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跑來:“圓果,圓果!”
圓果大師摸了摸他的頭,笑瞇瞇的說:“了無,今日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擷芳對這簽半信半疑,雖說昭國禮佛之風盛行,但對擷芳而言,半是人事半是天命,世間事,大多可謀,并非天命。
但這黑玉佩之說倒記下了,圓果大師不會騙人的,可是如今這塊玉佩落入何人之手也未可知,倒不如隨緣,能得到最好,到不到便算了。
初七問:“公主與圓果大師為何如此親近?”
擷芳道:“幼時曾借宿于此,與圓果大師有些交集,這些年我常來看他。對了初七,你可知道黑玉佩?”
初七回想:“這黑玉佩不好駕馭,很少人佩戴,公主要找可不不容易!”
不過若要找這東西,袁騏槃應該更擅長,下次可以讓他幫忙找找。
“嗯,再看吧!福禍之事豈是一個小簽可以定的。況且一條簽解法太多了!”擷芳道。
這翠微寺位置正處山半腰,陽面,此時最暖和,擷芳坐在陽光下享受著安寧,好希望就這樣過一輩子,可是一輩子看起來還真的好長,好長。
將狐裘鋪在椅子上,懶懶的倚著,半閉眼睛,所謂偷得浮生半日閑,不過如此。
回程路上就慢了下來,太陽隱沒在云層中,夕陽夕照,霞光鋪滿山谷。突然馬車驟停,也沒聽見車夫的聲音,初七機警,示意擷芳別說話,用劍挑開窗簾,外面沒人,但是左下角有個影子。
初七拉著擷芳:“公主請跟緊我!一會找機會自己逃,我可以脫身!”
兩人跳下馬車,果然有四五個人埋伏著,初七以一敵五,分身乏術,擷芳手持短劍,直指他們,手一直在顫抖。敵人看出她是軟肋,專門攻擊她,眼見要被刺傷,初七飛身躍起,一劍刺入敵人胸膛,必死無疑。都是取人性命的打法,兩人退不能退,敵方已經提高警惕,初七難以翻身,索性拼死一搏,手中的劍滴著鮮紅的血,濺到臉上。飛身躍起盤旋于敵人間,趁此刻敵人打的厲害,擷芳趕緊跑入山中。現在樹木多是光禿枝丫,擷芳的衣物繁雜,諸多不便,也無藏身處,只能一直往前跑。聽見后面有人追來,擷芳頭也不敢回,一路狂奔。
一從從藤蔓和荊棘劃破了衣裳,皮膚上也劃了好多口子,擷芳已經感覺不到了。這一塊都是墳地,凸起的墳頭可以遮擋,還有一處有祭祀過的痕跡。
擷芳趴在那往前爬,可是再起身就沒有遮擋了,若是站起來一定會被抓住的。
突然一個人跑過來,抓住她的手,輕聲說:“芳兒,跟我來!”
擷芳愣住了,沒想到,這里也能碰到她。
兩人站起,后面的人看到了她們,往這邊追來。
眼下就是斷崖,已經沒有了去處。
鄭燮瑜握住擷芳的手,看了看崖底:“你害怕嗎?”
擷芳堅定的看著他:“聽你的。”
眼前的一雙身影掉入谷底,追來的人跑到崖邊看,這斷崖跳下去估計活不了。
風就在耳邊呼呼作響,兩只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鄭燮瑜一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拼命要抓住藤蔓,石頭劃破手掌,沙子嵌入其中,終于,手中抓住了一根承力夠的,但是依然還在往下墜,藤蔓上的手用力拽住。擷芳想到手中還有短劍,用了往石壁上扎,陸續有樹枝折斷的聲音,終于抓住了藤蔓,衣服也掛在一根樹枝上拉住了他們。
“別怕,我們爬到石壁上去!”鄭燮瑜道。
一點點攀著巖壁走,鄭燮瑜道:“你自己可以嗎?”
擷芳深吸一口氣,道:“我可以的,你走前面,我跟在你后面。”
就這樣一點點挪動,崖壁上還有殘雪,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山洞,洞口積了一層雪,鄭燮瑜先進去,伸手給擷芳:“你把手給我。”
擷芳看著他,把手伸了過去,一用力,進了山洞。兩人都倒在地上,精疲力盡,氣喘吁吁。
這一時算是度過危險了,劫后余生,都是一身傷痕,之前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沒有覺得疼痛,如今全身都是痛的。擷芳身上衣服被劃破了,腿上被樹枝劃破了很多小口,而鄭燮瑜的手因為太拼命去抓東西,已經皮開肉綻了,整個手都被泡在血中,擷芳顧不得自己,一點點幫他把嵌在肉里的樹渣子挑出來,若是不及時處理化膿感染了這手都可能用不了,他是太傅,不能寫不了字的。
山洞中又沒有水,只有洞口那一層積雪,幸好旁邊有個葉子大些,可以拿來盛水。擷芳哈暖了手,將雪捂成水,給他沖洗手上的傷口。
鄭燮瑜也沒了力氣,坐在那,無能為力:“多謝公主。”
擷芳挑了把干凈的雪,繼續捂:“不用客氣,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他們刀下了。”
鄭燮瑜正想問:“公主為何會被人追殺?”
擷芳道:“我也不知道,今日我與初七去了翠微寺,回來路上遇到他們的,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事。我一向與人為善,又沒有與誰結仇,不至于要派人殺我呀。”
鄭燮瑜點點頭:“公主性格很好,自然不會惹事,但是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你,難免有人心懷不軌,又或者……”
話突然停了,擷芳好奇心:“或者什么?”
鄭燮瑜看著擷芳,一會才說:“也許遇到山匪了,情急殺人也是有的。”
擷芳道:“可是若是山匪不至于如此,車夫突然就被劫持了,還要埋伏著,又要下死手。這個可能性太低了。”
鄭燮瑜道:“此事太過突然,我也不知道。翠微寺是鈺都大寺,也有不少達官顯貴去,如果打劫財物確實不該如此兇狠。而且今日才十六,再想奪財,也不至于現在去,風險太大。”
擷芳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兩人坐在那聊天,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洞,容易尷尬:“那今日你為什么會在這?”
鄭燮瑜舉著受傷的手,輕描淡寫:“出來見個故人。”
擷芳將衣裙撕下一個布條,給他把手包上:“故人?怎么會在這么偏僻的地方,你的習慣也太特別了吧!”
鄭燮瑜笑笑:“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擷芳突然想到那個地方是墳地,所以……手下加緊動作,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