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終將離別

“寧相戈對蘇瑞雪有奴性，你也得狠，虐他。”穿著一身男士紳士西裝的高瘦寧朱熹，站在別墅院外給煙青色長裙的沈初荷說教。

沈初荷覺得這樣的寧朱熹很可愛，伸出手輕輕的抱了抱她，然后很快的松開。“我不會那樣做的。”

寧朱熹無語的瞪她。“你可真是……”然后想想便笑了。

對啊，忘了面前的人給寧相戈的感情是海一樣深的嗎？

……和沈初荷走進院內的時候晚會氣氛已經很成熟，香檳和紅酒杯山，點心花束一處處，裝點得格外高調。

“這是什么偶像劇搞法？”寧朱熹看得卻是直皺眉頭。

沈初荷不是很了解，費解的看著寧朱熹。

指了指繞著游泳池的布置，寧朱熹拍拍沈初荷的肩膀。“你別忘了主人公是蘇瑞雪，怕出事就離這片水池遠一點，我真害怕她會拉著你跳進去。”

沈初荷看著煞有介事的寧朱熹，笑了。“好，我跟在你旁邊。”

寧朱熹得意的笑開了。“所以今天晚上你是不指望寧相戈了要靠我對不對？”

說到寧相戈……沈初荷眼角又垂下來，沒看到蘇瑞雪，也沒有看到他。而作為主人的蘇瑞雪不可能不在，那么，他們是不是在一起？

寧朱熹拉著沈初荷往人群里鉆，攔著一個想打招呼的女人。“我有點忙，改天請你吃飯。”

可是，剛敷衍完身邊冒出來的，面前卻站著另一個。

沈初荷微微一愣。這人她認識啊……

“素麗，我今天有點忙，改天請你吃飯好不好？”身邊的寧朱熹只想往屋子里鉆，擋人臺詞已經說得很順口。

吳素麗看著寧朱熹拉著的沈初荷，憤怒的瞪著沈初荷。“你這是兄妹通吃嗎？”

寧朱熹擋在沈初荷面前，高出沈初荷一頭的樣子此刻穿上西裝更顯帥氣。“不如你去找別人玩好嗎？”

“我討厭你！”吳素麗撅著嘴。

寧朱熹則笑著點頭。“好好好，知道啦，你先讓我過去。”

“我不讓！”

看著和寧朱熹僵持不下的吳素麗，沈初荷只好指了指屋內，向寧朱熹示意自己在里面等她。

寧朱熹點點頭，低頭看著吳素麗又嘆了口氣。“素麗，你再這樣我就要拿你以前的事情說事了喲。”

“吳素麗高中的時候喜歡過朱熹。”甜甜的聲音響起，蘇瑞雪站在沈初荷身邊看向院中糾纏的兩人。“朱熹是有女朋友的，所以拒絕了她。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吳素麗轉頭就去糾纏寧相戈了。”

是為了顯示自己知道得多還是什么？

看著身邊女主人沈初荷不免內心陰暗起來，挑了挑嘴角，算是回答。

她臉上帶著點傲氣，蘇瑞雪看的清楚。笑著將身邊酒杯山上的紅酒拿起一杯遞向沈初荷。“一起喝一杯吧？”

這樣擺起來的酒杯應該算隨機吧。沈初荷審視的看了看蘇瑞雪，接過了酒杯。“謝謝。”沈初荷心知肚明和蘇瑞雪處在什么關系點上，但是她不說明，自己也不必耐不住性子，還是笑著將禮數做周全。

“寧相戈還愛我，你知道嗎？”搖晃著紅酒杯，蘇瑞雪輕啜一口，彎彎的眼角笑笑的甜美。

沈初荷心中一口氣上不來，卡在喉嚨，話也說不出來，看著蘇瑞雪的視線干脆端起酒杯將紅酒一飲而盡。望著蘇瑞雪堅定的搖了搖頭。“他以后不會再愛你，因為他是我的。”

蘇瑞雪眼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便笑了。“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嗎？證明給我看啊。”

沈初荷眉頭緊鎖。蘇瑞雪繼續笑了。“你說寧相戈第一眼看到我們，在誰臉上停留的時間會更多呢？”

明知是詐，可是還是不免有些不痛快。沈初荷看向進出口的院門，目光炯炯。

蘇瑞雪也看向院門口，不多時，一身黑色西裝的寧相戈便出現在了視線里。

“我說他要是不出現的話，我就會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們復合了。”蘇瑞雪看著遠處的走來的寧相戈。

沈初荷笑出聲。“即便知道他不愿意也要強迫他嗎？”

“所以你早點認清楚啊，那樣我也很省事。”

“你知道女人天生有直覺的吧？能夠分清楚來自女人的敵意，所以我一直有和對我有敵意的女人說話就錄音的習慣。”沈初荷看著走來的寧相戈，瞟了一眼顏色不好的蘇瑞雪。“你運氣很好，今天穿裙子，我沒帶錄音筆。”

蘇瑞雪臉色一暗，這不是在耍自己嗎？

“逗你玩玩而已，不是就要生氣吧？”沈初荷笑著轉向她。“在寧相戈面前任性就算了，不要再耍他，畢竟沒有一個人的真心，是可以用來糟蹋的。”

蘇瑞雪臉沉了沉，卻笑了。“你可真是喜歡他啊。”這也就說明，她不會把寧相戈簡單還給自己的吧？

沈初荷點著頭，目光里走進的寧相戈十分俊朗帥氣，眉間卻是剪不開的愁容。“但是他喜歡誰，卻是他的事情。所以我不干涉他，也請你不要綁架他的自由。”

說得那么偉大……蘇瑞雪上前一步擋在沈初荷面前。“你知不知道，如何證明一個男人究竟愛誰多一點？”

沈初荷低頭看向自己被蘇瑞雪抓住的手，皺眉看著表情有異的蘇瑞雪。

“掉進水里先救誰，根本就不是一個笑話。”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蘇瑞雪只覺得恨意帶著自己，抓著沈初荷的手直往前走。

沈初荷沒料到這一出，極少穿高跟鞋的腳下一崴，卻只能順著力道隨著蘇瑞雪踉踉蹌蹌的往前走。

那樣子一看就不尋常，寧相戈先是一愣，等靠近的時候面前已是一片水花。

“瑞雪！——”

“沈初荷！——”叫出后面這聲的寧朱熹瞪著眼睛看著跳下水直接去抱蘇瑞雪的寧相戈，心里已經一片“MLGB”。

來不及細想，只得跳下水往奄奄一息的沈初荷游過去。

沈初荷眼見著被水嗆到要死的時候，寧相戈已經抱著蘇瑞雪上了岸，心下寒涼，心如死灰，閉上眼睛不忍再看。

人都圍了上來，圍著蘇瑞雪噓寒問暖。寧相戈抽身轉向岸邊伸出手想拉被寧朱熹推上岸的沈初荷，卻被寧朱熹一把打開了手。

“我勸你離她遠點。”

寧相戈臉色黯淡。“瑞雪不會水。”

“那你覺得她會嗎！？”指著沈初荷，寧朱熹滿腔的怒火。

臉上眼線糊著，頭發全都打濕耷拉在臉上，看起來十分狼狽。對上寧相戈的視線挑開了眼睛，和寧朱熹相互扶持著站起了身。“朱熹，我先走了。”

“一起。”拉著沈初荷，寧朱熹帶著沈初荷轉身想走。

“這樣會感冒，先去洗干凈換身衣服。”寧相戈上前，不由分說一邊拉一個走到眾星捧月般的蘇瑞雪面前。“瑞雪，你和他們去處理一下吧。”

“那你呢？”蘇瑞雪問道。

“我去后院的浴室。”

沈初荷挑了挑眸，顯然寧相戈對蘇瑞雪家的了解也是十分透徹。

很大的衣帽間里，沈初荷挑了一件素色長裙，對于蘇瑞雪熱情的推薦著自己衣服，說寧相戈曾經喜歡她穿哪件的樣子，已經不放在眼里。

寧朱熹不穿女裝，找去了到后院，去找寧相戈拿衣服。

現在沈初荷一個人和蘇瑞雪獨處，她要是再不切入正題，沈初荷就打算走了。

剛剛整了那么一場戲，她不打算說點什么沈初荷就不信了。但她既然不說，沈初荷又何必先開這個口。

穿好自己的鞋，試了試之前崴到的腳，沈初荷在地上踩了兩步，便走向門邊，拉門的手被蘇瑞雪拉住。

“你這就走嗎？那接下來不跟寧相戈對質一下嗎？”

對質？沈初荷搖搖頭。“你樂意的話就去吧，但是不要帶上我。我覺得他是我的時候，我會守護他。但是現在我確定了，他的心里住著的還是你。把他留給你吧，好好珍惜，不要再讓他傷心。”

蘇瑞雪最想聽的話，確實是這樣的。但是就這樣輕易的從沈初荷口中說出來，蘇瑞雪總覺得有點不真實。

猜到她大概在想什么，沈初荷推開蘇瑞雪的手。“我知道你喜歡他，只是更愛自己。現在你看到了，除了你，他也能夠喜歡上別人。所以不要太看重自己而忽略了他人的情感，給你上這一課，希望你以后也能好好愛人。我雖然不指望你給他自由選擇的機會，但是起碼你要做到尊重他。對于別人，或者他算不得好，但是對于你來說，他值得被珍惜。”

“你這些都是真心話嗎？”

句句都是真心。“我很忙，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多到沒時間負擔他，安排他進我的生活里。我的人生做滿計劃，每一次都因為他而動搖，而你的出現徹底的打醒了我，意識到在寧相戈身上我還是抱著太不合適的天真。”

“沈初荷，你真這么想嗎？”

“今天玩得很開心，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臉，冷淡的看著蘇瑞雪。

蘇瑞雪完全看不出來沈初荷的話是真是假，但是她都說到那個份上了，自己再拉著不讓走不是太奇怪了嗎？

拉開門，沈初荷沿著來時的路，繞過走廊走向小花園。

路上站著換了身衣服的人擋著她的路，是現在沈初荷看著心情會不好的臉。

“換好衣服了？”

沈初荷當沒聽到。

“對不起。”見她毫無反應，那聲音急道。

沈初荷冷著臉繞過寧相戈，不想回應。

可那人準確的抓住她的手腕，站到她面前。“我又做錯了是不是？”

可憐的表情，像受傷的小貓。沒了平日張牙舞爪的勁頭，只感覺隱形的耳朵都耷拉著。

心軟，沈初荷挑開臉。“你沒做錯什么，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而你我心里都很明白那意味著什么，也不需要解釋。所以麻煩你現在放手，讓我安靜的離開，我累了。”

寧相戈皺著眉，看著手中抓著的沈初荷的手腕，沉著臉，松開了她的手。黑暗中，卻只覺得這手放開了，就是再也無法抓住的感覺……

看著沈初荷走遠的身影，寧相戈眼眶微微的發紅。

越往前走眼淚越多，沈初荷咬著唇，一步一步走的毅然決然。

吳素麗大概知道怎么回事，看著從自己身邊流著眼淚走過的沈初荷略顯心酸的搖了搖頭。“早該知道的啊……”

喜歡他們家的人，都沒個好下場。

“你要去送她的話，我……”寧相戈皺著眉看了眼正打算出公司的寧朱熹。“能不能一起去？”

寧朱熹這個點出門，怕是沈初荷的飛機時間快到了吧……

寧朱熹心中有一團火氣。“干嘛？你要去自己去啊，跟我說干嘛？”

這不是不好意思嗎？明明知道還……寧相戈沒好氣的看著寧朱熹。“我還是你親哥哥嗎？”

“就因為你是我親哥哥，所以，我才知道就你還是放過人家沈初荷吧。”寧朱熹不走心的微笑著。“虧得沈初荷還為你退了飛機票，換做我，不止要去日本，還要在那里結婚了再也不回來，反正也沒點好回憶，沈初荷小半輩子都活得那么苦。”

她為自己退了飛機票？寧相戈心中一喜，抓住了寧朱熹的胳膊。“你說什么？她退了機票？”

“幾天前就退了，那時候打算給你驚喜的。可是沒料到這才幾天，蘇瑞雪一回來，你就……”寧朱熹看在一個爹媽生出來的份上，壓壓火氣。但是又覺得好笑。“不過不要緊，還趕得上飛機。”

這是在說什么？寧相戈著急的很。“寧朱熹，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是吧？寧朱熹反骨一起。“就是我看普通機票沒有了，看到頭等艙還有位置，就給她買了啊。正好和她之前去日本的計劃一樣，就當送別禮物送給她了。”

“寧朱熹！——”

“你有空跟我生氣還不如去機場求人家別走啊，不過要想清楚，以后可不能兩人落水里，還分不清楚主次啊……”

寧朱熹回頭一看，身后哪里還有什么人影。

有沒有搞錯？明明是自己要先出門的好嗎？

……機場。

為了和寧朱熹告別，沈初荷坐在外面的大廳，看著書邊等待著寧朱熹。

站在面前男士的運動鞋很是新潮時髦，沈初荷揚起笑臉。“朱熹——”

笑臉掛在臉上，尷尬的變成假笑，然后落下。看著面前戴著口罩的高大男人，沈初荷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你來干嘛啊？”

聲音輕柔，像和情人拌嘴似的，帶著的反問卻讓寧相戈眼眶發紅，嗓子隨之發緊。

看在他眼眶發紅，沈初荷心中很不好受，扯著他的衣角讓他坐下來。這身高已是突兀，要是讓別人認出來了可怎么好？

“你不用來送的，我很好。”她也不想故作輕松，只是此刻的寧相戈，她卻總是想著先去安慰。

寧相戈伸出手，輕輕的握住她的小手指。“沈初荷，你不要走好不好？”

她還是挺溫柔的，寧相戈舍不得。

沈初荷沒含糊的搖著頭。“到斯里蘭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騙我。再次相遇，我還是沒能忍住走向你。寧相戈，你對于我是意外還是命中注定我已經分不清楚。但是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當頭一棒也是警醒。”

其實她有好多理由可以離開自己，是自己不好。但是事到如今，也只剩下豁出去的求饒了吧。

可是即便想著要求饒，卻是不知道從何講起。深深的無力，在面對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時，束手無策。

沈初荷說完話，看著寧相戈垂著眼角落寞的表情，終是將視線挑開。

沉默的氣氛圍繞著兩人，一邊已經到達的寧朱熹看著這模樣，愛莫能助的離得遠遠的。

“你就算是有一萬個理由離開我，但是我也要告訴你。”望向她，寧相戈認真的直視她的雙眼。“我期待，只想要，和你有結局。”

雖然聽起來很不錯。但是。“即便我知道你更喜歡別人嗎？”

寧相戈微微的愣住，自己都說了些什么啊……

“這樣是不是對我有點殘忍？也有點自私？”沈初荷笑著。“為你打亂人生計劃已經有兩次，是我的意外，也是為你能做出最放縱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想綁住你，你卻想讓我為你而放棄自己嗎？”

話已經說得那么絕對，就沒有再轉圜的余地。

沈初荷抬抬眸，站起身，向著不遠處的寧朱熹走去。

寧相戈沒有喊住她，也沒有再說什么。安靜的坐著，望著地面。

寧朱熹看著那副樣子的寧相戈，心中不忍，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沈初荷還是笑著道。“我知道你會走，也不留你。畢竟你要離開無可厚非，是他可惜。”

沈初荷笑著看寧朱熹。“你真的不可惜嗎？”

寧朱熹笑出聲。“好啦好啦，沒人陪我玩我也覺得可惜。”

笑過，沈初荷拉著寧朱熹的手。“謝謝你朱熹，為我們的事情費了很多心。”

“老實說不是為了你。”寧朱熹擺擺手指，然后認真的看著沈初荷。“我是為了那個蠢貨啊……”

手指指向的方向，沈初荷卻不看也明白。

“好了，未免顯得太矯情。快去候機室吧。”拍拍沈初荷肩膀，寧朱熹笑著。“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去做吧，以后的人生想吃吃，想睡睡，想談戀愛找個人戀愛，不要再讓自己委屈。”

“你再這樣說我可能會哭。”

“哈哈哈哈，來哭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