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新三郎這邊，對露兒之死卻渾不知情，但因相見無期，每日憂急攻心，終不耐思慕之苦而病倒在床。之后便久久纏綿于病榻，雖也徐徐見好，但離下床走動之日卻遙遙尚早。這日，猶自愁悶之中忽有客人來訪，竟是太醫(yī)志丈。他虛與委蛇扯了些借口，為許久不曾登門，疏于問候之失假意賠禮。

新三郎見之，不由怨責(zé)道：“我這病自初春時患上，挨到今日，如你所見，依舊茶飯難進(jìn)……何曾想臥病這段時日，太醫(yī)竟未露一面，真乃薄情之人也。飯島大人千金府上，自那日別后，亦未能再度登門問候，實在有失禮數(shù)。我本想擇日備些薄禮再作拜訪，但身份不便，獨自上門恐惹來閑言非議，也無法成行……”

志丈聞言，面色倏爾一沉：“可惜是，飯島家千金已玉殞香消，永歸極樂了。”

“玉殞香消？”新三郎聽此一說愕然色變，忙焦急追問，“小姐她不在人世了么？”

太醫(yī)良久緘口不語，稍后才重整神色，以閑話平常、無關(guān)痛癢的口氣，強(qiáng)作淡然道：“想來，當(dāng)日將你引見給飯島家小姐實屬大錯特錯。那時，小姐對你似乎已情有所鐘。荻原君，你對小姐該是說過些什么不合禮數(shù)的話吧？就在那日我稍稍離座的工夫……唉，如今這些已不欲再提。總之，眼看小姐那番動情不忍的模樣，老夫也實在無法再佯作不知了。此事萬一不慎傳入其父耳中，豈非都是老糊涂我的罪過？因此……反正事已至此，也不妨直說：老夫乃是故意失約，自那后便未敢再來貴府拜訪。不過，就在方才，我前去飯島府上問安，才驚聞小姐病歿之事，且聽說那丫鬟阿米也隨主人一道去了。老夫這才恍然大悟，想來小姐定是思君太切，才落得紅顏憔悴，華年早逝的吧……” 志丈一笑，“此事說來你也有罪。”繼而再一笑，“皆因你臉容生得如此俊俏，才害了人家芳華少女的性命……”說完，這才正了正顏色，又道：“不過，逝者已矣，人死終歸不能復(fù)生，勸你也莫再空自悲切了，不如勤持佛事，為小姐多多誦經(jīng)超度才是……老夫在此告辭了，失禮。”

語畢，志丈便起身匆匆而去，對于自己的疏失所招致的不幸，自是不愿再多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