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酒足飯飽，總要找點運動消化一下，麻將永遠是最好的選擇，雖說仍是坐著，但畢竟需要動腦，一樣消耗體力。羅家本就人丁興旺，加上鄰居街坊無不熟識，不難湊上兩桌，只是愁壞了望凡無所事事，串了三個屋子，也沒找到一件消遣，又到院口張望，并無可玩之伴，最終回到姥姥屋里。

姥姥躺在床上午休，傻大舅抱著收音機在聽相聲。對于相聲這門語言的藝術，望凡暫時還無法領略，但總比推牌洗牌的聲音豐富一些，便充耳不聞地聽著，愣著，呆著。

好不容易熬到牌局散場，望凡已經閑得昏昏欲睡，知道要走，才努力抖擻出一點精神，挨個跟大家道了別，望凡一家打道回府。

美英自從剛才問到煙灰缸的事，腦中就一直在盤算，說是回去商量，其實心里已經有了安排，路上便對國慶說：“下周你跟單位請幾天假，和文波哥去趟廣州，看一看他說的那批煙灰缸，問題不大就進一些回來賣賣看。”

國慶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顧慮：“賣得掉么？咱可沒做過生意，賣不出去壓在手里可就賠了。”

“抽煙的人多，都要用上煙灰缸的，價格也不很貴，應該不難賣。”美英幫他做了一下市場分析。國慶聽了覺得不無道理，決定轉天就去請假。

美英要留在家里照看望凡，不能跟著一起去，只好拜托文波多關照，幫著談談價錢，又囑咐國慶少說多聽，不要自作主張，一切準備就緒，文波夫婦帶著國慶，坐火車去了廣州。

這是國慶第一次出門，有人引領倒也省心，遇事無需自己拿主意，就當去開一些眼界漲幾分見識就好了。

五天后的傍晚，美英正在家做飯，國慶從廣州凱旋，并沒帶著貨物。

“生意談得怎么樣？怎么沒見你運貨回來？”美英關切地問。

“先給我倒杯水，我喝口水再跟你說。”國慶把一個大袋子放到地上，接過水一口喝光，又抹了抹臉上的汗，才開口說：“進了一千個，文波幫著談的價錢，最后按四毛錢成交的。”

“價錢跟我估計的差不多，我預計如果理想的話能談到一塊錢仨，四毛錢也行啊。那貨呢？”美英看了看那個袋子，并不像能裝得下一千個煙灰缸。

國慶低下身去從袋子里拿出來幾個煙灰缸，遞給美英，說：“這是樣品，其余的貨運到文波家了，他說咱倆沒做過生意，還是先去他家附近找個地方賣賣看，遇到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

美英想了想，覺得文波說的有道理，又仔細查看了手上的煙灰缸，當真如文波所說，不像塑料像瓷的，可以唬著賣。望凡覺得新鮮，也要過去一個，拿在手里橫看豎看，但最終沒能把用途跟自己聯系起來，就放在了一邊。

“那袋子里是什么？”美英指著地上的袋子問。

國慶一邊翻著袋子里的東西，一邊回答：“從廣州帶回來的，桌子。

這引起了望凡的好奇心，湊到跟前盯著看。國慶抽出來一張方形的木板和幾根木條，拼著擺著，然后又從床底下掏出來一把小榔頭，敲了幾下，一張矮方桌組裝完成。從此以后，吃飯時再不用把菜板鋪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