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濤手里拿著一個破草帽,坐在黃包車旁的陰涼里呼哧呼哧地扇著,心里透滿焦急,眼睛不時地瞄向59號門前。忽然一輛黃包車從姜濤面前跑過,姜濤一眼看見正是山本英竹坐在車上,山本英竹在59號門前下車,奔進樓內。姜濤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由自主向59號二樓窗戶瞄去,不知雪蓮情況如何,要是被山本英竹堵在屋內那將兇險萬分。姜濤急得頭上冒汗,唰的站起來,正準備向59號靠近,忽見雪蓮穩穩走出了59號大門。59號樓內外小鬼子特務眾多,姜濤不敢大意忙拉著車迎了上去。雪蓮看見了黃包車一招手,姜濤奔過來,雪蓮穩穩當當上了車,。姜濤拉起車一溜小跑,三拐兩拐進了里巷。雪蓮還沒等姜濤張口,急急說道:“別停,速到我們昨晚路過的德豐源茶樓。“
山本英竹回到房間,見辦公桌,柜,似乎有人翻過,又見桌上有一字條,急忙拿起查看:“按約前來取解藥,無緣相見,僅得毒藥兩瓶。你如有膽量將解藥放置德豐源茶樓三樓圓桌之上,午時,我準時來取。落款是姜濤兩個大字。“山本英竹讀罷字條,心里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萬萬想不到竟有中國人會有如此的膽量和豪氣來闖特務機關總部,而且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同時他也感到一種悲哀,這貌似強大的特務機關總部竟如此不堪一擊,會有如此大的漏洞。
山本英竹來到中國以后,毒害過多少中國人,他自己也已記不清了,他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挑戰,但在姜濤面前,他感覺受到了極大的挫折,這小小的字條對他心理上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明白土肥原對他報有極大的期盼,這事要是傳出去,他自己就會遭受身敗名裂的奇恥大辱。山本英竹冷靜下來,暗思,一切只有無論死活先捉住姜濤再說。
山本英竹看看表離午時僅有不足兩小時了,收好字條便匆匆來到阿部俊雄和山村一郎的辦公室,推門進去見他二人都在,山本英竹心里著急但面上沉穩,不疾不徐言道:“阿部兄,我收到匿名信,姜濤相約午時到德豐源三樓取解藥。揚言只要我敢將解藥放到德豐源三樓,他就敢取。”
“哦,這小子夠狂妄,好啊,他既然來了,我們就要接待。你說說看,咱怎么接待。”阿部俊雄屢屢受挫,過去的狂妄收斂了許多。
“我看,咱小病當大病醫,就給姜濤點面子,我們多去點人歡迎,將德豐樓的人全部換掉,連服務員也換,里外三層,只要他去了就讓他插翅難逃。”在保州,山本英竹和姜濤一戰,使不將中國人放在眼里的山本英竹不敢再托大。山本英竹心里明白,這一次行動再容不得半點閃失,成功與否對自己今后的命運將產生極大的影響。
山村一郎見山本英竹放下身段如此說,心里是贊同的。凡事成功最重要,面子不值錢,不管怎么捉,捉住了才是硬道理,想到這,言道:“我贊成山本兄的意見,要多加人手,我們便衣隊今天剛來報到的三名女子實習隊員,你也帶去,讓她們扮服務員也歷練歷練。”
“好,我的隊員再加上便衣隊的人員,我們可以抽派三十幾人,怎么樣山本兄弟,人手夠了嗎?”阿部俊雄磨拳擦掌,躊躇滿志,也是極想借山本英竹之力,來報秀水失利之仇。
“好,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山本英竹面上沉穩,實際上已急不可待。
剛要走,山村一郎道“你們先走一步,機關長找我有事,我料理完,隨后就到茶樓。”
“我們的行動你先別跟機關長匯報,待捉住姜濤再匯報不遲。”山本英竹忙囑咐。“哦,我明白。”山本英竹聽見山村一郎應稱,便和阿部俊雄召集齊人手匆匆奔德豐源茶樓而去。
德豐源茶樓在三不管地區是首屈一指的大茶樓,很有些名氣,原本是中國人開的,但經不起日本人的威逼被日本人強行收購了。狡猾的日本奸商并不直接出面經營而是在幕后做老板,在前臺面子上仍由中國人打理,但以不是簡單的茶樓了,而是黃、賭、毒樣樣具全的一個綜合性的娛樂場所了,除了招牌沒變,里面全變了。
山本英竹帶著人趕到德豐源茶樓,見到這個如同蜂窩般的復雜建筑便有些著急,而且茶樓正在營業中,各色人等龐雜眾多,更讓他頭疼,暗思這姜濤真會選地方。他找到老板亮明身份,聲稱臨時征用茶樓,讓茶樓里所有的人立即撤離。那日本人老板心里也是不愿意但也無奈,一時間整個茶樓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山本英竹、阿部俊雄領著人一邊清理房間,一邊睜大了眼仔細查找江濤,不肯露過任和蛛絲馬跡,但即便如此,一直到將人趕凈,也沒發現江濤的蹤影。
山本英竹和阿部俊雄來到三樓,三樓是一個大廳,也只有這三樓還基本保留了原茶樓的風貌。大廳里有十幾張古色古香的茶桌,但已空無一人,一片寂靜。山本英竹仔細端詳了一下三樓的環境后,安排人員將一樓、二樓、三樓所有通道、人可以進出的地方全部封鎖嚴密,他自己又認真檢查一遍,認為萬無一失才又登上三樓。
在炎熱的夏季里這上上下下一通忙,他早已汗流浹背,看看表已接近午時,他掏出解藥放在三樓大廳中間的一張茶桌上,他和阿部俊雄在旁桌坐下來,已口渴難受的山本英竹吩咐化妝成服務員的女便衣上茶。
東洋鬼子女便衣中有相當一部分人來自日本藝妓,她們的工作就是即監督又伺候日本特務機關認為需要關注的各界實權人物。一名小鬼子女便衣身穿和服裊裊婷婷來到茶樓三樓和二樓中間熱水房,這名女便衣剛剛走進熱水房,從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這名鬼子女便衣哼也來得及哼一聲,就在一股奇香中昏死過去。
施奇香之人正是雪蓮,雪蓮迅速換上她的服裝,照她樣整理一下自己發髻,又將這女便衣塞進剛才雪蓮自己躲藏過的空大白瓷熱水桶,迅捷沖好茶加入了七日斷腸散,托起茶盤穩穩走上三樓。雪蓮天生麗質受看,往往讓男人不敢仰視。而這幾個女便衣,山本英竹和阿部俊雄并不熟識,這給雪蓮留下了可乘之機。當然這只是巧合,是上天有意成全了雪蓮和姜濤。但有一點是全部在雪蓮的計劃之中,那就是到了茶樓,山本英竹等人肯定要喝茶,而且時間也很緊張,他們會累的滿頭大汗,急于喝茶。
雪蓮穩穩走到山本英竹和阿部俊雄的桌前。雪蓮之所以心理素質好,跟她武功高強、善于施毒有很大關系,退一步講,就是事情敗露,山本英竹和阿部俊雄想全身而退也很困難,是魚死還是網破也很難說。雪蓮為他二人倒上茶,他二人一飲而進,雪蓮復又倒上,茶壺已空,雪蓮借轉身,身體及茶盤擋住他二人視線之機,迅捷將那瓶解藥掉了包。雪蓮手托茶盤穩穩走向熱水房。
雪蓮進熱水房反鎖房門,推開窗戶,一招點雪騰云,足踏窗臺手攬榆條,借力輕飄飄落地。這條出走路線是雪蓮和姜濤事先早已勘察好的。這里在樓后,又有大榆樹遮映,非常隱蔽,離小巷又近,便于撤離。鬼子就是發現了,因姜濤和雪蓮的輕功具佳,也不易圍捕。姜濤在樓下接住雪蓮,二人串里巷,翻墻而去。
山本英竹和阿部俊雄等了一會兒,見午時已過也沒見姜濤來取藥。山本英竹心里七上八下不是滋味,他耽心姜濤害怕了不敢來。阿部俊雄見狀也說:“咱們這么大的動靜,姜濤肯定是在不遠處盯著,就是不敢過來。”山本英竹下令,讓一樓的人撤掉,在不遠處待命。
等了一會兒,還沒有動靜。山本英竹口渴見打水的人還沒打來,敏感的山本英竹一激靈,忙命人去看。去的人打不開熱水房的門,山本英竹心知不好,一把抓起解藥晃了晃,才發現是空瓶。此時才知道已被人掉包。山本英竹心里明白,掉包之人只能是剛才送水之人。
這一驚讓山本英竹在暑天了流下了滿頭冷汗,他剛要下令追,就聽阿部俊雄大喊腹痛,隨著阿部俊雄的喊聲,他自己也感覺腹部開始劇烈的疼痛。他們手下的人聽見,看見迅即圍了上來,個個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手足無措。其中有人喊道,“快送醫院吧。”山本英竹擺擺手示意不要管他,快追。眾人面面相視,連個人影也沒看見,到哪里去追。山本英竹心里明白手指熱水房但有話說不出,劇烈的腹痛再加上急火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