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低矮的小木屋里,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冬至端著一盆熱水走進房間,葉婆婆正低頭揉捏膝蓋。
“奶奶,”冬至蹲下身拉起她單薄的褲管,“用熱毛巾敷一敷能緩解疼痛。”
“好,好,”葉婆婆感動的熱淚盈眶,“奶奶聽你的。”
“奶奶,”冬至面若春風(fēng)地抬頭看著兩鬢斑白的人,心里感覺莫名的酸楚,“奶奶不要怕,冬至?xí)恢迸阒愕摹!?
“我的冬至真是太乖巧了,”枯枝般的手輕輕撫摸她柔軟的長發(fā),“冬至,要不你就離開將軍府吧!奶奶幫你找一個踏實人家,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
冬至堅定地?fù)u搖頭,“奶奶,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大仇不得報,她如何能離去。
“那繆主廚不是個好人,”葉婆婆言語激烈,“冬至啊!去年一個丫鬟就是不堪受辱,投湖自盡了,奶奶不想看到你步這樣的后塵啊!”
“奶奶,不會的,我能照顧好自己,”冬至撲進她懷里忍不住抽噎起來,父王母親離世后,只有葉婆婆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好孩子,不要哭,”葉婆婆抽抽鼻子,“有奶奶在,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fù)你。”
“還在為上次慶功宴上的事抑郁?”魏冉放下酒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嬴悝說話沒頭沒腦你別往心里去。”
白起嘆了口氣,他跟隨魏冉多年,一直視他如父親般尊重,在他面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怕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啊!”
“功勞太大,使君主地位受到威脅而心有疑慮的確是個問題。”
“穰侯可有解決之法?”
魏冉想了想搖搖頭,“將軍帶兵出征十多次,無一敗績,難免惹人妒忌,大秦是馬背上的部落,大秦的男兒更是勇猛無敵,將軍可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白起微笑地點點頭,“聽君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魏冉拍桌叫好,“咱們的秦王明明就是個小孩子,心比天高,癡心妄想一飛沖天,這幾年不是我和他娘看著,大秦還不定被他糟踐成什么樣呢!”
“穰侯喝多了,”白起見他發(fā)起牢騷也不好阻攔,“嘗嘗看,我特意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驢肉湯。”
“我沒喝多,”魏冉一把推開他夾過來的菜,用力拍打著胸口,“我,魏冉,他的親舅舅,當(dāng)初他們母子在燕為質(zhì),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們接了回來,助他登上了寶座,他倒好,屁股還沒坐熱,就想過河拆橋了,他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舅舅?”
“穰侯,你真的喝多了,”雖然知道他只是借酒一吐不快,白起還是擔(dān)心隔墻有耳,這話若被王上聽了去,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更疏遠(yuǎn)了,“王上他還年輕,還不懂人情世故,等經(jīng)歷的多了,見識廣了,他自然會明白穰侯的一番苦心。”
“他不明白,他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個依仗王權(quán)貪戀權(quán)財,囂張跋扈,一無是處的人。”
“穰侯,你這話真的嚴(yán)重了,王上他只是壓力太大,不懂如何發(fā)泄罷了。”
“他不懂,他有什么不懂,他心里跟明鏡一樣,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我,魏冉,一生為了大秦,為了他們母子出生入死,從無二心,他是怎么對待我這個大秦的功臣,怎么對待我這個舅舅的?”
“穰侯……”白起看著喋喋不休的人不知該如何勸解,端著酒樽獨自喝起來。
“白起,我今日的下場就是你將來的模樣,”魏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咱們這個秦王不簡單啊!”
“穰侯,”白起忙起身扶起他,“你醉了,我?guī)闳?nèi)室休息一會兒。”
“我沒醉,我心里清醒的很,”魏冉推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差點跌倒。
“穰侯,”白起一把扶住他,命人將他攙進內(nèi)室。
面色凝重坐回桌子邊,若有所思地喝起悶酒,魏冉雖然發(fā)牢騷,卻是酒后真言,這無疑與給他敲了一記警鐘。
看著躺在床上吵鬧不休的人,涼阜犯難了,大秦誰人不知,穰侯沒有美人相伴無法入睡,這將軍府哪里找美人去。
“有了,”西博一拍腦門,“王上上次不是賞賜給將軍兩位美人嗎?”
“將軍命令過,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許動那公主。”
“公主動不得,那不是還有一個嗎?”朝旁邊兩人使使眼色。
“好吧!”涼阜點點頭,“這件事我什么都不知曉。”
“你眼里除了將軍還有什么?”
“除了將軍,還有你,還有我啊!”
西博朝他胸口就是一拳,“油嘴滑舌,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