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認識小紅是通過雖離，雖取當?shù)胤窖裕灿写斓囊馑肌?

雖離和我住一個寢室，每天深夜都要對班里的女生評頭論足一番，但他跟我們一樣，也無法和女生交流。雖離總覺得平行班里的姑娘好看，理由是我們班的女生短發(fā)居多，天天穿校服上學，平行班的女孩兒每天穿著緊繃的體恤，留著長發(fā)，有些膽子大的還挑染甚至燙卷了頭發(fā)，雖離還說我們班的女生土，一看就是下面市縣農(nóng)村上來的。下面市縣是我第一次明白地域歧視這個我國基本國情。

“你們旁邊那個小紅，還有舍長，一看就是村里的。”

“你怎么知道？”鐵哥探出身子，看著下鋪的雖離。

“以前初中都沒見過她們，肯定是其它地方考過來的。”

“雖離你初中認識全校學生啊？”菜包邊和隔壁班的女朋友發(fā)短信邊揶揄道。

“那你可真牛逼，比菜包認識人都多。”雷哥蓋著棉被，全身不動，光嘴說話，他的床位對著空調(diào)，每天用于維持體溫的能量比我們多，都吹瘦了，但該噴人的時候他還是會準時出現(xiàn)。

“媽的，明天要不然問一下？要是是的話，你們周五都去給我搞身份證，還要包我網(wǎng)費。”

“行啊，要不是的話怎么辦？”雷哥吊尖嗓子起哄。

“我去問，要不是的話就我自己丟人，和你們沒關系，可以吧？”

“行！”所有人異口同聲地說，連閉目冥想的阿帶都大聲附和。

我以為雖離會去問其她女生或者是以一種稀松平常的旁敲側(cè)擊的方式委婉問當事人問題，沒想到他用的是開門見山的開頭方式。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從農(nóng)村考過來的？”我們幾個就像第一次遺精一樣，木然地站在他身后，大腦一片空白。

反觀女生，左鄰右舍的同學都處于懵逼狀態(tài)，舍長的臉一片潮紅，氣得都笑了出來，小紅皺眉看著我們，眼神中帶著怒意。

“喂，我初中就在你隔壁班好不好，小紅也是其它市里考過來的，分數(shù)是全班第一呢。”舍長的教養(yǎng)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即使面對雖離這樣的傻逼也沒爆粗口，女生都是這么文明嗎？這是我關于人生的第一次發(fā)問。

小紅一頭齊肩短發(fā)，看起來發(fā)質(zhì)就很好，烏黑柔亮，我后來常想要是把筆卡到她的頭發(fā)上會不會像廣告里一樣順溜地滑下來，因為我那頭鳥窩般的卷發(fā)在長度足夠時可以當筆筒。

不管怎樣，由于我們站在雖離身后，這鍋大家只能平分了，從那之后很長時間里女生都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我們，我們誰也沒在提起這事兒。

經(jīng)歷了過度膨脹的一學期，我們果然全考砸了，女生雖然名次前茅，但也帶不動我們這些深坑。班主任，也是生物老師感到心灰意冷，那句你們是我?guī)н^最差的一屆似乎也不是開玩笑了。

接手我們的是語文老師，小燕姐。雖然叫她姐，但其實人家兒子都快當我們學弟了，這就顯示出本班女生機靈的一面，我們男同志的問題就是好奇心太重，凡事刨根問底，非得問女人她兒子幾歲，事后仔細想想，關你屁事？這樣的單純與愚蠢后來讓我們所有帶把的兄弟吃了大虧，這是后話了。

小燕姐第一天就以頒布新班規(guī)開頭，隨后又大幅調(diào)整座位，一番操作下來，我做到了小紅后面，旁邊是眼睛。眼睛屬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青年人，但他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從不干涉或評論別人的選擇，只是自己默默地努力，在高一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他對高考的渴望。

雷哥向我抱怨，他座位太過靠前，頭發(fā)上全是男老師激情講課時噴出的口水，我說他那顆頭長得就像缺水的棕櫚樹，別管什么水，先澆再說。

鐵哥運氣比較好，和“班花”坐一塊，“班花”之所以成為班花，是因為她名字里就帶班花。班花成為班花后，平時就高冷了起來，輕易不開口講話，只是笑，上課板板正正，坐姿挺拔，和鐵哥醉羅漢的造型，相得益彰吧。

小燕姐頒布了很多奇怪的規(guī)定，男生早讀必須站著出去讀，不能吃早餐，每天下午放學去跑圈，女生400，男生800，下午自習挑一節(jié)自習課做數(shù)學卷子，理由是本班數(shù)學著實太差了。每周寫周記，互相傳閱，大家匿名在其下評論，宿舍要寫宿舍日志，“記錄平時的點點滴滴，做生活的主人。”

雷哥想就站著早讀那條和小燕姐理論理論，他挺胸抬頭、趾高氣昂地進了辦公室，十分鐘后，滿頭大汗、雙目無神地走了出來，最終還念念有詞，“沒錯，沒錯，是該讓他們站著讀書，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