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形勢突變，斯大林出爾反爾，不同意出動空軍支援，怕中國失敗，怕拖住蘇聯；毛澤東電彭德懷緊急回京，彭總命42軍先行過江進入東線

42.聶榮臻深夜來電“主席命你明日回京”

這一夜，鎮江山下，暮色沉沉，十分寂靜。

彭德懷在屋內不停地踱著，手中拿著一支煙不時抽一口，焦急地等待著毛澤東主席的回電。可是，北京方面遲遲沒有任何信息，好像兩個電報半路拐了彎似的。

他當然不得而知，此時，中南海毛澤東主席的住地正是燈火通明。毛澤東主席也在不停地踱著，而且一支接一支抽著煙，領袖面臨著一個歷史性的重大抉擇。

毛澤東主席擔心的，彭德懷司令員擔心的，13兵團以及所轄各軍將領們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而且是在10月8日中央軍委發布命令成立志愿軍迅即向朝鮮境內出動之后。這件事就是全軍上下大家普遍關心的蘇聯能否出動或者何時出動空軍的問題。

就在彭總報告要入朝見金日成同志的電報之前，毛澤東主席剛剛收到周恩來發自莫斯科的急電，說斯大林答復道，蘇聯空軍目前尚未準備好，暫時無法支援中國志愿軍作戰，請中央對出兵問題再作綜合考慮。

斯大林是怎么回事呢？

毛澤東主席感到異常的焦慮。斯大林怎么能出爾反爾呢？當帝國主義陣營的盟主美國對一個小國家朝鮮悍然發動侵略戰爭的時候，在美軍瘋狂北進，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眼看要亡國的時候，蘇聯怎么能袖手旁觀呢？怎么能眼看帝國主義欺負一個兄弟國家呢？如果在這種亡黨亡國關頭都不出兵給予強有力的援助，那么，要這個老大哥還有何作用？況且，中國出動陸軍，只要蘇聯出動空軍配合作戰。斯大林在7月時就許諾，中國志愿軍出動時蘇聯將提供空中掩護，現在變卦了。況且，斯大林在5月14日曾發電給我們“在與朝鮮同志會談中，菲利波夫（即斯大林）和他的朋友們提出，鑒于國際形勢已經改變，他同意朝鮮人關于實現統一的建議”,“現在的形勢與過去不同了，北朝鮮可以開始行動”。

朝鮮半島戰爭在蘇聯顧問指揮下，形成這個形勢，蘇聯沒有責任嗎？現在同美帝國主義的這場戰爭完全是不可避免的。不是我們要對美國怎么樣，非打一場戰爭不可，而是美國一定要打。就在今天下午，印度駐我國大使潘尼迦把英國外交大臣貝文致周恩來外長的電報交給了章漢夫。貝文稱，要用武力達到統一全朝鮮的目標?！叭绻背r不愿放下武器，那么聯合國軍統帥就無他途可循，只有繼續進行這個戰爭?！焙茱@然，美英帝國主義國家是要滅亡北朝鮮。在這種形勢下，難道我們能眼睜睜地讓美英帝國主義消滅一個主權國家嗎？

毛澤東主席瞅著放在寫字臺上的周恩來、彭德懷的兩份電報，感到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蘇聯不出動空軍對我陸軍作戰影響太大。我們的部隊將在無任何空中掩護的條件下艱苦作戰。

中南海，秋蟲唧唧，秋風陣陣。除此之外，了無塵囂。

毛澤東主席感到應該立即找代總參謀長聶榮臻同志商量。他讓秘書立即找聶總來一下。聶榮臻很快來到毛主席住處。兩個人商量的結果是既然情況發生了重大變化，中央應該就朝鮮戰局及我軍入朝作戰等有關問題再開會，以便作出決策，彭德懷同志應該速來北京參加會議，越快越好，戰局變化很快，時間不等人。鑒于這種情況，彭德懷明日不能入朝了。與金日成同志見面之事，應待中央對出兵不出兵，出兵后的作戰指導思想以及作戰方案作出最后決定之后再相機進行。

毛主席對聶榮臻說：“那就這樣辦，給彭德懷同志發電，請他來京一敘?！?/p>

毛主席向東北發電：“10月9日命令暫不執行，13兵團各部仍就原地進行訓練。”然后，毛主席另電告饒漱石、陳毅：“東北邊防軍各部暫不出動，宋時輪兵力亦仍在原地整訓。高崗、彭德懷速來京一談。”

北京古城夜闌人靜。燈光不知什么時候已隱去了許多，到處朦朦朧朧的。聶榮臻驅車向總參謀部作戰室駛去。他感到事情萬分緊急，現在離天明已經沒有幾個小時了，萬一明晨以前彭德懷接不到電報，他入朝去見金日成同志了，怎么辦？所以，他匆匆地趕到作戰室。

與此同時，鴨綠江畔、鎮江山下的日式小樓里，彭德懷正在與他的參謀班子圍在桌子旁研究著作戰預案。彭總感到作戰處的情報還是及時的。他們每天都分工負責了解匯總朝鮮戰場情況。估計敵人占領元山、平壤后，再向北推進，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我軍入朝后，能在龜城、球場、德川、五老里北部山區一線組織防御。當然，我軍也可能遇到相反的三種情況，一是敵人先我到達預定作戰地區；二是我軍剛到該區立足未穩，敵人就開到了；三是我軍開進途中同敵遭遇。彭總想，到時候究竟出現哪一種情況？當然還要看戰場情況的發展。但無論何種情況部隊應該以戰斗姿態開進。明天見金日成后，還要詳細地研究一下。

這時候，張養吾喊他：“首長，電話?！?/p>

他警覺地看了對方一眼，“哪里來的？”

“是北京，聶榮臻代總參謀長。”

“??？”他放下手中的一支鉛筆，大步走到電話機旁，“喂？我是彭德懷，聶總嗎？”

“是的，我是聶榮臻?！?/p>

“聶總，什么事呀？”

“你的來電已經收到了。中央原定的方案有變化！”

“有變化？”彭總吃驚不小。屋內的高參們都愣了。戰爭是最令人捉摸不定的事物。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況。是美國方面的？莫非蔣介石從福建登陸了？莫非蘇聯向美國宣戰了？莫非毛澤東主席又重新考慮出兵的決定了？

電話里的聲音很大，幾乎室內所有的人都可以聽到。

“對，有變化！”

“……”彭總知道，大概是有重大情況，不然聶總怎么這么著急，深夜親自打電話，而且秘而不宣。

“主席請你明天迅速回京。”

“迅速回京？”

“對，馬上回京，中央有事要討論?！?/p>

到底發生了什么重大情況，彭總不得而知。但他默默地想，一定是發生了有關戰爭全局的大事，一定是發生了有關戰爭與和平的大事，不然中央不會在志愿軍即將出動的關鍵時刻，把自己突然緊急召回北京。讓前線統帥回京，當然一定是有關兵之大事。那么，涉及戰爭全盤計劃的是哪些事體呢？這時候，戰局如此緊張，我軍出動已通知了朝鮮政府，還會有什么新的考慮？美國總統杜魯門要甩原子彈嗎？他們的部隊既然已經越過了三八線，還怎么甩呢？甩了他們也別在朝鮮半島了。這時，他的腦子突然一亮，想到周恩來，想到了蘇聯，想到了斯大林。一定是周恩來那邊有什么情況。我老夫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蘇聯方面，現在果不其然，這里出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