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濤和自香將軍馬寄存在蘆花第一棧,早早出發。走出不多遠自香就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放眼望去,是碧波萬頃的蘆葉海,陣風吹拂,蘆葉隨風蕩漾,遠遠就送來了蘆葉海特有的清香。蘆葉海一望無際遠接天邊,翠綠的蘆葉沐浴著晨陽。蘆葉上星星點點染碧的露珠,折射出五彩的霞光,景色真是美極了。自香興奮到了極點,不由自主的展開輕功急奔。自香和姜濤很快就融進蘆葉海的懷抱。
走進正在拔節展葉的蘆葦蕩,比走進了神秘的原始森林更神秘。一人多高的蘆葦遮天蔽日,讓人分不清東西南北,辨別不清方向,滿眼是翠綠,滿鼻是清香。姜濤指點著,自香細細觀察著,那蘆根當年長出的蘆苗,身姿秀美細長,那白的根翠的葉,裊裊娜娜,輕盈舞動著就像純情少女,羞答答。她們不是竹但比竹更風情萬種,秀美了蘆海的天下。隔年的蘆葦粗獷健壯,節節挺拔傲然而立,忠誠地攜著當年的新蘆苗一起向上。就像俊美的小伙攜著美麗裊娜的少女一起成長。蘆葦有翠綠的春情,有蘆花白的火熱,有墨綠醇厚的秋,蘆葦也不懼嚴寒,就是在寒冷的冬季,它們也決不倒下,依然挺直胸膛直插天際。
自香置身這滴翠的蘆海里,深深地被感染了。她像是忘記了世上的紛爭。忘情地唱起她從母親那里學來的歌謠。
家鄉山,家鄉水,家鄉花最美。
庭樹染綠離家鄉,情思伴云隨。
心相通,意相隨,雁鳴心已碎。
菱花鏡里無雙對,低首淚已垂。
春光好,又滴翠,滿眼錦簇難入睡。
莫忘家鄉山和水,盼郎早日含情歸。
春光好,又滴翠,滿眼錦簇難入睡。
莫忘家鄉山和水,盼郎早日含情歸。
自香甜美忘情的歌聲,深深感染了姜濤。在姜濤的記憶里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歌聲了,在刀光劍影里只有血與火的博斗,哪里還有七彩的陽光。自香甜美的歌聲喚醒了姜濤,點燃了姜濤青春的活力。“自香你唱得真好聽。”
“好聽嗎?”自香銀鈴般地笑聲問。
“好聽。”姜濤輕輕地答,
“好聽,以后我天天給你唱,好不好。”自香的語音里含滿了柔情。
“當然好了。”姜濤的語音應是一種幸福的滿足
“還要當然兩個字干什么,一點也不干脆。”自香不笑了。
“好。”姜濤悠長的語音里充滿了激情。
自香望著憨厚偉岸的師兄,那漲紅了的臉,心里充滿無盡的甜蜜。
自香一個不留神,一腳踩在沼澤地邊沿,腳下一滑,被姜濤一把拽住。自香條件反射般的躍到姜濤身邊,向蘆葦蕩深處望去似乎已無路可走。
姜濤邁步向沼澤地里走了十幾步又安然無恙地走了回來。自香一臉狐疑言道:“你的輕功已經能在泥中水上漂呀。”
“哈哈,這里有竅門。你看這種草叫根深草,顧名思義它的根很深也很牢,腳踩在這草上不會往下沉。凡是有這種草的地方都可以走。你跟著我走,試一試。”姜濤牽起自香的手,領著自香一步步向沼澤中走。這樣的沼澤和陸地交錯地走了一段。前面的沼澤更泥濘了,根深草也變得稀疏了。姜濤抽出短刀,刷刷地割了一些粗壯的蘆葦,又用劈開的蘆葦將蘆葦捆成長長的一捆捆的。
姜濤言道:“當地人管這叫蘆葦要子,是當地人建房的主要建筑材料。用蘆葦要子蓋的房東暖夏涼,保溫性能特別好。”姜濤說著將蘆葦要子排到沼澤地里直接到對岸。“自香咱踩著蘆葦要子就能到對岸,這回是真的要用上輕功了,不會輕功的是過不去的。要領就是要提氣,盡量不要停留,腳踩的要正,身體重心保持的要好。你在邊上先練習一下,看能否適應。”
自香聽罷,在蘆葦要子上反復走了幾趟。輕功日益精湛的自香一點問題也沒有。自香信心大增,蜻蜓點水般的一口氣從蘆葦要子上,飛也似的跑到了對岸。自香也不知在蘆葦蕩里跟著姜濤又走了有多久,終于來到一個沼澤地中的小島上。
這小島三面環繞著茂盛的蘆葦一面臨水,遠離塵世的喧囂。小島上靜靜的,只有風吹蘆葉的沙沙聲。忽然從水面上傳來幾聲鵝鳴。自香舉目望去,那水面清澈碧綠,藍天白云倒影在水中,魚在水中游,又似在天上飛,渾然一體。陣陣清風吹拂,湖面上蕩起漣漪。水上成群的野鴨,野鵝,在水中追逐嬉戲。那紅冠子的丹頂鶴,展翅低飛,或俯沖或佇立從水中擒上一條條魚兒吞入腹中,景色寧靜而優美,美極了,遠勝一副優美的畫卷。自香看呆了,真的不是仙境勝似仙境。自香恨不得下到水中去,快活地和鵝、鶴一起暿戲。是姜濤的呼叫聲才拽回自香的目光。自香看見姜濤在一間,有些別致的蘆葦小屋旁,便又忙不迭的跑了過去。
“這就是你的仙居呀。”自香望著這間用蘆葦要子搭成的小屋夸張地問道。
“沒錯,我這仙居有三宗寶呢。”自香聽見姜濤如此說,走進小屋仔細端詳。小屋里僅有一張鋪著蘆葦的床,上面又鋪了一張皮褥子。還有一個鐵架子被燒的黑黑的。小屋里再也沒有其它東西了。自香言道:“我可沒看到有什么寶來。”
“我告訴你吧,這第一寶呢,當然是這蘆葦了。它不僅給我遮風避雨而且冬暖夏涼,絕對堪稱一寶了。這第二寶呢,當然就是這狗皮褥子了。它即是褥子又是袍子,它最大的優點就是防潮。這第三寶呢就是這石頭。”姜濤說著掀了掀蘆葦床,原來那床就在石頭上鋪的蘆葦。“這小島有兩塊大石頭,一快讓我蓋在屋里當了床,一快在水邊,我稱它為燒烤石。”姜濤說著又用手指了指水邊的那塊有燒烤痕跡的石頭。“別小看這兩塊石頭,當下特大雨,水漫小島時只有這兩塊石頭露出水面。”
自香聽姜濤講的面帶輕松,可自香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明白姜濤以苦為樂,面對強敵的剿殺,不屈不饒和敵人進行了頑強的抗爭。姜濤真是一座山,一個鐵打的男子漢,不知這幾年他吃了多少苦。自香想到這,眼角已含淚。姜濤正說的興致勃勃,見自香眼角又含淚,姜濤不明就里忙剎住話頭,一拽自香,道:“走,我請你吃烤魚去。”
來到湖邊,姜濤三下五除二脫掉外衣,身穿短褲下到水中,彎腰在水中摸魚。和煦的陽光照在姜濤古銅色的脊背上,健壯的背脊泛著亮光,透滿男子漢的健壯美。自香也沒見姜濤在水中有什么大動作,時間不長姜濤就摸到一條不大也不小的魚,一把將活蹦亂跳的魚仍到了岸上。隨后姜濤又接二連三地捉到了幾條。自香好生奇怪便大聲問道:“姜濤,魚在水中游的哪么快,你是怎么捉到的呢?”
“哈哈,這你就不懂了,我穩穩的先用腳踩出一溜坑來,再把水攪渾,把魚驚起來,我再順著坑摸回去,一般準能至少摸到一條。”姜濤得意地說
“那么簡單呀,我也下去試一試。”自香好奇的躍躍欲試。
“你別下來,我說的簡單,實際上也需要點技術呢。”
“不嘛,有技術我才學呢,要不,離開你我就吃不到魚了。”
自香說著,不管不顧的就下了水。“水有深有淺,要注意。”姜濤大聲喊道。
自香下了水,身上還穿著衣服,行動也不便,到是把水攪渾了,可把魚也趕跑了,完全沒個章法,哪里還摸得到魚。不過在這初夏的季節里,自香在這清涼的水里一浸泡,卻也感到無比的愜意,煩惱和疲勞似乎頓消。自香正感到暢美,突然在清水中看見一條魚,奮力抓去,一游,再一抓。魚沒抓到,自香卻掉到深水中。
水越清越看不清深淺,水清最易誤人落水。自香一驚但也晚了,向深水中沉去。在海邊長大熟悉水性的姜濤一把抓住自香的上衣將自香從水中提上來,自香一出水一把緊緊抱住姜濤再也不松手。姜濤游了幾步到淺水里站起來,抱著自香一步步走到岸上。
好在,姜濤有豐富的水中救人經驗,將自香放到肩上顛了兩下,自香哇的一聲吐出了在水中嗆入的水。自香臉色慘白偎在姜濤的懷里,小島上又恢復了剛才的寧靜,似乎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自香在姜濤的懷中休息了一會,臉色漸漸紅潤。自香睜開眼,看見姜濤眼里那透滿關切的柔情,臉上立刻飛滿腓紅,燒紅的臉兒勝似三月的桃花。自香沒有動,臉貼在姜濤的肩窩上,秀目微閉。
不知過了多久,姜濤輕輕問道:“餓了吧。”,自香點點頭。“你到屋里先把我的外衣穿上,把你的衣服晾起來。我來烤魚好不好。”
“嗯”自香答應著,卻沒有動,臉上透滿嬌甜。姜濤抱著自香走進小屋,留下自香,拿起烤魚工具去湖邊烤魚。久違人煙的小島,又冒起了裊娜的炊煙,魚香漸漸彌漫開來。姜濤看看不遠處的野鴨,心中念道,對不起了,你也成為我的盤中餐吧。念起手到,一支飛鏢將那肥鴨鏢到。
姜濤下到水中撈起,復架到火中燒烤。姜濤仔細的燒烤,比他自己吃時細致認真了許多,待到肥鴨熟透,香氣四溢,姜濤要去叫自香。發現自香早已做在旁邊,欣賞他烤鴨,那表情比欣賞一幅大作家的墨寶要專注得多。姜濤看看自香,看看自己的杰作,得意地言道:“請自香大俠用膳。”
“哼,我早流口水了,肚子都咕咕叫了。”自香伸手去拿,又不知如何下手。
“呀,慢點,燙手,我來。”
姜濤用削尖的蘆葦穿起一條魚,把外面烤焦的魚皮撕掉,露出鮮魚肉,用嘴吹了吹,交給自香。自香還是第一次吃烤魚,自然吃的津津有味。姜濤沒等自香將第一條魚吃完,第二條又給準備好了。
“你也吃呀。”
“我吃,這魚有得是,吃完可再捉。”姜濤說著又撕下一個鴨大腿。姜濤自己吃時往往連著鴨皮就吃了。但他怕自香不習慣,又細致地去掉鴨皮,整理好交到自香手中。野鴨這純天然美味,自香是邊吃邊贊不絕口。姜濤又挖些蘆根來削好洗凈。讓自香嚼一嚼。姜濤告訴自香這蘆根可也是一寶,它可生津開胃,退熱解毒。野餐以后嚼一嚼蘆根大有好處。
倆人嚼著蘆根,姜濤言道:“自香呀,這小島幾次幫了我的忙。這路徑你也要熟記,狡兔三窟,順利時我們也要想好退路,危急之時我們才能化險為夷。”
“可這里根本就沒有路,我哪里記得住。”
“這也有竅門,這小島是在蘆花第一棧的正東方。關鍵是進蘆葦蕩的位置你要心中有數,你要去的方位,你要心中有數,要會辯方向。死記硬背小路是不行的,不同的季節,不同的旱情與水清,這里都會有變化。這蘆葦蕩里地勢較高的小島有幾十個。在北面最大的一個島就是蘆花寨所在地。離咱這里有近十里的路程。”姜濤耐心地娓娓道來。
“哦,是這樣。可我辯方向只懂得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星星。要是陰天下雨我就慘了。”自香幽幽地說。
“辯方向的方法還有許多,我慢慢教你,你不用著急,咱還有這個嘛。”姜濤說著取出磁石、打火石等物件給自香看。
自香看著笑了,她暗想姜濤僅比自己大幾歲,可從相處以來,她每每發現,姜濤比自己懂得多的太多了,不僅有勇有謀而且還粗中有細。自香從心中發出一種滿足的幸福的笑。可姜濤看自香不言語,笑了起來,一頭霧水地言道:“你笑的什么呀,一個勁地笑。”
“我笑呀,這些我都不管,你就是方向。”
“我就是方向。”姜濤遲疑一下,似乎明白過來。“我是說咱有什么事,萬一分開了,你也方便嘛,我怕你有危險嘛。”
“怕我有危險,你忘了,飛燕師姐囑咐你的,不許你離開我半步。”
“是啊,我沒忘。”
“沒忘,沒忘還教我什么辯方向,是不時想離開我呀。”自香說著似乎又要掉下淚來。
“不是,不是的,我沒想和你分離,我們永不分離。”
自香聽見姜濤如此說破泣為笑,又見他臉急得紅紅的。心中瞬間蕩起無限春情,一下子撲到姜濤的懷中。蘆葉在風中奏起了浪漫情歌,天鵝低飛盤旋,唱著美妙的合聲,蛙聲陣陣蕩起的交響樂響徹了蘆海上空。藍天作證,白云作證,在烈火與清風中誕生了永恒的愛情。
倆人幸福相擁,......。
這時一條快舟劃破平靜的水面,在水面上急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