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8章 【】訴衷情

  • 棠棣融融載其華
  • 控鶴監公
  • 3298字
  • 2019-05-08 18:42:24

白色院墻,青黑磚瓦,銀灰色的天空依舊淅淅瀝瀝飄著雨絲,沒有任何減退的意思。我心中壓抑了許些情感,萬種思緒交織在一起,亦沒有絲毫減退的意思。

透過偏廳的簾幕,院外幾株廣葉芭蕉十分顯眼,在白墻灰瓦的襯托下,愈發顯得刷洗一新的碧綠了。我的思緒史無前例的清晰,這些天來于某些懵懂的事物上,亦是刷洗一新的干凈透徹。

朱色院門靠墻敞開,門環的銜接處生了許些銅綠,想是平日叩門來訪的客人稀少。鮮有來客的院門旁,我等待的人一直沒有出現,隔著灰蒙蒙的雨幕,只見得門外行人匆匆而過。

路人行色匆匆,使我憶起前天晚上,唐棣也是這般匆匆離去。我不禁悵惘起來,唐棣他,大概很失落吧!

我一邊埋怨起自己來,一邊又找借口自我開脫。而唯一能作為借口的,大概就是我上一次被表白的那事。

那事發生在十一年前,當時,我還只是一個天真可愛、毫無愛情概念的小胖孩。而求良表哥他,當時也才十歲而已,亦是迷迷糊糊的年紀。他被我舅母帶回固陵探望祖父,使我得以遇見這位直系血緣的表哥。那是我倆初次相見,不幸由此發生。

頭幾天里,我倆還算是相處愉快,經常聚在一起玩耍。只是,到了第八天晚上,暗自藏了塊甜糕的我正欲回房偷吃,卻在半路被他攔住。他將我逼到一處角落,一個壁咚,一把把我摁在了墻上。

瞬間腦子里出現要被他搶劫了這個念頭,咽了口口水,下意識地捂住我兜里的甜糕。剛想說有事好商量的時候,表哥張口就是:“你可有定親?沒有的話,要不考慮下我?”

年僅五歲的我哪知道什么是定親,于是懵懵懂懂地問道:“定親是個啥子東西哦?能吃么?”

表哥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強勢態度,道:“就是我看上你了,想當你丈夫。就說你同不同意好了?”

丈夫這件事物,我還是知道的,孩子的父親就是孩子母親的丈夫。譬如我父親,他就是我母親的丈夫。反推過來,丈夫就是母親的孩子的父親了。表哥說他想當我的丈夫,也就是想當我的孩子的父親咯?只是我現在還沒有小孩,他要當我丈夫,豈不是先要生個孩子出來?母親老說她生我時很疼很疼,讓我替她捶腿捶背報答她。既然這么疼,那還是不生的好吧!如是想,自覺不要丈夫比較妥當。

“你半天不講話是個什么意思?就說同不同意嘛!”表哥催促道。

我打算快些甩開他,直接去祖父面前告狀,于是支吾道:“我沒想好……”

表哥換了只手撐墻,依舊保持著壁咚我的姿勢:“沒想好?你何時能想好?”

我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搬出借口之一:“我……我還要上學呢……不能分心。”

表哥依舊強勢:“無妨罷,又不是不給你時間準備。”他略一思索:“一周時間夠嗎?”

我搬出借口之二:“肯定不夠呀!我最近在學三字經,背得腦袋都疼了,定然顧不上你。”

表哥的胖臉上有些不悅神色,不耐煩道:“罷了罷了,就給你三周時間,三周后咱倆就是夫妻,明白了嗎!”

他收回手,在懷里掏著些什么,嘀咕道:“既然事情定了,那咱得簽個協議,以防你說話不算數!”

他當真從荷包里掏出紙和紅泥:“畫個押吧!沒想到這么順利,真是便宜你了!”紙上寫著些許多字,我認不全,卻也驚嘆于他竟是提前準備好的。

迫于表哥的惡勢力,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不得不在協議上按下手印,然后逃命似的逃回了房間,一整晚都是被表哥支配的恐懼縈繞在心頭,不能入眠。

而這件事情,無疑是我童年的夢魘之一。雖說長大后也漸漸明白過來了,只當做兒時的笑話看待。但所謂先入為主,這事作為我對告白的初印象,終究還是造成許些不好的影響。因此,唐棣初初跟我表訴心跡時,我潛意識里是有些抗拒的,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源自于這場童年陰影吧!

有了這個充分的借口,我于心底安慰自己,我沒錯,錯的是表哥,如今這樣都是他種下的惡果,是他一手造成的。

雨天的黯淡總讓人產生時間錯覺,我迷迷蒙蒙地呆坐在偏廳,思緒飛到天外邊。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見門廳來報:“主人回來了。”

半垂的門簾被隨手掀起,唐棣的身影終于出現在眼前。他滿臉訝異之色,朝著我大步走近,問道:“你怎么來了?”

心心念念的人兒突然出現在眼前,我竟然莫名地膽怯起來。心里話如鯁在喉,思緒也“嗡嗡”混亂了,下意識的往屋外逃去。

剛逃到偏廳的走廊,手腕處卻被用力拉扯住,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惶恐地轉過身來,怔怔看著眼前之人。

干脆豁出去吧!我如是想。

話本里的書生小姐訴說衷情總是羞澀的,我卻完全不同,硬著頭皮厚顏無恥道:“我之前未能答復你,乃是心中存有許些困惑,無法看清自己的心思。如今我想明白了,所以特地過來,有些話要告與你聽。”

箍在我手腕上的力道瞬間加重,他神色緊張:“你且說。”

我面不改色道:“和你相遇后,我總能在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上,拐好幾個彎地想到你。”

他竟笑了下,松開我的手腕,柔聲道:“想到我?”

我點了點頭,垂眼不敢看他,只盯著他的衣襟自言自語:“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我問自己,咦,怎么回事?為何最近老是想起你來?”

我自覺心里憋了許多話語,都酵出些神思迷醉的意味來了,如今干脆一股腦的傾瀉出來:“即便是和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明明什么事也沒有,卻總覺得靜不下心來;或是從舅父那里收到了好吃的特產,開始覺得一個人吃真浪費啊!還有聽表哥講葷段子笑出來的時候……”

我頓了頓,輕聲說道:“所有這些,我都會莫名想起你的臉,覺得要是有你在一起的話,就更好啦!”

雨聲陡然增大,擊打屋頂瓦片的聲音仿若珠落磁盤,卻掩蓋不了我的訴說:“見到你以后,無論是見面,還是沒見面,都覺得自己情緒波動極大。或是史無前例的開心,或是史無前例的悲傷。每每想到你,就有些起勁過頭了,連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真不知羞恥啊!”

冷風灌進袖口,依稀感覺到潮濕的汽澤:“比起往日來,眼前的事物也靜悄悄地改變了。譬如今日這樣的雨天,大家都只顧著看雨,只有我在看你有沒有帶傘。”

一滴雨水自房檐縫隙漏下,滴落在我的面頰上,冰涼滲入肌膚,恍惚的頭腦清醒了些,我抬眼對上他的眸子:“你說,我這么頻繁地想起你、念著你,可不就是喜歡上你了么?”

背后的冷汗打濕了內衫,我覺得自己鎮定得可怕,鎮定中又期待著,期待眼前這人的答復。

唐棣有有一瞬的恍神,但即刻就反應過來了,沉靜地看著我,良久,輕聲道:“沒錯,確實是喜歡上我了。”

緊貼我腹部的荷包里,有一塊羊脂白玉,其上刻有九鳳神鳥,稍微按壓可分離成兩部分,一部分是橢圓形的鏤空外框,另部分是對應前者鏤空部位的鳳形主體。這是我父母當年的定情信物。

如今我將它拿出來,亦想取其一半,托付給自己的心上人:“既然我們兩情相悅,不如現在就私定終生吧!”我自顧自的說話:“這是我父母當年的定情信物,我倆各執一半。以這物件為證,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唐棣明顯受驚,有些哭笑不得:“如何話鋒突轉?還私定終生?我是你的人?”

我深深頷首,理直氣壯道:“話本里都是這么寫的呀!男女互表情意,然后就約定終生,至死不渝。我們既已互訴衷情,下一步自然就是私定終生啦!”

唐棣揶揄我:“那話本里有沒有寫,女子應當矜持一點,不得過于奔放?”

我覺得這人真難伺候,別人如此不顧臉面的自我犧牲,他卻還挑三揀四的,惹我高聲怒喝:“你可是在嫌棄我?”于是,干脆惱羞成怒的甩袖離去:“罷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另尋夫君去!”

手腕又被唐棣鐵箍似的握住,他秀了秀掌中的鳳形玉石,無奈道:“剛還說我是你的人,卻這么快就下休書了?不想你竟是個始亂終棄的薄情之徒,只怪我遇人不淑了。”說完,還真的佯裝怨婦嘆了口氣,眉眼之間卻有笑意溢出。

我劈手去搶,卻因他反應迅速而沒能得逞。唐棣高舉著玉石,垂眼看我,道:“不是說送我了嗎?這么快就想收回去?”

我踮起腳,伸直了手臂,卯足勁地去夠那玉石,憤憤道:“我反悔了不行?你還我!”

微風掀起繡簾來,眼前人趁我踮腳,順勢擭住我的腰肢,似在自言自語:“好生虛幻!”又恍惚道:“我可是在做夢?亦或前晚的夢還沒醒?”

為了幫唐棣分清現實及夢境,我朝他胳膊狠掐一把,疼得他故意裝作生氣。

他伏在我耳旁,聲音輕柔:“那我現在是有未婚妻了?”

我保持著踮腳的姿勢,有樣學樣地伏在他耳邊:“對呀!你說你答應得那么快,心里肯定開心炸了吧?”

他無奈地笑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雨后放晴,陽光盈溢,濕潤的空氣略有涼意。白色院墻,青色屋瓦,門外飛來一只絳榴雛雀,堪堪落在芭蕉梗上,壓得葉兒落地,沾了幾許泥濘。

到底還是晴天好!

主站蜘蛛池模板: 瑞金市| 阳新县| 浦北县| 宜川县| 太原市| 西盟| 洛浦县| 巴南区| 司法| 福州市| 镇安县| 高唐县| 南宁市| 喜德县| 绥滨县| 句容市| 花莲市| 吴堡县| 南投县| 吉安市| 喀喇| 河间市| 东源县| 城口县| 泊头市| 崇州市| 深州市| 宜兰市| 封开县| 镇平县| 宁国市| 外汇| 哈密市| 逊克县| 金堂县| 伊宁县| 桂东县| 东阿县| 延安市| 疏勒县| 徐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