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吾欲為汝好者
- 廢物子木
- 2809字
- 2019-04-18 20:01:11
朝明十三年,四月,昭陽帝駕崩。襄垣太子遭遇了由將軍陸毅和趙皇后共同謀劃的政變,大理寺卿牧言一力挫敗政變,于同月扶立襄垣太子繼位,是為廣義帝。次年,改國號為“淵旭”。
大理寺卿牧言因立大功,授予太尉一職,繼續監管大理寺。
淵旭一年,城陽一茶樓里,說書人激昂的拍著醒木,講著羅剎王牧言的種種,聽得臺底下的人直叫好。對于這位太尉也是抱有著褒貶不一的評價。樓上包間的小人兒對說書的故事充滿了興趣,雙眼滿是崇拜之色。很高興的聽著故事。
忽而,正說到牧言手提寶劍,砍下陸毅這逆賊頭顱時,臺下一穿著斗篷婦女鬧了起來
“說書的,牧言滅陸趙兩門,全府上下無一人生還,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他憑什么受眾人敬仰。”女子道,嘴角輕佻,滿是不屑。雖著著斗篷,但從淡淡的胭脂味和只暴露在外的墨色眸子里,依舊能感覺到女子獨特的韻味。胭脂是九門獨有的合離香,那雙眼百媚中透著的是藏不住的戾氣。
“你這婦道人家,懂什么,陸趙兩家可是犯了欺君大罪,本就該誅九族,難道還留有余種等著復仇不成。”臺上的說書人滿是憤恨,順勢想將這挑事之人驅趕出去。
“就是,婦道人家,還不快回去伺候丈夫去,在這搗什么亂。”臺下的聽眾也開始紛紛下了逐客令。
女子也不惱,笑了笑,眼中的輕浮盡顯,朱唇微翹,繼而又接著罵了牧言幾句,才肯罷休。轉身也不管他人的辱罵,出了茶樓,于此同時,樓上的小人兒,拿著桃酥的手一滯,跟了上去。
似是察覺了后面有人跟蹤,女子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引著身后的人一路來了荒郊。小人兒一路尾隨,出了城門,到了紫竹林。那女子卻嗖得躲藏了起來,小人兒四處張望了一圈,察覺到了什么,不經蹙了蹙眉。
突然身后一震,從天而降四個武士,接著周圍陸陸續續的探出了數位武士。等所有人都出來了,女子此時才從,這些武士身后走出,把玩著手里的飛刀,緩慢得脫去身上的斗篷,一席紅衣傾瀉,飛揚的眉,艷紅的唇,一點朱砂痣襯得格外妖冶。含笑道,
“牧言現在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吧,什么雜碎都敢派來送死了,今兒個竟派了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喲,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人兒一改先前在茶樓的孩童模樣,漠視的看著眼前的一行人,也不怕也不慌,沒有接話。
“小娃娃,你還沒斷奶的吧,是聽不懂姐姐說的話嗎?姐姐可脾氣不太好哦。”話剛說完便將手中的飛刀丟了過去。飛刀后綁了紅色絲綢,一瞬間的離手直直的朝著對面過去了。
對面的小人兒依舊很從容動了動手,接住了飛刀,看著很是熟練,周圍的武士都認為此舉非等閑之輩能達到,一下戒備了起來,眼神死死的盯著這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娃娃,瞧著她朝著女子笑著又將飛刀丟了回去。可沒想到這速度緩慢,力道之輕,還沒飛到女子面前就掉了下去。剛剛還很緊張的眾人一下就松懈了下來,之前的警惕顯然是多余的。
女子頓時樂了,眉頭一挑,“小妹妹,你在尋姐姐開心嗎?就你這樣,牧言那個羅剎王是怎么想的,養一個廢物?”輕蔑地笑道,好看的臉因此又多了幾分顏色。
此時氣氛莫名的松弛下來,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十三娘,你恐怕活不到知道我名字的時辰了。”小人兒臉上已沒了先前的漠然,轉而變成了嘲弄,轉身準備離去。
看著對她滿是不屑的小娃娃已準備離開的樣子,十三娘瞳孔驟然放大,嘴角咬著字,“你給我站……”話未說完十三娘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心臟脹痛,砰,周圍的人相繼倒下,面露苦色,口吐鮮血。煞是可怕。她也終是隨之倒下了,嘴角緩緩流動著鮮血,未閉的眼里充斥著不甘。
“可惜了,你漂亮的臉。”語畢,小人兒快速施展輕功離開了著染血氣的紫竹林。
牧府內,牧言正很有雅興的畫著山景,直到庭院內傳來細微的聲音,下筆稍有停頓,抬眼看去。
“大人,妥了。”
牧言又蘸了蘸墨,繼續畫著山景。
“依木何時讓我失望過,下去吧”
“是”
小人兒名喚青依木,年芳十二,藥谷王的后裔,十歲那年,牧言踏著尸體,從殘舊的破屋中救下的女孩。朝明十二年,陸家領軍為得《桑吉醫傳》獲得無上力量,被拒后惱怒之下屠殺了整個藥谷。牧言救下了青依木那一刻,便以為藥谷報血仇為條件,將依木收為他效力。
天下自當沒有白食的午餐,《桑吉醫傳》不過是治療百病的藥書,真正有用的,則是藥谷的蠱毒術。醫者本就能救人亦能害人,依木雖精藥理,可卻從未救過一人。
當牧言提著陸毅項上人頭交于她時,青依木便自知沒了回頭之路,從此她便是牧言的一把刀,至死不懈。
依木住的地方很昏暗,為研究蠱毒,牧言特準她獨住一院,依木除了平時吃飯睡覺,幾乎都在專心研習。比起牧府培養的其他殺手,她在身手上是遠遠不及的,若想在牧府活下去,授予重用,她一刻都不能松懈。
清風院中,尉遲在一旁匯報著,大理寺的一些事物。
“蔡國公那里可有動靜?”牧言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手上的畫也已成形。
“蔡國公近日納了陳員外的長女為妾,除了整日和新人逗趣并無其他。”尉遲畢恭畢敬得說著。
牧言聞言沒有什么情緒,看著自己剛剛畫好的的畫,好像不是很滿意,搖了搖頭,將畫丟進了一旁的火爐。“這天,要冷了。提醒大家多穿些吧。”
“是”尉遲領命告退了。
牧言看了一眼房梁,“你怎么看?”房梁上一人這時正臥掛在上面,似睡非睡。也沒答應牧言的話。“寧將軍,你要再不下來,我可就叫人來瞧瞧了。”
語畢,牧言順勢要叫人,話還未開口,梁上的寧天泓就像火著了屁股一樣,咻的一下就竄了下來,一改剛才的冷漠,咧著嘴滿是討好,“別別別,有話好好說,這傳出去,我家那位老爺子不把我皮扒了。”看了眼沒燒凈的畫,接著說道,“我覺得,靖安王爺應該是坐不住了才對,蔡國公此舉確實很奇怪。不過也不一定,那家伙貪淫好色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皇上這龍椅剛剛坐穩,還來不及鞏固周遭勢力,底下的人自當是要蠢蠢欲動些。十三娘死了,看來有些人要坐不住了。”牧言淡淡開口,眸子里看不出是何情緒。
一旁的寧天泓搖了搖腦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端起茶杯道,“要不是有你在,那家伙能坐到現在嗎?怕是想坐上去都難吧。”說完一飲而盡。
“你倒是不怕腦袋分家,他若沒些本事,又怎能坐上太子之位呢?昏庸無能?我倒是覺得未必,這天鬧得剛剛好,既省了時間又省了人。”牧言言語中帶著責備,神情中卻無半分,依舊是那樣淡然。
“你想做些什么嗎?”寧天泓眼神突然冷峻起來,看向牧言的眼神也認真了起來。
牧言笑了笑,也沒急著回答,展開一張新的畫紙,蘸了一筆,一邊畫著一邊說道,“我們看戲就好了,做一顆棋子,保全一生沒什么不好的。”
砰,牧言的話還沒說完,寧天泓就將茶杯重重拍在了桌上,“棋子裝久了,你還真忘了自己是誰了。”憤然起身,拂袖而去,到了玄關之處似乎仍是不是很放心,回眸提醒道“別睡太久了,有些人會坐不住的。”說完這才走出了庭院。
看著氣憤離開的寧天泓的背影,牧言微微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還是那般急急躁躁的,越是這樣越是慌不得。”放下了筆,移步去了花園。想去透透氣,園內桃花芬芳,四處彌漫著春天的氣息。
正當欣賞美景之時,嗖啦,聲音破壞了牧言的心情,抬眼探去,暗處的枝丫似乎動了動,但很快又恢復了往常。
看來,有人似乎已經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