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琮云玉冠束發,面容英朗,一身深翠色長袍,腰間一把銀色佩劍,他將一個雕工精細的木制臺階放在右側,小心翼翼的扶著車內的公子慢慢的走下臺階。看得出,公子的雙腿些許無力,他的右手戴著一個黑色的手套,一身烏色長袍,輕紗覆之,胸口繡著紫竹,顯得儒雅又高傲。他走下臺階,抬起頭,紫綾淺束如墨黑發,發長及腰下,兩鬢微曲,透著淡淡的溫和。許六兒抬頭向他看了一眼,內心驟然一緊:是他!不知怎的,她深深的把頭低下,淚如泉涌,她躲避著他慢慢移來的腳步聲。
“王兄,我回來了?!遍L空溟音壓抑著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的家國思念,只是淺淺一笑。
溟日淚涌眼眶,千言萬語到嘴邊卻一字說不出口,他緊緊的抱住了溟音。那血紅的鎧甲貼在溟音的胸口,很涼。
“溟音……我們都很想你……”溟日抬起頭,深情地說。
“我知道,只是,王兄也不必備這樣奢華的馬車?!?
“你回來時,要經過城外的野林,林中盜賊眾多,你又不讓我派兵去接你,所以,我只能備上這樣的馬車,讓那些盜賊心生畏懼?!?
“王兄有心了?!?
“再有心,也抵不住盜賊的野心……”溟日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許六兒,狠狠地說,“他竟然連你的東西也敢偷。”
溟音看了許六兒一眼笑了笑對溟日說:“大哥誤會了,這白玉被我一不小心弄丟了,她千辛萬苦追隨我而來,就是為了把這白玉還給我?!变橐魪匿槿帐种心眠^白玉,半跪下身,看著頭埋的很低的許六兒。他吩咐士兵道:“放開她吧?!彼穆曇羧缤呱窖┧诨瘏R聚成河,在陽光下緩緩流淌,讓人沉醉。
此時溟日緊張的走了過來說:“不能放開她,她很危險!”
溟音抬頭對溟日說:“她若危險,早就動手了。大哥不必緊張?!?
溟日吩咐在場士兵全部戒備,防備著許六兒。
許六兒此刻與他的胸膛僅僅一寸……許六兒低著頭,心在狂跳,她緊張的向后挪了挪,無意中瞥見了那朵玫瑰花,被他別在了腰間。
溟音伸手把玉遞在了她面前溫柔的說:“拿著吧,這是你用你的花跟我換的?!?
許六兒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依舊沒有抬起頭。她把自己長著長指甲的手藏到了身后。
她的淚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而她又怕溟音看到自己難看的手而不敢擦眼淚。
此時,溟音拿出自己懷間的紫色手帕遞給了她,她緊張的站起來,轉過身,不敢面對他。士兵們以為她要逃跑,紛紛拔出了劍將她包圍。
許六兒面對重重劍鋒被嚇的一動不敢動,十幾年,她從未見過這樣多的人圍著自己,更未見過,這樣多人想要殺了自己。
溟音快速起身吩咐士兵道:“住手!把劍收起來!”
溟音向許六兒身后走去,溟日拉住他的胳膊說道:“此人很危險,必須要殺!”
他推開溟日的手,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話,他繞到許六兒面前,微笑著把白玉放到了她的面前,許六兒不敢看他,只是低著頭流淚,人的溫度,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如果面前的這個男人高高在上,而許六兒就是卑微的塵土。
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無力的拂開了遮住許六兒臉龐的發,他左手拿著手帕輕輕的為她擦拭哭臟了的臉,一遍擦一邊溫柔的說:“臉都哭成花貓了……”
許六兒慢慢仰起頭,看著他的臉,脫口而出一句:“不要擦了,臟……”
溟音只是笑笑,把紫色手帕收了起來,用左手為她拭去了眼淚,他的手有些涼。如同絲綢劃過了飽經風霜的皮膚,之前的日子都是虧待。
他右手手腕將許六兒的左手托起,左手將白玉放在了她的手心。
他轉頭走了,散落胸前的發拂過許六兒的臉,一抹幽香,如同高山幽蘭,拒人于千里之外,又非不可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