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堂,你可曾見到我的眼淚
生活有時陰差陽錯,你錯過了一時就似乎錯過了一生。
有個男孩在學校的新生聯歡會上認識了一個女孩,女孩笑如春花,聰明活潑,男孩對她幾乎是一見鐘情,卻沒有當即表露。因為男孩剛經過高中階段循規蹈矩式的教育,對感情小心翼翼得令人難以置信,他想:“再等等吧,等一切成熟些再向她說。”
一年多后的一個夜晚,男孩終于鼓足勇氣約女孩出來,向她表達了心中的愛意,沒想到平時口齒伶俐的女孩卻結結巴巴地說:“我想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一個星期以前我已經接受了另一個男孩,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喜歡我。”女孩說完就跑掉了,沒有讓男孩看到她濕潤的眼睛。
后來,有人看到男孩與學校的“校花”經常出雙入對,大家都以為他看中了“校花”的美貌,誰也沒有注意“校花”有著和那個女孩一樣春花般燦爛的笑容,誰也不曾覺察到男孩的苦心。
大學生活很快就結束了。畢業后,女孩穿上嫁衣成了別人的新娘,而男孩再沒有戀愛過,他清楚只有這個女孩才是他今生唯一的至愛。
男孩輾轉從朋友那里打聽到女孩的生日和地址,每到女孩生日時,他就會叫人送去九朵他自已最喜歡的郁金香,雖然他并不知道女孩最喜歡什么花。男孩知道女孩已為人婦,所以他從來不在卡片里留下姓名和聯系號碼,他不想因為自已的感情而影響女孩的生活。
幾年時間轉眼就過去了,男孩依然是形單影只,依然記得每年都送花給女孩。這一年,就在女孩生日的前兩天,男孩參加了一次同學聚會,他聽說女孩在這幾年里經歷了兩次離婚,如今也是獨身,心里又心疼又高興,他為女孩遭遇了感情的不幸而心疼,又為自已再次有了機會而高興。
終于等到了女孩的生日,男孩興奮得難以言狀,他想這次一定要親自把花送去,再向她表白。為此,他幾乎逛遍了所有的花店,最后挑選了最美的郁金香花朵。
當花店小姐把花包裝好后,男孩在卡片里寫下一行字:你知道我還在愛著你嗎?他徑直向街心走去。就在那時,一輛逆行貨車撞倒了他。
女孩在收到郁金香的同時也收到了男孩的死訊。女孩明白了一切,她把自已鎖在了房間里哭了整整一夜。她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男孩對她的表白,她一直不知道,這近10年來,男孩是如此執著而癡迷地愛著她。想到這里,她就哭得更傷心,淚水將郁金香浸染得無限凄美。女孩知道,她失去了今生難遇難求的至愛。
然而,長眠的男孩肯定也不知道,女孩最喜歡的,正是郁金香。
真愛在轉角處守候
那是一次由朋友安排的相親。那一年她已經28歲,愛情的繁花開了又謝了,只因為沒有一雙能走路的腿,愛最終是沒有結局的憂傷,像一把鋒利的劍,把一顆脆弱敏感的心刺得千瘡百孔。她再也受不得那樣的痛,所以朋友介紹他時,她稍稍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他長她1歲,憨厚老實,沉默寡言。見面時,他拘謹地坐在她的對面,一雙手從桌面移到膝蓋,又從膝蓋移到桌面,頭上不停地滲出細密的汗珠。1個小時里,他們說的話沒有超過10句。父母問她的意思,她不點頭也不搖頭,無可無不可。這個人,和她理想中的男人,相差何止千里?可是父母都很歡喜,他們說,這種穩重敦厚的男人最靠得住。
很平淡地交往著,隔幾日,他會打個電話,沒有太多的話,簡單的問候而已。放電話前,他總是問,喜歡吃什么,我去的時候帶給你。她沉默。隔日他來時,抱了一堆水果。他說,你天天看電腦,吃這些對眼睛好。便再沒多余的話,坐在一旁看她雙手在鍵盤上飛舞。
她客氣地保持著和他的距離,不親不疏。他很努力地想走進她的內心,有一次他說:《紅樓夢》里的詩詞……她卻打斷他:外面下雨了嗎?她笑容溫婉,卻有拒他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其實也能走的,只不過要用雙拐。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走過,她那么驕傲,決不肯將自己的缺陷暴露于他的目光下。他便由著她,推著她一起去逛街,去書店,去花鳥市場,為她買香噴噴的烤紅薯。
那一次他來的時候,她正在小區的花園里鍛煉。她的腋下架著雙拐,拐杖先向前移一下,然后左腿往前邁,站定了,右腿再往前邁。步履蹣跚,每一步都那么艱難。他看著,心里忽然很疼。她轉身時正好看到他,他伸手就要來扶她,她臉漲得通紅,堅定地推開他,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腳下卻忽然一個趔趄,整個人都摔在地上。
幾乎在同時,他從身后沖過來,雙腿跪在地上,手抱住她的腰。他的臉在一瞬間就滲出了密密的汗珠,目光里全是疼惜和自責。他一迭聲地問:摔著哪兒了?疼不疼?來,我抱你起來……她坐在地上,不動,眼睛盯著他看。不過是摔了一跤,這樣的場景她早已司空見慣。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緊張,他的無措,他額頭上的汗珠,似乎都在告訴她:他愛她,在乎她,心疼她,憐惜她。
她問,你那么緊張干嗎?他沒說話,紅著臉,笑了。那一刻,她仿佛聽到自己心里鐵馬冰河一般轟隆隆響過,所有的堅冰,都融化了。原來她的心,一直偏離在愛的軌道之外。這摔倒的一跤,讓她的愛情拐了一個彎,他的寵愛和心疼,是拐彎處鮮明的路標,一路引領著她,走進愛的軌道。
可不可以擁抱你
“拉幫套”這個詞,幾乎已被時代淘汰,尤其是年輕人,多半是不明白其意所指。可是我卻對它十分敏感。在幾十年前的遼北農村,這個詞的含義是低微的卑賤的,只有爺爺這樣的男人才被這樣稱呼。
雖然年輕時的爺爺跟個犍牛一樣強壯,但是因為家窮,爺爺直到30歲還沒有娶上媳婦,這在當時的農村便等于被婚姻判了“死刑”。太爺太奶亡故,幾個姑奶相繼出嫁,只剩爺爺守著一個破屋子準備過似乎已注定的“光棍兒”人生。偏巧這一年,我的親爺爺得了癱病,一下子就栽到炕上起不來了,奶奶不但要照顧肩挨肩的三個孩子,還要時刻料理爺爺的吃喝拉撒。我親爺爺和現在的爺爺從小一起長大,好得只多出一個腦袋,所以很自然地,爺爺就成了奶奶家最得力的幫手。后來就有好心的鄉親們來撮合,說秦老大你就給老梁家“拉幫套”吧。在得到我奶奶的默許后,秦老大就成了我現在的爺爺。
盡管當時鄉親們對這樣的“拉幫套”是認可和同情的,不過我父親卻把這看成奇恥大辱。父親不能容許自己的癱爸爸還活著卻有另一個人履行著實際的父親責任。不管他對自己多么好,父親始終不跟他多說一句話。不久,我的親爺爺去世。
父親不到17歲就同村里的一幫年輕人一起應召到城里去建水電站,三年后娶了母親,五年后,父親成了正式工人。我初二那年奶奶去世,爺爺又成了孤身一人,惟一與他作伴的是兩頭大黃牛。而我,每每和同學談起家世時,我便繞過那個貧窮的老家,繞過那個瘦弱的老人。我不愿意他跟我有一絲的關聯,不愿意“拉幫套”這個詞帶給我一生也抹不去的恥辱。
住在城里的父親只有年節的時候才肯帶我去看望爺爺。每次去我們都不會在那里吃飯,盡管爺爺總是樂顛顛地忙著去村里的小賣部買豆腐買肉。我不愿意多待在他身邊哪怕1分鐘,我討厭爺爺身上那股似乎已進入血液的牛糞味兒。但我明顯地感到他對我的喜愛,他看著我,那么專注地看著我——從他的眼中,我感到他渴望像別的爺爺們一樣,能抱一抱自己的孫子——這個名義上的孫子。但是,每一次,我都躲開了。我們離開的時候,依然剩下風燭殘年的孤獨的他,剩下每次他雖然明知道我們不吃卻還要堅持買來的菜和肉。
我上高一那年,父母雙雙下崗了。父親成了一個人力車夫,母親則在批發市場替人看管衣服攤兒。他倆每月的收入加起來雖有五六百元,可光是給患有嚴重糖尿病的姥爺看病就要用去大半。等我高考時,家里的經濟狀況已是捉襟見肘。
最盼也最怕的那一時刻終于到來:東北林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帶著我的夢想飛落在我的手中。但是,錄取通知書上那一組標明學費的阿拉伯數字讓父母和我的頭都大了。只有去借——為了兒子的前程,一向打死也不借錢的父親終于下定決心去跟幾個老工友們借錢。
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了敲門聲。
門口,站著我的被雨淋濕的爺爺,雨水順著他的花白頭發淌下來,一件我在初二時穿過的舊運動裝緊緊地裹在他的身上,顯得異常滑稽。還是兩年前因為父親去外地務工,善良的母親背著父親把爺爺接來住過一次。只那一次,不識字的爺爺便記住了他的“兒子”的家在哪里,現在想來,他的這份“記性”該是用了怎樣的一種心情啊!
進了屋,爺爺看著我,笑瞇瞇的,表情里有一份表達不盡的喜愛。我卻以一貫的冷漠跟他打了聲招呼便朝里屋走去。這時候爺爺語氣愉快地叫住了我:“斌斌,看爺給你送啥來了!你考上了大學,是咱老梁家的光榮啊,咱村可都傳遍啦。說俺斌斌能耐大吶。”我回過頭,只見爺爺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塑料包,打開——那是厚厚的一沓錢。我愣了,父親也愣了。爺爺笑呵呵地說:“瞅你們,還愣著干啥?快接錢吶,5350元,你們沒想到吧,我那兩頭牛還真值兩個錢兒!”父親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根兒,他說:“俺們有錢,不用你的錢。”“得了,你有沒有錢我還不知道?別打腫臉充胖子了,花我的錢我樂意,應該的。”說著把錢往茶幾上一放,就站起身要走。母親忙攔著留他吃飯,他瞟一眼父親和我,見父親蠕動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以為是不愿意讓他留下就堅持走了。事后母親埋怨父親,父親干瞪著眼睛,硬梆梆地甩一句:“你就知道我不想留啊!”
以后在我念大學的幾年里,爺爺總在我需要錢的時候來到我家,總能樂呵呵地掏出一沓錢給我“零花”。我不知道沒有了牛,爺爺的錢從哪來。每次問他,他都說:“我啊,有個掙錢的好門路呢!”然后就像藏著個大秘密似地沖我扮一個鬼臉兒。扮鬼臉兒時,他臉上那粗糙松懈的皮膚就擰成一團,清鼻涕淌到唇溝里——那樣子不但不好笑,而且相當地難看。已對他有了一些親近的我,只好忍受著他這副奇怪的模樣。而父親也不知道他所謂的掙錢好門道在哪里,只想是他多年的積攢罷了。
去年暑假,我跟父親一起回老家探望病重的三奶。在小站下車時已是黃昏。我們從蜿蜒的土路走向小村,一望無際的大草甸子因為天旱而綠意慘淡。也就是這一望間,我看見了爺爺,正奮力地攏著大約30多頭牛。年過七旬的彎了腰瘦得只剩把骨頭的爺爺,揮著長鞭,奔跑著,吆喝著,而那群牛根本不聽他的指揮——顯然他們很不滿意這里的草是那么少,它們自顧自地去尋找草地,全然不理爺爺一次又一次的跌倒。
我和父親都為眼前這一幕震驚了!
我忙跑上前,也不管自己根本沒有攏牛的經驗,只是幫爺爺從四面圍圈著那一頭頭倔強的牛。等我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時,牛群終于安靜下來。再看爺爺,他坐在灘地上,張著嘴費力地喘著氣,臉漲得通紅,鼻尖上劃破的地方滲著血,衣服上滿是草漿和泥土。他大口地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神兒來。
父親問:“咋整了這么多牛?”爺爺笑了:“都是咱們村兒的。現在放牛不好放了,都嫌費勁,我就張羅著攏到一塊兒,我放,一頭牛一天5毛錢,這30多頭,就是15塊呢。一天15塊錢,我這老頭兒一天掙15塊錢,你說上哪兒找這樣的好差事啊。有這錢,咱家斌斌上學還愁?”
黃昏的微光照在他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照著他的得意,混雜的氣味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撲進我的鼻孔。我下意識地用手去攬他的肩,爺爺卻連忙躲開:“埋汰(骯臟),我身上埋汰!”說著,就去趕牛,回頭對父親說:“快去看你三嬸兒吧,我還要等一會兒。草少,牛還沒吃飽呢。”暮色漸深了,聽著爺爺那聲嘶力竭的吆喝聲,看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奔跑著的背影,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涌出來。
一頭牛,從早放到晚,收入5毛錢。我的爺爺就這樣5毛5毛地、一點一滴地,積攢起孫子光明的未來啊!
等爺爺把牛一家一家地送走再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時針已指向晚8點。父親破天荒地為爺爺炒了幾個菜,買來一壺酒。爺爺看到他不在家從不會亮的屋子有了燈光,燈光下有他幾十年來一直視若己出的“兒子”和傾盡全部心血培養的孫子在等他回來吃飯,老人家竟然倚在門框上挪不動腳步,這樣的情景,他盼了多少年!父親頭一次鄭重地呼喚他:“爸,爸,過來吃飯吧。咱爺倆喝兩盅。”爺爺抬起渾濁的淚眼看著“兒子”,伸出劇烈顫抖的手來。父親拉過這雙蒼老的散發著牛糞味兒的手,哽咽難言。我卻終于忍不住喊一聲“爺爺”,撲到他懷里哭了。
這個“拉幫套”的男人,70歲的時候,終于有人承認他是父親、他是爺爺。他用無私的愛,感化了父親堅硬了幾十年的心。我發自肺腑的一聲“爺爺”,遲到了20年。隔著20年的光陰,我終于緊緊地擁抱了爺爺。
現在,父親找了一份收入較高也較穩定的工作,我也有了工作去向。爺爺在我們家頤養天年。他有心情的時候會穿上體面的衣服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湊,說不到幾句話,就會說到他的有出息的孫子,別人聽得不耐煩了,他也不在意,仍舊帶著滿臉的笑容回家來。
我知道爺爺的那份滿足。
6000級天梯之上的愛情
50年前,年方20的男孩劉國江,愛上大他10歲的寡婦徐朝清,為了這個驚世駭俗的愛情,他們在一個清冷的月夜逃進無人涉足的深山老林,50年來相濡以沫,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純粹的愛的生活。
他們的世外桃源、他們的故事,被一支探險隊第一次曝光,然后是重慶電視臺等媒體跟進報道,于是我們看到這對老人安寧知足的生活畫面。這是一個美麗清亮的早晨,80歲高齡的女主角徐朝清老人坐在門內閑適地揀土豆、擇青菜,不時地向外面張望,她的臉上有種沉靜的美;門前的地里,丈夫正低頭揮鋤挖土,偶爾回首一瞥自己的家門以及門內那個漸漸與自己老去的愛人。他們經常這樣如同咫尺天涯般的用眼神交流,這樣的畫卷,樸實,卻美得讓人羨慕。
這樣男耕女織的生活一晃就過了50年。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丈夫劉國江在通向山外的峭壁上,幾乎是用一生的心血開鑿出6000級石梯,那是通向愛情天堂的云梯,每一級都在印證50年前他們驚天動地的戀情。老太徐朝清在她16歲那年嫁人。窮山惡水出美人,可是這個青草美人卻命運多舛,婚后10年,她的丈夫不幸撒手人寰,丟下她和四個孩子。那些艱難凄苦的日子里,連鹽巴也沒有,她平常除了種地,還采野菇、編草鞋勉強維生……這時,同村小伙劉國江像一道電光出現了,年輕力壯的他經常主動幫助她做些重活,擔水劈柴,照應家務。但那樣落后閉塞的山村,這樣的事情是為人們所不容不齒的,他們在別人的白眼與唾沫星子里掙扎著,終于有一天,他們決定離開人群,走向不可預知的原始無人區,淹沒在深山老林里……
他們帶著農具,背著火種、簡單生活用品以及四個孩子離開了那個叫高灘村的故土,到人跡罕至的高山里。回首過去,他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翻越那座鳥也飛不過去的山峰,那是一道天然屏障。老天有眼,他們終于在山梁后面發現一個巖洞,山泉順著洞壁往山下流去,那里就成為了他們最初的家。這對走出人們歧視目光的戀人,伸手接水,仰頭看天,看陽光在瀑布上畫出一道道小彩虹,笑了。他們給新家取了個非常好聽的名字:水簾洞。就這樣,他們開始神話一般的愛情生活。
在這里,他們鑿了石壁眼,然后豎起了用樹皮和竹子做成的架子,用來遮風擋雨,一住就是8年。他們在這里又生養了四個孩子。山里經常有野獸出沒,每每聽到老虎的嘯聲,丈夫就點著火把一夜守護著妻子兒女。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他們痛心的是:千辛萬苦耕種的玉米、洋芋、紅苕、南瓜,眼看可以收獲了,卻一夜間被野豬、猴子、刺猬等壞分子全瓜分了。很多時候他們夫妻只好找野菜充饑,然后看寂寞的山頭月亮,無言,無聲,只要彼此聽到愛人的心跳,就不再抱怨,還有什么比擁著深愛的人更踏實、甜美?
青山仍然寂寞地蔥綠著,還好有愛情相隨。本來是為了雪藏愛情而上山的,但是為了八個孩子的正常生活,劉國江又必須悄悄下山探路……如果只是兩個有情人,他們可以四海為家,但是因為有了孩子,他們必須給愛一個家,于是劉國江帶著全家到兩公里外的山坳里背泥巴燒瓦,幾間土瓦房經過5年的努力,終于造成。也許簡陋,但是厚厚的土墻有著愛的細密與堅忍。采泥,背運,做瓦,再拿過來燒,每一片瓦都是他的心血之作,三萬多片瓦,猶如三萬個白天燒成了黑夜……
為了生活,聰明的劉國江居然“圈養”起桀驁不馴的野蜜蜂,漸漸還上了規模,蜂蜜換錢,改善了生活,孩子們也學會了他的手藝,出山后自己養起了蜜蜂。
他們所居住的地方是半坡山,與故土高灘村,原本有一條荊棘叢生的小路相連,當年,劉國江和徐朝清就是沿著這條路上山的。這也、是到山外去賣蜂蜜、買鹽的必經之路。劉國江怕老伴出行危險,從上山那年起,就開始在崎嶇的山崖和千年古藤間一鑿一鑿地開辟他們的愛情天梯。每到農閑,劉國江都會拿著鐵釬、榔頭,帶上點干糧去鑿路。青山白云間,他奮力打鑿,鑿爛了二十多根鐵釬,鑿過了半個世紀,把自己鑿成了一個老頭子。整整修了50年,每一個臺階,他都用厚實的手掌擦拭過,因為青苔會滑。
路修好了,兒女們也都長大了,紛紛到山外去尋找屬于自己的感情和生活,山里只剩下了老兩口。每次丈夫下山,徐朝清就在山上望,心里空落落的;每次妻子下山時,劉國江必定要把她送下山,送到獨木橋邊,送到安全處……那云梯作證,他們誰也離不開誰。在這條愛情天梯前,我們都會心生崇敬,對他們50年堅貞愛情的崇敬。
這對幸福的老人說,只有今世的夫妻,沒有來世的鴛鴦,所以珍惜今生的時間,畢竟一天天老了,還能相守多久呢?兒女們曾經勸父母下山安度晚年,但是都被拒絕了,他們說,在山上已經習慣了。作為兩位老人的愛情見證,那6000級天梯,以及那一鋤鋤開辟出的山林田園,那幢蓋了5年的土屋,那份沉甸甸的創世紀般的記憶,永遠只屬于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