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人奧普
- 通天之塔·下(謎寶藏系列之三 )
- 鳳舞焰
- 4570字
- 2019-04-03 17:32:11
這樣想著,我立即扔掉水蘚,端起霰彈槍瞄準了他,雖然霰彈槍的有效射程不遠,我的準心也很差,但里維距離我不到三米,打不死也是個殘廢。
里維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張開嘴剛想說什么,一陣腥風從我身側刮來,來不及反應,一只野狼已經撲了上來,一對利齒正對著我的脖頸,我暗叫一聲不好,野狼撲過來的方向正好是右側,我的左手不夠靈活,而且從這個角度施力非常別扭。眼看野狼就要咬上我的脖子,一個人影奇跡般出現在我身側,緊接著,野狼身體一沉,‘撲哧’一聲,脖子上就像噴泉一樣射出一股鮮血,噴了我滿頭滿臉。
我驚呆了,甚至連對方什么時候下的刀都不知道。回過神來時,那個熟悉的僵直身影已經站在我的面前。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借著微弱的陽光,我看到一張毫無表情的面孔,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從他的前額一直拉到下顎,使得整張臉奇怪的扭曲著,看上去無比猙獰。
四個人見到他,眼中的兇光頓時減退不少,里維用俄語對那人說了些什么,后者就像沒聽到,只是將手中的匕首插回到那個奇怪的刀鞘里,冷冷地對我說:“要想對付狼,首先要把自己變成狼。”
他的聲音非常沙啞,說出來的中文卻很純正。如果不是藍色的眼睛和狹窄的高鼻梁,我還真會把他當成中國人。
“奧普,你什么時候到的?”里維也換成了中文。
奧普?這個人就是希德爾公司的傳奇人物奧普?我驚呆了,就在不久前,我還把這個人當成鬼魅一樣的存在。他一直跟蹤我,還偷走了楊sir送給我的匕首。
奧普沒有回答里維的問題,依舊用單調的語氣說:“我在樹上面看過了,剩下的狼不多,夠不成威脅,回去吧!”
“可我們要找的人還沒找到……”里維有些為難。
奧普看了里維一眼,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個山溝說:“你們要找的人在那里。”
里維等人趕忙跑過去,頓時面色一沉。我湊過去一看,心頭又是一驚。
文保師以一種十分別扭的姿勢仰臥在山溝里,臉上和胸口的血液已經凝固了。他的雙目凹陷下去,兩行血液順著眼眶流下來,和從嘴里流出的血液混在一起,流淌到脖子上,堆積成一小灘黑紅色的血凝物。
里維領著兩個人下去查看,他一探文保師的脈搏,立即搖了搖頭,另一個人用手撐開文保師的眼皮和嘴,眼球失蹤了,只剩下兩個血窟窿,同樣變成血窟窿的還有口腔和胸口。文保師被人取走了眼球、舌頭和心臟,尸體被丟棄在這里。
“怎么會這樣?”我呆住了,很難想象,幾個小時前還生龍活虎的年輕人轉瞬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奧普,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嗎?”里維趕忙問。
奧普說:“不知道,我發現他時,他已經死了。”
里維嘆了口氣,和另外兩個人合力把尸體抬了上來。他仔細檢查了尸體的傷口,突然皺著眉頭說:“很奇怪,尸體的傷口被切割得非常整齊,而且每個傷口都是一刀切下器官,十分準確,兇手好像是個經過訓練的外科醫生。”
“醫生?”我立即想到兩個隨行對隊醫。
里維顯然看出了我的猜測,搖搖頭說:“我們的隊醫都只擅長處理野外應急性傷病,他們不是外科醫生。而且,看尸體傷口的狀況,兇手應該經常做這種事,才能練就如此嫻熟的刀法。”
“那會是誰?”我下意識問。
“不知道,不過,接下來大家一定要小心。”里維說完,命令手下將文保師的遺體就地掩埋。
我認為應該把文保師的遺體送回他的家鄉安葬,里維搖搖頭說:“下山的路上還有狼群攻擊,帶著尸體很不方便,再說,現在也沒有多余的人手送一具尸體出去。”
兩名特工草草挖了個坑,將遺體掩埋掉,然后在墳墓前插了一根木樁,以便識別。我又一次感受到了希德爾公司的冷酷無情,一顆心冷到了冰點。
掩埋好尸體,里維帶頭朝山下走去。我們沿途又遭遇了兩次狼群伏擊,不過數量都不多,只有兩三只,加上天色漸亮,狼群失去了黑暗的優勢,在幾個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面前占不了什么便宜,很快就被擊退下去。快到營地的時候,里維有意朝我靠過來,小聲說:“我剛才并不是對你開槍,而是看到你身后有狼的影子。”
“哦,”我頓覺尷尬,但轉念一想,當時的情況下,里維的樣子確實非常滲人,加上他開了槍,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他想殺了自己。另外,里維等人雖然保護了我,但那是因為我對希德爾公司還有利用價值,一旦找到了黃金之塔,估計第一個被斃的人就是我。有了被楊sir欺騙的教訓,我再也不會那么天真了。
這樣想著,我摸摸疼得火辣辣的脖子,也不說話,只是對他擺了擺手。
回到營地,眾人看見搜索小隊的成員全都渾身是血,不禁駭然,尤其是呂方陽,他一見到我就把我拉到一旁,一邊用水清洗我身上的鮮血,一邊檢查我有沒有受傷。我說了好幾遍自己沒事,他也不聽,索性由他看了個遍。
里維等人處理完傷口,就命令隊伍收拾東西啟程。奧普居然沒有離開,只是一聲不響地呆在一旁,就像一個局外人。馮教授很快發現了他,表情明顯輕松了不少。我又一次感慨學者的頭腦單純,馮教授只知道奧普厲害,卻不知道他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有他在,我們的隊伍里又多了一顆定時炸彈。
我不知道奧普是什么時候跟上隊伍的,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一直不愿現身,只是在暗中跟蹤,這明顯不合情理。但我實在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所以把疑問硬憋回到肚子里,倒是呂方陽很好奇隊伍里怎么突然多了個人,問了我好幾遍,我終于告訴他,這個人就是奧普。誰知呂方陽聽后好奇心大發,想也不想就沖過去,想找奧普聊天。我真是叫苦不迭,心想自己怎么攤上這么個一根筋的主。趕忙跑過去,想把呂方陽拉開,誰知我還沒跑到他跟前,呂方陽卻自己回來了,口中還念念有詞,顯得很迷惘。
“你跟他說什么了?”我焦急地問。
呂方陽說:“我問他為什么現在才來?人家馮教授等他好久了。”
“那他怎么回答的?”
“他說:他在找人。”
“找人?”我愣住了:“找誰?”
呂方陽搖搖頭:“他沒說。”
我眉頭一皺,立即想到了楊sir,離開天山后,他一共和我聯系過兩次,一次是電話,一次是包裹,顯然他在躲避希德爾公司的追蹤。而羅素也說了,楊sir是個叛徒,所以公司一定會派人追捕。可楊sir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很可能知道我會來薩彥嶺,而這里又是他哥哥失蹤的地方,所以跟過來的可能性很大,要想抓住一個人,隱藏在暗處是最好的辦法,而隱匿行蹤又是奧普的專長,這么推測下來,奧普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楊sir。
現在,奧普主動現身,是不是說明楊sir已經被他找著了?如果是,那楊sir肯定兇多吉少。想到這里,我又是一陣擔心。
不行,這個問題不問清楚,接下來我怕是再也無法安心了。我鼓足勇氣,走到奧普面前問道:“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嗎?”
奧普懶懶地抬頭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你是希望我找到,還是希望我找不到?”
我愣住了,沒想到這個寡言少語的人居然如此狡黠。
奧普冷笑一聲,臉上的傷疤像蟲一樣扭曲了一下。
我被他將了一軍,悶悶地回到呂方陽身邊。奧普的問題看似簡單,其實非常玄妙,他顯然知道我和楊sir之間的恩怨糾結,所以才問出這樣的問題,看樣子,他果然已經跟蹤我們很長時間了。
另一邊,大家已經收拾好了帳篷和爐具,每個人都聽說了文保師的死訊,心里很不是滋味。不過,野外勘察本來就容易遭遇各種危險,大家雖然沮喪,卻并不十分意外。
隊伍再次啟程,雖然總人數沒有變化,對我來說,情況卻復雜了許多。奧普就像一個隱形人,如果不想起他,他就和隊伍里的勤雜工一樣普通,但一旦想起他,我就覺得后背直冒涼氣。同時,我又非常擔心楊sir,總覺得,就算他會被人干掉,那個人也應該是我。
這一天,我們往薩彥嶺的深處挺進,地圖已經失去了指導作用,我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偌大的薩彥嶺里尋找一座墓葬。
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這樣的結果倒也在情理之中,大家原本就做好了長期尋找的思想準備。夜幕降臨時,我們就地扎營。望著遠方山巒漸漸下落的太陽,我不禁有些擔心,現在已經是十月初,氣候一天比一天寒冷,再這樣找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如果三維地圖只是禿頂人祖先制作的一個騙局,有意逗我們這些徒子徒孫玩兒,那我這個無辜的后輩不是要被凍死在這片鳥不生蛋的地方?
話又說回來,雖然拉提姆老人和爺爺都說我是禿頂阿爾吉帕人的后代,但我到現在還沒什么真實感,總覺得自己就是凡人一個,喜歡蝸居,喜歡網游,說不定哪天腦子一暈就隨便找個女人結婚了,怎么會有這么離奇的事發生在我的身上?
這一夜,我休息得很不好,一睡著就做惡夢,總夢見奧普突然出現在我的旁邊,他頭戴防毒面具,腰間別著奇怪的刀鞘,用看尸體的眼神望著我。
山上的潮氣很重,雖然用了防潮墊和睡袋,我還是覺得衣服很潮,再這樣呆下去,我真擔心自己會發霉。外面無處不在的動物也令人擔憂,冬季的薩彥嶺會更加荒蕪,許多動物都必須趁著這個時候存儲食物。小到松鼠和野兔,大到雪豹和黑熊,所有的動物都忙碌著各自的生計,雖然它們一般不會攻擊人,但如果食物非常缺乏,它們同樣會鋌而走險。
天剛蒙蒙亮,我就鉆出了帳篷,這時候氣溫還沒有回升,我即便穿著厚重的羊毛大衣,還是覺得冷,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抵抗力下降了,還是氣溫又降低了。
帳篷外燃著一個大火堆,負責下半夜看守的人是斯瑞。他坐在篝火前,久久望著天邊撕開的光亮,表情非常凝重,就連篝火小了許多也沒注意到。
我往火堆里扔了些干苔蘚。隨口問:“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你們這趟上山來,究竟要找什么?”斯瑞深深望了我一眼:“你能對我說實話嗎?”
“這個,”我知道里維等人向他隱瞞了上山的真實目的,只是告訴他,我們是研究地面石構建筑的專家團隊,要去薩彥嶺尋找石堆文化的線索。因為斯基泰國王谷就位于圖瓦,這里的石堆建筑非常多,之前也有過類似的專家團隊前來考察,所以斯瑞并沒有太多懷疑。只不過來這里的大多是歐洲團隊,他還是第一次在研究小組里看見中國人。我避開他的眼神,卻怎么也不忍心對他說謊,于是說:“我是來尋找答案的。”
“什么答案?”
“你就別問了,有些事情,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我苦笑一聲,又往篝火里扔了一根樹枝。
“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我擔心你們找不到線索就得回去了。”斯瑞嘆息一聲,指著天邊的晨曦說:“你看那里。”
我抬頭看了看,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于是沖他搖搖頭。
斯瑞說:“今天的晨曦中帶著一線紅光,那是高氣壓留住了空氣中的花粉和塵埃,經過空氣折射后形成的特殊現象,高氣壓很快就會到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問。
“在北半球,晨曦中帶紅光是氣候即將轉壞的標志。”斯瑞不無擔心地說:“我們必須加快進度了。”
聽他這么一說,我也擔心起來:“要不,我們先找個能躲避的地方,等壞天氣過了之后再接著走?”
“這么多人加上器材,上哪兒去找現成的躲避之所。”斯瑞輕嘆一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剛亮,里維就催促眾人啟程,他顯然也注意到了天氣的變化,一路上還特意叮囑負責開路的兩名特工,留意一下有無山洞類可供躲避的場所。
我們又翻過兩個山頭,一路上并沒有碰上前天晚上那種陡峭的巖壁,坡度也不陡,所以路還算好走,我不時抬頭看看天,發現天氣果然陰沉了不少,不知從什么時候,燦爛的陽光已經完全被厚重的云層遮擋起來,烏云越壓越低,其間還夾雜著急速翻滾的紅色云霧,看上去非常詭異。
躲避之所還沒有找到,開路的人卻有了發現,里維命令隊伍停下來,馮教授、呂方陽和我趕忙跑到前面,發現前方的半山腰上矗立著許多條形石塊,石塊呈現出斑駁的黑灰色,顯得非常古老,上面刻著許多動物,有鹿、馬、狼、豬和狗,其中以鹿的形象居多。動物全部采用抽象派的刻繪風格,頭顱上揚,前蹄蜷縮在身下,做出飛騰的姿勢,奇怪的是:所有動物的嘴都被刻繪成鳥喙狀,顯得非常特別。動物上端刻著許多奇怪的符號,有的像一串斜向上的珠簾,有的像太陽和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