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星帶著夏凡夜和江知眠在路邊等了一會兒。

付余棠將徐苗送回家后，又開車折了回來。

兩家相隔不遠，就算步行，也就五分鐘的路程。

只是鄉村小公路從夏凡星家背后的小土坡穿過，往河邊延伸，途徑付余棠家門口。

開車比小路步行，要多繞一些路。

夏凡夜自告奮勇坐了副駕駛的位置，夏凡星帶著江知眠坐在后面。

一路上，車內都很靜。

付余棠車開得很穩，即便是過彎的時候，車內的人也不會大弧度的晃動。

從小公路出去，上了近兩年剛修好的省道，路平坦、寬敞了許多。

夜里，路上的車不算多。

夏凡星一手摟著江知眠，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目光落在窗外，眼神無光。

她腦子里想的是年事已高的祖父。

想起兒時，祖父對她的養育、寵愛，心里微微有些酸澀。

她還在想領養江知眠這件事情，父親知道以后會是什么反應。

“今天剛從容市回來？”駕駛座的付余棠出聲打破了沉寂。

他一開口，便拉回了夏凡星的神思。

意識回籠后，她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隨后想到了什么，又補充道：“付大哥是不是在車上就已經認出我了？”

所以在村子里遇見時，他一點也不意外。

付余棠勾唇，笑容溫和：“是認出了，不過不太敢確定。”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男人淺笑著，聲音舒服悅耳。

夏凡星兩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付大哥也是。”

越來越俊朗，比她見過的其他男人都要好看。

付余棠愣了愣，笑意僵了半秒，垂下俊顏，唇角的弧度悄悄拉長。

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差點忍不住哼起小曲兒來。

靜默一陣后，付余棠從后視鏡里望了一眼依偎在夏凡星懷里的小女孩。

眸中的笑意不由淺了幾分，付余棠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有點酸：“時間過得真快，小星星已經成年有自己的寶寶了。”

夏凡星聽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江知眠。

嘴角勾了勾，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索性，她也就不解釋了，只順著付余棠的話道：“付大哥還沒有成家嗎？”

按理說，付余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已經結婚了才對。

“還沒呢，這年頭想娶個媳婦不容易。”男人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話時卻抬眸從后視鏡里悄悄打量夏凡星。

夏凡星也是笑，“別人也許不容易，付大哥你還不容易嗎？”

想當初，學生時代的付余棠，多受女孩子們喜歡啊！

那會兒村里好多跟付余棠同齡的姐姐都喜歡他，夏凡星還聽說學校里不少女生跟他遞情書呢。

被打趣的付余棠不由扶額，嘆了口氣：“這不是還沒遇到合適的。”

“畢竟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太過草率，于己于人都是不負責任。”

付余棠這話倒是說得沒錯。

夏凡星贊同的點點頭，不由想到她那個前男友。

也虧得分了手，否則要是真繼續交往下去，走到了結婚那一步……夏凡星想，自己婚后的日子肯定會很難過。

“話說回來，你怎么一個人帶著孩子回來？”付余棠接著問，“孩子爸”這三個字，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夏凡星明白他的意思。

眉頭輕蹙，不知道為什么，話題居然又繞回來了。

“這丫頭不是我姐生的。”

副駕駛座的夏凡夜突然開口，回頭瞄了夏凡星懷里的江知眠一眼，小嘴一撇：“她是我姐領養的。”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剛才老媽對姐發了多大的火！

“剛才就因為她，我姐還被我媽拿掃帚打了一下。”夏凡夜嘟囔著，語氣很不悅。

他不太喜歡江知眠，總覺得有了她，以后老姐回家買的東西，他都不能一個人享用了。

把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付余棠不禁蹙眉。

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他又覺得心臟驟然收緊了一下。

夏凡星挨打了？

他借著后視鏡，想要打量她的傷情。

卻聽夏凡星道：“小夜你別胡說。”

語氣低沉，帶著訓斥的味道：“那件事跟眠眠沒關系。”

她方才分明感覺到懷里的江知眠身子抖了一下。

顯然是因為夏凡星口無遮攔說的那句話，刺痛江知眠了。

這孩子雖然只有五歲，可她經歷過生離死別，心智比同齡孩子成熟很多。

剛才夏凡夜那么說，分明就是在責怪她。

夏凡星是怕她記著了夏凡夜的話，悄悄自責。

車在鎮上社區醫院門口停了。

夏凡星抱著江知眠下車，向付余棠道了謝。

她生怕夏凡夜那張嘴巴再說出點不好聽的話來，趕著他在前面帶路。

駕駛座上的男人并沒有急著驅車離開。

他搖下了車窗，目光落在那道倩影上，心中一半欣喜，一半憂愁。

喜的是夏凡星還沒有結婚。

愁的是她似乎還是只把自己，當鄰家大哥哥一樣看待。

……

夜里的醫院，走廊上很安靜。

在夏凡夜的帶領下，夏凡星和江知眠進了六人間的病房。

夏凡星的祖父，就躺在臨窗的那架病床上。

雖是六人間的病房，但房間里住的，也僅有祖父一人。

“爸，姐回來了！”夏凡夜進了門，便急吼吼的跟夏父報告：“還帶著個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毛丫頭。”

夏凡星眉頭一蹙，摟著江知眠的手緊了緊，看向夏凡夜的眼神，帶著不悅。

正坐在床邊的夏父回過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鎖定門口的夏凡星。

以及她懷里的江知眠。

就在幾分鐘前，他才和朱瑾會通了電話。

知道夏凡星懷里那女孩是她領養的，臉色雖然有點沉重，但卻沒說什么。

病房里的氣壓有點低，每次跟父親相處，夏凡星都會有一種逼仄壓迫的感覺。

她動了動唇，聲音極輕的喊了一聲：“爸。”

夏父“嗯”了一聲，見夏凡星還想說什么，先沉聲打斷：“你的事回頭再說，先過來看看你爺爺。”

夏凡星點點頭，把江知眠放下后，牽著她的小手過去。

隨口問了夏父一句：“二叔他們不回來？”

剛才看見父親眼里布滿了血絲，應該是不眠不休兩天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