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樂極生悲

“喲，今天蠻有氣勢的嘛。”

府主的小兒子周曠見周乞如此自信的走進院內，眉毛一挑，一邊脫去華麗的長衫一邊調侃道。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周乞話語間透露出一股自信。

說起來周乞也很憋屈，他習武半年多，明明比周曠要大上幾歲，卻一直都不是他的對手。

周曠和周乞年紀都小，一個不服輸一個愛搞事，這就造成了每次周乞到府主這里學武的時候，都要和周曠斗上一場。

而府主的大兒子周通二女兒周清兒，便在一旁觀看。

“第九十六場切磋，準備開始！切磋以交流為主要目的，點到為止。”

周清兒一邊吃著晶瑩剔透的葡萄，一邊有模有樣的主持著這一場切磋。

“3…2…1…”

“開始！”

話音剛落，周乞和周曠兩人同時閃身向前，完全沒有試探的意思，一上來就是力量和技巧的對抗。

雖然周曠的力氣不如周乞，但是拳頭揮舞的速度卻是十分之快。

兩者剛一交手，周乞便落了下風，只能用掌法稍作抵抗。

周曠練得拳法在武學榜上也是小有名氣的形意拳，此時他雙拳齊出，時而施以重拳，時而又輕飄飄的一拳打去，讓只練了半年多鐵砂掌的周乞難以招架。

“喝！”

周曠大喝一聲，身子往后一收，左腿猛地掃過來，一記鞭腿直擊周乞的腰部。

“咳！”

周乞本就落入下風，根本來不及招架這突然變招的一腿，一招橫掃的少林譚腿硬生生的打在他的腰部，使他氣息一亂，連連咳嗽。

“就這樣？”

看到周乞難以抵擋他的招數，周曠雙手叉腰，肆意的嘲笑著。

在周曠的眼里，周乞只是一個走運的流浪漢，無論什么都比不及他。

可今天，周乞的底牌還才拿出來。

“呼…”

周乞深吸一口氣，略微調整了自己的氣息，便繼續擺開鐵砂掌姿態，一掌守于腰間，一掌伸直。

“還來？”

周曠左腳一蹬，從小開始練腿法的他使得腿部力量驚人，這一蹬的助力讓他極快的便接近了周乞。

可周乞絲毫不慌，此時他的身體里，開始有一股力量流出。

周乞右手探出，成爪狀將周曠的左手牢牢地抓住，而左手一掌直接迎上周曠的形意候拳。

剛見到自己左手被牢牢抓住的時候，周曠的心里還一緊，因為他的自大讓周乞直接用擒拿爪法克制住了自己的拳頭。但是看到周乞用掌迎上他的拳頭時，他不禁又笑了。

雖然說周曠的力量弱于周乞，但是也差距不大，更何況現在的周曠是往前沖的，還有一股少林譚腿蹬腳的力在里面，這樣算起來，周乞的力量是不夠的。

“周乞他今天怎么是這樣的打法？”

大兒子周通微微皺眉，因為在前N次的切磋之中，周乞一直都是很穩健的打法，像這種明知道力量不夠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去硬碰硬的。可現在周乞的選擇，讓周通不太理解。

“可能他有把握唄。”

周清兒擦了擦嘴邊的葡萄汁液，隨意的說道。從她的語氣中可以知道，這只是一句調侃的話語罷了，她心中還是很瞧不起周乞的。

先不說周乞出身如何，三兄妹一起練武幾年，都自認為實力不弱。

就是最弱的小兒子，也遠比一個練武半年多的流浪兒強。

“碰！”

掌拳相碰，飛沙走石，院子里的幾株小樹的葉子都被吹的沙沙作響。

“怎么會？”

周清兒突然叫到。

兩者的拳掌相碰，既沒有勢均力敵，也沒有出現周乞鐵砂掌被擊潰的樣子，反而是周乞以絕對的優勢，將周曠整個人打飛出去。

周曠整個人向后飛出，直接栽入樹葉之中。

“承讓。”

周乞收回架勢，彎腰向半個身子插入樹葉中的周曠敬禮。

“不可能！”

周曠突然發力，從樹葉之中蹦出，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接近周乞，展開更加瘋狂的攻勢。

坐在石臺上面的周通一皺眉，大聲呵斥道：“平陵！（周曠的小名）不可！”

可周曠拳頭已經揮出，每一拳都帶著憤怒的勁風，施展出了他才剛剛小成的形意虎拳。

形意虎拳，相較于之前施展的形意猴拳，霸道和勁力就是這種拳法的特色。

周曠整個人就如一只下山老虎，猛地撲向周乞。一手為爪一手為拳，隱隱約約有一絲老虎的神韻在里面。

“這小子，竟然在憤怒的激發下感悟到了老虎的神韻！”

周通眉毛一抬，心里驚訝無比，同時也為三弟感到高興。

“這下周乞更不是對手了，得出手攔下他。”

周通不愧是大兒子，已經十六歲，即將進行成人禮，不同于看戲的周清兒，他縱身一躍，往院子中央沖去。

周乞面對猛虎般的周曠，沒有絲毫的小覷。于是他調動自己體內所有的內力，施展出幾周前府主教會他的掌法。

府主交給他的那一套掌法，看起來樸素無華，一下子就被練到小成。但是再深入，周乞就發現這掌法的玄妙之處。

周乞的掌法樸素無華，全身內力聚集在一掌之上，也不見內力有絲毫的溢出，跟平民扇巴掌的一掌看不出任何區別。

而周曠這一招比之那一掌不知氣勢大了多少，正常人都不會看好周乞。

“碰！”

可就是這樣樸實無華的一掌，面對野獸氣勢十足的周曠，還是一擊就破了招。

可憐的周曠瞪大眼睛，嘴里含著一口血再次向樹葉里飛去。

還未等周曠一頭栽進去，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閃出，接住了橫飛出去的周曠。

周乞看清那人之后立馬下跪道：“周乞拜見師傅。”

周清兒和周通也敬禮道：“父親！”

“咳！”

一口鮮血從周曠的口中噴出，府主身體一震，那鮮血便在空氣中散開，完全沒有沾到他的衣裳。

府主將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上，眉頭緊皺著。

這時周乞才發覺不妙，自己這次的動手好像有些過了。

但這也怪不得他，畢竟周乞才打開體內十二穴，丹田才開始運轉內力，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全力一擊下到底有多強的威力。現在看來，要比他想象中大很多。

“周乞，你以為你開了十二穴就可以下手沒輕沒重了嗎？”

周輝武在這一刻，將他府主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致，話語聲音不大，但是就如洪鐘大呂一般，在眾人的心中炸響，可見府主這一次是真的動怒了。

“十二穴？”周通暗道，“這家伙，才十二歲就可以運轉丹田內力了？”

無論是習武之人還是商賈平民，身體內都有穴位、經脈和丹田。

不同之處在于，有所成就的習武之人，丹田和部分穴位、經脈都是打開的，可以修煉內功，運轉內力。

在無數先輩的探索之下，最終定下了一百零八個內力運轉的穴位，穴位開的越多，內力越是充足，越是雄厚。

根據難度，又分為七十二地穴和三十六天脈。

地穴易開，天脈難通。至今為止，也未見哪位習武之人做到一百零八穴全開，據記載，上上代武林盟主祝離是幾百年來唯一一個百穴全開的絕世高手。

而想要打開丹田，修煉內功，開啟十二穴是最基本的要求。

周通作為府主的兒子，自詡為天才，可是他也是在十五歲的時候才打通十二穴開始修煉內功，比之十二歲的周乞，還是差了不少。

當周乞發現自己十二穴打開的時候，也是興奮不已，準備在今天告訴府主，也就是他的師父。

可是，現在的周乞卻十分害怕，之前的興奮早就不知所蹤。

突然，本來就嚴肅無比的府主臉色再變，臉上立馬陰沉的出水。

“周乞，在你小的時候，我見你可憐，將你收入我周家。”

“在你十二歲的生日時，我也讓你完成夢想學武。”

“可是，你不僅多次自己該做的事遲到，這次還嚴重違反切磋的規則。”

聽到這，周乞的冷汗直流，心臟跳動變得極其迅速，一種不好的預感浮現在腦海之中。

“黃老！”

周輝武一喊，院外就走進一個滿頭白發，滿臉白須的老人走進來，鞠躬到：“老爺！”

“你把平陵帶去養傷。”

名叫黃老的老人瞥了一眼周乞，便恭恭敬敬的說道：“是，老爺。”

然后從府主手上小心翼翼的抱走周曠。

周乞依舊沒有抬起頭來，靜候府主的處罰。

“唉…周乞，我見你也是個練武的料子…”周輝武眉毛稍微放松了一點，從衣中掏出一塊令牌扔在周乞的面前。

“這是？”

這塊令牌由生鐵打造，上面寫著兩個大字：“武”“周”。

“你去延平城的黑虎武館去找趙黑虎吧…明天就出發…”

說完，周輝武轉身走出院子，向黃老的房子里走去。

“什…什么？師傅這是…趕我走？”

周乞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令牌，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萍姥…師傅…”

周乞跪著喃喃道…

。。。。。。

深夜，府主院內。

“父親。”

此時周輝武正在點燈看書，門外突然傳來周通的聲音。

“進來吧。”

“嘎吱。”

木門一響，周通踏進門內施了一禮，然后站在周輝武面前。

周輝武放下手中的書，坐在椅子上看著周通。

“有什么事說吧，這么晚了還來找我。”

“父親您真要敢那周乞走？”

周輝武一皺眉，“怎么，你有意見？”

“父親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過了？這次平陵的傷可不小，我還給他找尋了落腳的地方，我這還過了？”

周通稍作停頓，繼續說道：“可是父親，周乞他真的很有天賦，若是好生栽培，說不定我們周家…”

“夠了！”

周輝武一拍桌，直接打斷了周通的話。這一拍雖然聲響很大，但是桌子卻完好無損，連擺在桌上的水杯都沒有濺出水來。

“我意已決。”

周通見父親有些動怒，便躬身說道：“父親息怒，是我心急了。”

周輝武一甩手，木門便被一股看不見的力給推開了。周通知趣的請安之后離去了。

“哼…居然還是被看出來了…”

“千算萬算我居然算漏了這一步…”

“這也是注定吧…”

周輝武搖了搖頭，也沒了繼續讀書的興趣，于是盤腿在床上開始打坐。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周乞便打包好東西，趁萍姥還不知道這件事，早早地離開了周府。

周乞背著一布袋，里面裝著一些衣物和府里一些長輩給的吃食和散銀。

他站在周府門口，抬頭看著牌匾上那剛勁有力的兩個大字，心中五味雜陳。

終究還是離開了周府，這個他成長的地方。

“萍姥……等我過上好日子了，我就來接你……”

說完，反過頭向前走去，終已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