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雨看著外面,路口的地方有一塊青灰色的大石頭,上面寫著:十三路。十三路邊上的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種桑樹,每一家敞開的大門里都能看到放桑葉的大笸籮。向遠處看眼見到的地方都是桑樹。“朱管事,這里是不是南都養蠶抽絲的地方?”馬車夫替朱小柱回到:“姑娘,這里就是我們南都出產蠶絲的地方,南都的絲綢都是用這里的蠶絲織成的。”“這里不只養蠶,也抽絲織綢?”“不是,這里只有蠶農,抽絲織綢都是在抽絲坊和絲綢坊。”“那絲綢坊和抽絲坊也在這里?”“不在這里。從南區向東北走,那里有好幾家抽絲作坊,蠶農都把養肥的蠶送到那里去。抽絲作坊抽出來的絲大部分都送到王家的絲綢坊里了。”“王家的絲綢坊?是南都最大的絲綢坊嗎?”“那可不是?在南都提起絲綢坊,都得說王家絲綢坊。”“王家的絲綢坊在哪里?”“在東區。東區最南邊的那一大片園子都是王家絲綢坊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東區?”“不是東區里,東區里面的地方都是寸土寸金,靠邊的地方沒有寸土寸金,不過,王家那一大片園子也貴的不得了,我聽說比皇城里的王爺府還大。”“哦。”
馬車在南區轉了一圈,桃雨大概看了一遍,心里有點數了。“朱管事,找個干凈的地方,我們吃了飯再到東區看看。”“是。”朱小柱讓馬車停在一家門臉不大,但看上去很干凈的面館前。“小姐,這家面館合適嗎?”桃雨透過簾子看了一眼,“行。就吃面吧。”
桃雨從馬車上下來,馬車夫拉著馬車去給馬喂料喝水。朱小柱點了一碗雞絲面,一碗辣肉面。“也給車夫點一碗吧。”朱小柱讓店家加了一碗辣肉面。
面一會兒端上來了。熱騰騰的。桃雨把面放的稍微遠一點,等它慢慢涼。朱小柱已經吹著面吃起來了。桃雨喝了口水,隨便看看面館的環境。面館雖然簡陋,桌椅板凳擺放的整整齊齊,桌面上沒有一絲灰塵。老板在后廚下面,客人也能看得見,老板下面的時候嘴上帶著一個類似面紗的東西,不用擔心口水掉到面里。桃雨點點頭,這種面館看著心里都覺得很舒服。
馬車夫伺候完馬,就坐在馬車上掏出一個干餅咬了一口。桃雨趕緊示意朱小柱。朱小柱起來把馬車夫叫進來,讓他吃面。馬車夫說什么也不敢和桃雨坐在一起吃,朱小柱沒辦法只好請老板另給他張桌子,讓他自己一個人吃。桃雨看到馬車夫吃面的時候悄悄抹了下眼睛。桃雨的心里忽然也酸酸的。
馬車夫好像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面。吃的可香了,面館老板默默地給他盛了碗湯。桃雨看著這些無聲的發生的事,心里的陰霾悄悄消散。這世上有霓裳那種人,但更多的是面館老板這種人。一定要心存善念,一個小小的善意的舉動也會種下善因,善果一定會在某個需要的時候降臨。桃雨覺得她又學到了很多東西。她要用到自己的生意里,她相信馬車夫雖然沒有什么能力,但他一定會給自己身邊的人說這個面館的老板好,他也會說桃雨好。這就是口碑,口口相傳的口碑最有說服力了。
大家都吃完飯,歇息了一會,又上路了。
南區就這些看頭,車夫駕著馬車載著桃雨和朱小柱向東區駛去。
馬車夫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的把他知道的南都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和朱小柱聊著。去東區,桃雨依據馬車夫的話判斷肯定要經過王家的絲綢坊,她不時地看看車窗外。
桃雨看到前面一大片白色的圍墻,圍墻上覆蓋著灰色的瓦,墻頭上一排排黑色的屋脊。走近了看,在大院子的正東有座高樓矗立在一排一排的瓦房中。挨著圍墻里面間隔不遠就露出一顆柳樹頭,一眼望去,和灰色的墻頭形成兩條平行的綠色和灰色的線,綿延到遠處。
桃雨估計了一下,這座院子最少也有幾十畝地,要是能到它上面看看多好。桃雨讓馬車走慢些,她在圍墻外感受著墻內的風景:一排排織綢機子飛快的運轉,一個個織綢的女子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飛舞,一匹匹華麗的緞子被男工搬運到庫房,一個莊嚴、美麗的女子運籌帷幄,掌控著一切。桃雨心里揮舞著手,吶喊著:我也要做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