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篇(二)
- 私小說呱呱
- 呱呱就是我
- 3529字
- 2019-04-06 14:43:50
二(七年之癢)
李明夢和楔明隆是兩婊子。
并非顧名思義,楔明隆他媽是李明夢他媽的表妹,所以楔明隆是李明夢他表哥。
什么?邏輯不對?
噢噢噢,楔比李大了100天,所以。李明夢他媽說這兩人是倆婊子。
反正就是這個關(guān)系拉!
他們倆是多久認識的?這個問題說不清,大概是“擁有記憶后就認識的人”這一類。
李和楔四歲就開始上一年級,不是正規(guī)的小學,而是他們所住的黃家灣里的小學。在那兒讀了一年后,兩人又去相距幾百米的另一個大一些的同樣不正規(guī)的小學里又讀了一年級。等到六歲的時候,倆婊子就被送去片區(qū)里的北郊小學上一年級。
他們倆一起上下學,一起補英語,一起偷家里的錢去玩PS游戲機,一起偷偷看大人羞羞的視頻。
他們一個是白羊座,一個是射手座,據(jù)說這兩個是最搭配的星座。他們相談甚歡,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
在成長的過程中發(fā)生了很多愉快的事兒,但在這里就不一一敘述。快樂的事兒別人只能感受一半,我們說說不愉快的事兒,比如-被搶劫。
他們兩家住的地方叫做達云坡黃家灣,這里是城中村,即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
地如其名,自山頭那兒是坡的起點,一直延伸至坡底足足有幾公里。這幾公里之中包括了雙方父母工作的廠子,琳瑯滿目的房子以及殯儀館和公墓之類的地方,甚至還有一些可以種菜的土地。當然,在這里最多的是魚龍混雜的人們。
他們兩家住在中間偏上的坡位,從家里到學校一共有三條路可以走,按照時間長短來排序是正路,石洞坡路以及百花山路。而時間越短的路就越偏越陡,自然被搶的幾率也越高。
從正路走出了坡就是城里,道路林立、商鋪琳瑯;從石洞坡路走有賣游戲王卡和各種小玩具的不成文的店鋪以及各種泥濘;從百花山呢,首先是上坡上坡再上坡,然后是下坡下坡再下坡,途中有一座墳山,有打PS和開黑網(wǎng)吧的地方,還有很多爛仔出沒(無所事事的青年)。
而走哪條路去學校則取決于他倆出發(fā)時還有多久遲到,所以壞事的發(fā)生總是成雙入對,有時候不僅要遲到,還會被搶劫。
每每遇到搶劫時,李明夢會一如既往的慫,別人讓他干嘛他就干嘛;好歹楔明隆還會反抗質(zhì)疑一下。
那次是在石洞坡的入口處,一個不知是初中生還是高中生的少年攔住了他倆。
“錢,拿出來!”
李明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頭,發(fā)現(xiàn)這個人不僅兇,還長得丑。嚇得他連忙低頭然后把自己兜里的五角錢拿給他。
“還有沒?”
李明夢搖搖頭,楔明隆在一旁揣著兜,說:“我一分錢都沒有”
“是不是藏在哪兒了?如果被我搜出來,你要被打的噢?!”
李明夢便開始脫褲子,他藏錢一般都藏在褲子里。
“你干嘛?”搶劫的少年懵了。
李明夢不說話,拿著少年的手作勢往他的褲襠里塞。
“你……干嘛?”
少年灰溜溜地攥著五角錢溜了。
還有便是在途徑一個公墓的時候,他倆走著走著,一雙手搭上了他們的肩。李明夢還以為是哪個親戚長輩,他笑著回頭,卻看見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陌生人,笑容便凝固了。
又特么是搶劫,李明夢都記得這小伙子的臉了。
有一次他一個人從大路往家里走,余光看見這人蹲在路邊正在打望。
倒霉倒霉,李明夢嘆氣,他還打算用僅有的五角錢買包辣條。
他走過這個人幾步后轉(zhuǎn)頭,那人果然跟了上來。李明夢便站著看著他,他愣了一下,然后手里就多了五角錢。
“我知道你是搶劫的,我只有這么多了,給你”李主動把錢給了他。
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錢,但馬上又兇戾起來。“走,跟我去達云坡一趟”
“不不不了,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說完李明夢就跑了。
啊?你問我為什么李明夢不直接跑要把錢給他?那是因為有一次李明夢和媽媽一起出門的時候,遇見幾個搶劫的大孩子在路邊說著什么:
“我好餓,想要五角錢吃個包子”
在李明夢和楔明隆所經(jīng)歷的小學里,不僅僅有非官方的性教育,各種不堪入耳的臟話,還有提前到來的“校園小暴力”
有時候有些陰暗的人,他沒事兒做的時候,就希望有人惹到他好讓他有機會把別人打一頓,以此來發(fā)泄自己的情緒。
不過下面說的事兒不是這樣,他們也許只是看了古惑仔的電影或者只是...我想他們應(yīng)該就是看了古惑仔的電影,對。
第一次遭遇到的小暴力是四年級的時候,為什么記得清楚是四年級呢?因為那個三年級的小孩揪著李明夢的衣領(lǐng)把他抵在墻上的時候問他:“你是幾年級的?”
“四...四年級”李明夢慫得一匹。
“哦,記住了我是三年級的xx(實在不記得這個人的名字)”
第二次是五年級的時候,李明夢、楔明隆以及徐祥(在黃家灣里租房子住的外省同班同學)一起走正路回家的途中所遇見的。
徐祥是那種,皮膚很白,眼睛有些小,臉有些方,看起來十分老實的人。事實也是如此。
后面突然有人喊道:“喂,前面的”
他們?nèi)送瑫r轉(zhuǎn)身,后面有四五個同樣穿著北郊小學校服的人就圍了上來。其中一個貼著徐祥,并開始不停用肢體挑逗他(別誤會,是單挑的挑逗)。
“干嘛?!”徐祥怒吼一聲。那挑逗他的人突然就和他打在了一起。他抓著徐祥的雙手,并試圖用膝蓋頂他的肺。
“我頂你的肺”
徐祥受不了這委屈,他掙脫開來,然后抄著路邊商鋪的掃把就準備打那人,一只手卻穩(wěn)穩(wěn)地拿住了掃把。
原來是店家,店家笑著搖搖頭:“小伙子,你要用你得先買”
徐祥只得放了掃把,繼續(xù)和那人糾纏起來。兩人開始不分上下,打得十分激烈。李明夢慫在一邊一句話不說,而楔明隆迫于其他人的壓力也不好上去幫忙。
最后是怎么結(jié)束的呢?兩個人一直打到了達云坡口,發(fā)現(xiàn)回家的方向不同,就不打了。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最慘烈的一次,盡管...
那時候是五年級,天下第一蠢事還沒有發(fā)生。同樣是三人行、不過同行的不是徐祥,而是小胖子語恩。
語恩家住石頭坡,從學校去石頭坡的話,還有一條小路可走,三人便走了那條路回家。那條路上有一個天橋,不過并不是馬路上的那種,而是連著居民樓的,語恩要走天橋進居民樓里再下到一樓,之后重新上另一棟樓才到家。所以天橋是必經(jīng)之路。
快到天橋口的時候,三人剛好處于話題終結(jié)的時候。
李明夢的腦殼里在飛速運轉(zhuǎn)著找話題。還沒等他說話,一個礦泉水瓶子打破了沉默。
是從后面丟來的礦泉水瓶子,砸中了語恩的頭。他憤怒地撿起來瓶子,轉(zhuǎn)過身丟了回去,并反問道:“干嘛?!!”
但估計語恩是不想說這句話的,只是沒來得及收回來而已。
因為后面有七八個人,他們穿著校褲,校服別在腰上或者搭在肩上,是顯而易見的爛仔。
李明夢和楔明隆也看見了,他們?nèi)D(zhuǎn)頭準備走。這七八個人立馬圍了上來。
他們開始對三人推推搡搡,語恩這暴脾氣,他又怒吼了一句:“干嘛?!”
隨之而來的是暴擊999,語恩被踢了一腳,他便抱著腳呻吟起來。
此時沒有大人經(jīng)過,幾個爛仔堵住了出口,看樣子是要被打一頓了。李明夢被嚇得不輕,他甚至開始有些哆嗦起來、語恩還在一旁呻吟,楔明隆卻爆發(fā)了。
“你們?nèi)簹闶裁矗斜臼聠翁舭。硕嗔瞬黄鸢。浚 彼钢顕虖埖哪莻€人說道。
“來啊!”那人一被刺激,立馬氣鼓鼓地搭上了楔明隆的肩,兩人就走到稍遠些的地方打了起來。
楔明隆沒少為李明夢出頭,不僅是這一次,以前李明夢遇到了事兒,也都是他幫李明夢出頭。論打架還沒多少人打得過他。于是乎那人在一分鐘后便被楔明隆打在了地上求救。
“may day may day”那人在地上叫喊著,其實是楔明隆問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他用方言說著:“沒得沒得”
“may day!May day!”那人喊著,于是乎所有的人都向楔明隆撲了過去。
這時被把守的天橋便沒人了。李明夢看向楔明隆那邊,他被那些人打在了地上,但他仍舊按著之前的那個人在打。
李明夢僅僅猶豫了一刻,恐懼便戰(zhàn)勝了理智。
他跑了。
在自己的死黨,發(fā)小,最好的朋友楔明隆被好幾個人群毆的時候,跑了。
他跑上天橋,跑下居民樓,然后往家的方向跑著。他跑得很快,大概是自己跑得最快的一次了,他沒敢停,腦海里一直在腦補楔明隆被別人打的場景,覺得自己這樣做未免也太膽小鬼了,但他仍然沒有回頭。
他一直跑回了家,在家門口看見了剛下班的母親,他便告訴了母親,然后帶著母親又回頭往天橋快步走去。途中他想起了其中一個爛仔的臉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和五班的洋芋明認識。
快到天橋的時候,李明夢便看見剛才那幾個人一個攙扶著一個裝模作樣地走,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沒看了。
因為楔明隆就站在居民樓下,他的臉上有被打傷的印記,幾滴眼淚掛在臉上,他咬著嘴唇默不作聲。
語恩仍然站在那兒捂著腳呻吟,剛才李明夢跑的時候,他也跟在后面跑了。
李明夢沒敢和楔明隆說話,他知道自己是個失敗的朋友。
他,楔明隆,母親三人默默地往家里走。途中遇到了洋芋明,他便問洋芋明是否有同學說要到天橋打人,洋芋明說是的。母親便說明天帶著他們?nèi)フ夷菐讉€人。
第二天李和楔的家長帶著他們倆去五班找人的時候,那幾個人沒主動出來,而是他們倆把他們指認出來的。
而在學校也只能通過道歉的方式了,雙方還假惺惺的握了手。不過楔的老爸倒是指著那幾個爛仔用極度嚴厲的語氣斥責并警告了他們。
李明夢擔驚受怕了幾天,不過楔明隆也沒再提這件事,他慶幸自己沒有失去這個朋友,同時也為自己的行為而感到愧疚。
慫是本性,難以改變。李明夢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是真的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