輩爭女，后輩被羞辱離場。
只有沈初荷的背影照，卻清晰的拍到了寧相戈和張維亞的臉。
姜美心殺進寧相戈別墅的時候，寧朱熹正躺在太陽傘下喝著飲料看寧相戈鼓搗他那些瓜果蔬菜。看見姜美心，寧朱熹隨手從身邊桌上的箱子里拿出冰鎮啤酒丟給她。“來，先喝點，然后借著酒勁打死他。”
本來一肚子氣，看到寧相戈那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姜美心也是無奈，只好坐在寧朱熹身邊。“等會還要開車，有沒有飲料？”
在箱子里換了個可樂遞給姜美心，寧朱熹一臉早料到會如此的高深。“你還是放棄他吧，沾上沈初荷的事他哪顧得上那么多？做新聞的那幾張圖一看就是早守好的角度，不是有人在給寧相戈社局，就是有人在打沈初荷的主意。”
“等等。”喝一口可樂叫停，姜美心皺起苦澀的眉頭，心里直打鼓。“你說沈初荷。”
寧朱熹點頭。“嗯，不過我哥這背景身份，發點他的八卦倒是有人敢，但是敢給他設局的人怕是沒幾個吧？就怕有人想踩著沈初荷上位，連帶著還要踩一腳寧相戈。”
寧相戈人氣高熱度高，用這個名字做標題，把自己塑造成弱勢群體，得個同情分增加曝光率，甭管怎么紅起來的，紅了就是紅了。能得到好處的只有一個人。
姜美心看了看在一畦畦天地里翻看蔬菜葉面捉蟲的寧相戈嘆了口氣。“我說怎么照片里那個女的很眼熟。”
被新聞氣昏了頭，居然都沒有發現照片里的女人是沈初荷。
“我看了那個叫張維亞的男人八卦，不就是沈初荷上次電視劇的男二號嗎？當時一直捆綁沈初荷，現在電視劇快開播了。沒套著沈初荷，套到了更大的宣傳方式。”
寧朱熹看看寧相戈。“本來我還不想那么快給他創造機會和沈初荷見面的，要不是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才不會心軟。不過現在這下可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又鬧個八卦什么的……
“我已經讓人去撤新聞，也讓人去找張維亞。他有什么居心我很快就知道，要是別有用心，我也不會讓他好過。”姜美心從一開始就沒反對過寧相戈談戀愛，個人感情是個人感情，和工作要分開。這么久了，也算了解沈初荷和寧相戈的過往，卻是更心疼寧相戈。
“不過。”姜美心皺起眉頭。“朱熹，你要不要幫我勸勸寧相戈？他這幾年廣告和電視劇都越接越少，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擔心他……”
過氣啊……
這事兒靠自己不行，寧朱熹搖搖頭。“這我可搞不定，不過我給你支個招，你去跟沈初荷談談。我覺得寧相戈現在心態消沉，說跟沈初荷沒關系我都不信。”
話是這么說。“那我還能說服她重新和寧相戈談個戀愛什么的啊？”
“工作啊，你可以用工作把他們倆再綁起來啊。你看以前寧相戈那么不要臉，不是還讓人家好好的一編劇來給他做助理……”
……
等著人走遠，張維亞臉上再也繃不住，焦急的看著自己經紀人和老板。“寧相戈公司都來人了，我們是不是要出去澄清一下？我，我其實覺得挺對不起沈編劇的……你們讓我和她傳緋聞我就接近她，你們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現在寧相戈……他可是寧相戈啊，原意只是炒炒熱度，我這樣拉他下水是不是？——”
“好了好了，你這個膽小鬼。沒點膽子怎么做大事？還想不想紅了？”老板拍了拍桌子，不待見的看一眼張維亞。
“沒關系的，維亞。”經紀人軟聲細語的安慰他。“等過段時間你再接受采訪，澄清和沈編劇的關系，說只是很敬重的編劇。至于寧相戈，這新聞嘛，我們只約狗仔拍照，他們看圖說話不保證真實情況這與我們無關。你到時候一并作出解釋說是誤會就好，反正借由澄清又可以消費一下兩人的名氣。”
張維亞眼神閃爍，低頭眉頭緊鎖。
古韻文擋著記者，回到辦公室，瞧一眼做自己事情的沈初荷。“你真是淡定哈，我就不知道你好端端的怎么能遇見寧相戈的？你和那個張維亞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嗎？”
沈初荷聳聳肩，“新聞都是看圖說話，按姜美心的性格，現在說不定已經破口大罵然后準備起訴這家新聞網站。”
吃虧的是寧相戈方面，著急的也是他們。
雖然，跟自己脫不了關系……
沈初荷輕咳一聲，試探的望著古韻文。“我這邊要不要替寧相戈澄清一下？”
難得她有這種覺悟。古韻文笑了。“你現在倒是不怕被別人挖以前的事情啊？”
像之前和寧相戈的種種新聞。
沈初荷面色變了變，繼而搖頭笑笑。“我爸爸的人生是他自己選擇的。”
嗯？她說什么？古韻文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的話確實有歧義，慌忙擺手。“我是說你和寧相戈的新聞……”
沈初荷再一愣，尷尬的笑了。
古韻文則嘆口氣。“那就不要出面了，等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人記得了……”
她還沒有完全放下心里的陰影，現在走到攝像機下，是不是有點勉強？
已經在日本以編劇身份出道，作品也有不俗的成績。回國了卻還是回到自己工作室，不過從助理工作成為了獨立編劇，整個工作室也因為她變得更出名。
這種“回報”式的加入自己工作室，古韻文還是心里感激的。
沈初荷望向古韻文。“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而這時的寧朱熹低頭看著手機上的號碼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舅舅？”
怎么會給自己打電話？
……
姜美心沒料到坐在面前的人會是沈初荷，更沒料到她會說出那樣的話，遲疑片刻道。“你是說要出面替寧相戈澄清？我幫你聯系記者采訪？”
沈初荷看著表情有異的姜美心。“因為我沒有相熟的記者。”
聯系記者難道是什么問題嗎？問題是沈初荷你的出發點啊。姜美心挑眉。“你還喜歡寧相戈嗎？”
現在說喜歡什么的都沒有意義。沈初荷岔開話題。“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而起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呵呵，還沒有以前誠實。姜美心無奈的搖搖頭。“叫記者是沒什么問題啦，這完全是幫我們公司忙。以后有需要的客串，我可以給你面子讓我們公司的藝人過去。”
沈初荷覺得這樣挺好，兩清的感覺。點點頭。“那地點的話？”
“地點時間我來安排，到時候提前通知你。我公司公關會提前列出問題和答案，你明天可以過來拿，熟悉一下。”
“好。”“事情結束后我請你吃飯。”“好。”
姜美心突然笑出來，看著沈初荷不解的眼神還是笑。“我發現你現在沒有刺了。”
刺？沈初荷稍微有點走神。
“好了，明天見吧。”這邊已經站起身的姜美心向沈初荷伸出手。“合作愉快，沈初荷。”
沈初荷握住姜美心的手。“好。”
并沒有一張合照，唯一兩人同框的時候便是在那新聞八卦中。翻著寧相戈種種新聞，沈初荷的手指停下來。
心中翻涌的情緒，是想要抓住他手的沖動。一次次的，不敢看他的臉所以先轉身離開。
往后的人生，多么害怕再和他有糾纏。
但是即便是害怕和他糾纏的人生，也更害怕他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寧朱熹喝著面前的咖啡，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沉重。身邊的寧相戈不是很了解這沉重氣氛從何而來，再看著辦公桌前坐著的人，疑惑道。“舅舅，有什么事情要我們兩個都過來？”
張可文沉著臉，看向身邊戰戰兢兢立著的男人。“就由你來說明吧。”
男人臉上發紅，向著寧相戈和寧朱熹深深的頷首。“可能兩位并不記得我了，我是當時寧老先生在任時期的助手。”
寧相戈皺皺眉。
“很多年前，老先生帶著那時候十三歲的寧先生和寧小姐，也就是你們兄妹，去一個山中度假。那時候，不知道寧先生為什么說要劃一片地，做一個度假山莊以后用來玩。而一直很寵外孫的老先生，便答應了。要劃的那片山莊地圖里，有一間屋子是村民的家，我們自然是要遷走他們的。這些小事情，都是手下做，根本不會報告到老先生的耳朵里，當時我們并不知道……”
“那個房子的男主人很是固執，給錢都不搬家。然而那時候，寧先生年幼，似乎耐心也不夠了，催著老先生問山莊什么時候能開始修建。所以……手下人用了些特別手段……在那個男人家里大鬧了一場，還打斷了那個男人的腿。據說那天，男主人的老婆，卻是臨盆在即……”
“四年前，有一個老案子宣告告破。失蹤案變殺人案的那個……”
寧相戈心中有一種不敢再聽下去的感覺，他求助般的看身邊的向寧朱熹。朱熹卻是躲開了他的視線，低著頭不發一言。
“我認出來了，那個男人，那個老瘸子……就是當時不搬家的那個……殘忍的殺害妻子，分尸，還想殺了女兒的那個……”
“不可能。”寧相戈搖著頭。“你別說了。”
這什么亂七八糟的……在說什么胡話……
張可文挑一下下巴，示意男人先出去。走到寧相戈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要進我們家，家世背景我們都不會放過一條線索查清楚。也是因為這樣，舅舅四年前就知道這件事情，那時候看你們分手各過各的生活，我原是放心了的。現在看到新聞里的事情，舅舅希望你知道真相后，自己好好想想該以什么心態面對她，又該以什么方式與她相處。”
寧朱熹已經聽過一遍，所以才會再叫上寧相戈一起過來。可是再聽一遍，心中還是充滿了愧疚。
她都如此了，寧相戈這個始作俑者的心情呢？
“舅舅，我先走了。”站起身匆匆的點一下頭，寧相戈拉開門，快步的往外走。
寧朱熹心中擔憂，想追卻聽見張可文叫住了她。“讓他自己好好想想，朱熹。”
寧朱熹抿抿唇，乖巧的坐下。
只見張可文拿起手機撥出電話。“嗯，已經告訴他了。嗯，放心，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麻煩，我們是一家人。好，再見。”
“你和我媽計劃好的？”寧朱熹滿臉黑線。
張可文放下手機。“你覺得是相戈應該不知道真相比較好，還是有一天沈初荷知道了真相恨他一輩子好？這是可怕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車光很亮，找到樓下站著的人身上，那人身影一轉，很快隱于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寧相戈下車，靠著車門抬頭看著高層的燈光，眼里布滿苦楚。
誰能想到，毀了沈初荷原本幸福家庭的人，居然是自己？就因為自己一個任性的要求……
小小的少年和小女孩坐在車后排，從小就是享受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的優渥生活，眉宇間都帶著傲慢和張揚。
“哥哥，快看那邊。”小女孩看著窗外的風景，漫天的白色蘆花與余暉一起煞是好看。小小少年臉上雖然同是“哇～”的樣子，但是卻從嘴里切出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傲嬌的轉過頭回到自己窗邊，卻看到小小的女孩坐在父親肩頭，開心的笑著與自己背道而馳。
那小姑娘長得真好看。這個認知讓少年臉頰上一紅，搖搖頭，卻是好奇的探出頭再向外面看。
可是那身影越來越小，少年的眉頭也深深地皺緊。
是這里的居民嗎？
“外公，這里有這么多好看的東西，以后我還要來，你在這里給我建一個山莊吧。”
小小的少年望著車后方，低著的臉上微微的發燙。
“我們相戈喜歡這里啊？”和藹笑著的外公回過頭來看著小小少年。“相戈要的東西，就是天上的星星外公都會幫你摘下來啊。”
“哥哥，建好之后我們也叫瑞雪姐姐他們一起來玩吧。”
“不要，那個哭鼻子鬼，光是哄她就很煩了。”
“可是她最喜歡哥哥了。”
小小少年眼里帶著無奈，將視線收回，垂頭喪氣的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