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湛身體不好，訂婚不適合大操大辦，就請了雙方的一些朋友家人。淮南，張曉靜，盛林，簡樂青，俞悅靜，還有朱莉方，那些青春之內的人都來了。

我盡地主之誼，客客氣氣地跟他們寒暄敬酒。在外人看來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是在我們那群彼此熟悉的人的眼中，什么都變了。

倒是淮南，一臉看不懂的微笑，奪過我手中的酒杯。說是要代替我喝，我也不在意，好朋友替我喝一杯酒，在外人看來也并沒有什么異常嘛！

張曉靜走上前來，好像要跟我說什么，我擁住她，悄悄在她耳邊說：“好久不見，人生若只如初見。”

說完放開她，她后退了幾步，沒有說話。我一一與女性朋友抱過，就以牟湛身體不適為理由，上樓去了。

一上樓，胃里就像波浪一般洶涌，翻騰。吐完一番，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休息，牟湛走過來，搭了一件毛毯在我身上，我立刻坐了起來。

“我沒事兒，老問題，不能喝酒。”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我一個人去澳洲也沒關系。”

“看你這模樣，明明很想要我跟你一起走，嘴硬什么呢！”

“我一直把你當成千語的替身，你不必為我做到如此。”

“那你就把對千語的愛藏起來，把對她的毀全部放到我身上來。你們家這么有錢，我嫁給你，明明是我賺了，不是嗎？有你對千語的毀，相信我豪門太太的生活應該過得還是不錯的。是吧！”

我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讓牟湛覺得我很好，可是以他那樣一顆七竅玲瓏心的人，哪里還看不出來，我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呢！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出去了。我才想起來，淮南的胃病不必我輕，剛才見他猛灌了幾杯酒，什么墊肚子的食物都沒吃，等會兒肯定又是一陣天翻地覆。

于是，我便將自己時常吃的胃藥送去給淮南，會擔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就讓俞悅靜幫忙送了。

晚間的時候，才算閑置下來。累了一天，等牟湛睡著了之后，我才敢將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躲在黑衣里，眼淚拼了命的落下來。如果眼淚是身體里我對淮南的感情，那么為什么越流淚，就會越放不下呢！

機場里

牟湛母親先行一步去了澳洲準備好一應的東西，我與牟湛比他母親晚上兩天。距離登機的時間還有一段，我們就在候車室等待著，也許是昨日喝酒的緣故，今日胃里總是不舒服，臨行前多吃了幾顆胃藥也不頂用，我怕牟湛見了會擔心，就找借口去洗手間。

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淮南跟牟湛兩人在一起聊天，有說有笑的。我走過去，兩人都不笑了，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

我裝作冷靜對牟湛噓寒問暖，牟湛笑瞇瞇的任由我擺弄著。那一刻我也覺得我自己很過分，在淮南的面前跟另外一個男人秀恩愛。

可是我不知道用其它的什么辦法來隱藏自己的尷尬，隱藏自己的情緒。

過了幾秒鐘，牟湛說：“對不起，我不該用這種方式來困住曦兒。我知道她不快樂，每天夜里都會哭上好久，第二天面對著我又是一張笑臉。我以為我把她留在身旁，只要她日日見到我，終有一天會感動，總有一天會很幸福，心甘情愿留在我身旁，可是我現在知道，我沒有那個時間了。淮南，請你帶走曦兒，好好待她，如果我還能回來，我一定跟你公平競爭。”

我嚇了一跳，立馬蹲在牟湛的腳邊，仰著頭望著他：“牟湛，你會好的，不要想這么多。去澳洲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要你幸福，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沒有力氣去管了。”

“不，曦兒。是我跟母親說，如果你不跟我一起，我就不做手術。對不起，我只是想跟母親撒一個嬌而已，只希望她能安慰我一下，彌補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母愛，我不知道她會去求你，也不知道你會答應。已經足夠了，這些年一直在你身旁，已經足夠了，我要求的太多，所以上天要拿走我的健康。我會動手術，我會活得很好，不要擔心，跟淮南走吧，你留下的淚水越多，我的罪也越深。”

牟湛的眼睛已經開始看不清了，盯著我的時候，聚光的方向一直是我的頭頂。癌細胞擴散的速度不容小覷，無論是為什么，他不要我了。但是在這個時候，我也沒有辦法拋下他跟淮南雙宿雙飛。

“牟湛，你別再說話了，我們馬上就要走了，你說這些話，就是讓我難受啊！”

“曦兒，聽話。我喜歡的那個人早就離開了，遇到與她相似的你，才會動感情。你愿意待在我的身邊，不也是因為淮南嗎？偷偷的告訴你，淮南是我弟弟。”

他附在微盤耳邊悄悄地說，我一驚，抬頭看了一眼淮南，又看了一眼牟湛，怎么可能。眼下又不得表現太過異常，起身站起來，牟湛還在笑。

廣播里的女聲提醒去澳洲的飛機即將起飛，牟湛往檢票口走去，我背對著牟湛，試圖從淮南的臉上找到更多的與牟湛相似的面孔。

“我在……”淮南有些嘶啞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淮南攬我入懷，我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窗外的雨水如潑水似得落下，我躺在灰暗的房間，盯著窗戶，眼淚不自覺地落下，枕頭濕了，心也濕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