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撥開迷霧找到恍惚中的我 08
- 繁敗盛
- 孫梓翔
- 1927字
- 2019-06-03 19:02:14
【孫鵬】
布拉格待了一個月后我還是不能畫出人臉的下半部分,老師傅很無奈,他覺得我在故意氣他,好不容易收了個徒弟竟然還是個半吊子。
雖說只能畫好一半,但對我來說亦是滿足。五歲時被奶奶送去畫畫,第一堂課老師讓我們畫兔子,別的小朋友都能畫出個模樣,而我畫兔子的構造是橢圓的腦袋、正方形的身體以及線條的胳膊和腿,這還不夠,我用色彩筆花式上色,引得其他小朋友滿是疑惑,為什么孫鵬畫的兔子不是白色的。教畫畫的老師是一個年輕的姐姐,她沒有說我畫的不好,而是用筆重新在紙上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白兔,我甚至覺得它在畫紙上跳躍,與之相比我畫的兔子要是一只掉進油漆桶的傻憨憨。
幼兒園的老師們知道我在學畫畫就替我報名參加市里的幼兒畫畫大賽,彼時我畫得不錯,尤其是熊貓吃竹子。每天我都只畫一次就跑出去玩,老師們覺得我畫得不錯也就沒制止我,這樣的縱容下導致的后果便是到比賽那天我忘了怎么畫了,腦海中熊貓各種姿勢吃竹子,可我就是不敢提筆畫。僵持了十分鐘,我決定畫奧特曼跟怪獸,沒有電視劇上的打斗,而是兩位角色一左一右嚴肅的站著,像是一對拜把子的兄弟又或是像一對拜洞房的夫妻,反正我畫的很過癮,拿不拿獎無所謂。可能就是因為朦朧感,這幅畫最終拿了三等獎。
而現在,我再也不會畫兔子跟奧特曼了,人的肖像我也只能畫一半,生活就是如此魔力,待你活得明白、懂得透徹,似乎忘卻是一代價。
我與老師傅告別,準備動身前往下一個目的地,老師傅沒挽留我,贈予我他自己的一幅畫,我開玩笑說我可沒錢給你,他踹了我一腳說以后別說我賣花千萬別他的名號。離別之際我轉身擺手,男人之間離別方式或許沒那么多的講究,越簡單越容易放在心上。
乘車打算去米蘭,可是到了奧地利的因斯布魯克后我便被列車員趕了下來,不僅買錯票還多坐了幾站。頭一次感受到人生地不熟是多么的無奈,這里的人都說德語,滿大街找不到會說英語的人更別提中文了。我在因斯布魯克的大街上暴走,走了許久后走不動了,坐在路邊休息,正當我以為今晚要露宿街頭,旁邊突然閃出一個女子嚇了我一跳,她用蹩腳的英語問我是不是沒有地方去,我謹慎的點點頭,她高興的直拍手,正當我疑惑這有什么可高興時她抓起我的手就走。她解釋她是對面那家店的經理,后廚缺人,我能去幫忙不僅能給我吃的還能給我提供住宿的地方。
半個小時后我經歷了這輩子最香艷的時刻,無數的俊男靚女衣著暴露在我面前,作為一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處男當即便有了生理反應,等我反應過來,那幫俊男靚女從我身旁越過接待后面的客人,我的價值觀有一次幻滅。我竟然在妓院打工,上大學發傳單以及去餐館洗盤子與之相比簡直小兒科。我被女經理安排到了后廚,擺盤的工作我不會于是被打發去洗碗。
從晚上九點工作到凌晨兩點,整個人還屬于懵圈狀態,一個靠寫編程做研發的理科男竟然跑來妓院洗盤子,想想也是刺激。
我怕被安排到了地下室的睡覺,晚餐是水果還有蛋糕,還有客人沒喝完的果酒,廚師長有辦法搞來肉食,作為新來的一員,有幸能分到半份牛排。他們大多數都是當地人,也有部分從意大利過來的打工者,就是沒人說英語,奧地利本地是講德語的,可惜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否則便能加入他們的對話。
突如其來的遭遇改變了我原有的行程,我不想去米蘭了。其實當初去意大利的目的很簡單,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片中的意大利女人是我童年時所有美好幻想的縮影,今天我看到更讓我有成就感的東西,畢竟不是說能來妓院打工就能來的,尤其是我這樣賣藝不賣身的。
在因斯布魯克的第四天,我終于不用洗盤子,原因是門口接待的小哥不干了,而在后廚里我的顏值算是比較高的,還有就是洗盤子并不是什么技術活,調動崗位不會有影響。
接待做了三天,不少人給我小費,大多數都是消遣完后喝醉給的,看著客人來此醉生夢死反而激發了我戒酒的決心。
我一個多月沒怎么沾酒,倒是偶爾喝喝果酒,沒有貪杯,就當喝飲料了。
后來在這兒認識了一個黑手黨大哥,他具體是做什么的我倒不知道,只是有一天他喝得爛醉后并沒有馬上離去,他就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吹風,因為是老顧客了,其他接待礙于他的身份也沒敢追究。他的背影實在落寞,我便點了跟煙給他,他看了看煙上的標志本想扔但還是放進嘴里揶揄。
那天客人來得不多,我也坐在他旁邊跟他一起吞云吐霧,一見我是亞洲面孔他倒是來了興趣,開始跟我說話,我聽不懂啊,全程微笑,可能是裝模做樣的扮相得到他的賞識,他竟然要拉著我再去里面喝一輪,沒人攔著我,因為這是來錢的買賣,他請我喝酒當然要多付錢。短暫的,我從門口的招待成了酒托,前些天我還只是洗碗的,現在竟成了上得了臺面的酒托,再做下去我怕是要成為資深的服務人員。
后來黑手黨大哥因為幫派斗爭中槍進了醫院,自此我再未見到他,自此他只是一位喝醉酒的客人,而不是一位能帶我領略幫派生活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