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過去的20世紀，國際法尤其是實在國際法的發展很快，但卻無法阻止該世紀上半葉的兩次世界大戰，到了20世紀下半葉，冷戰與地區沖突仍然時常威脅著很多國家和人民。進入后冷戰的21世紀，國際社會并沒有獲得更多的安全感，即使是處于“霸主”地位的美國也時常覺得受到威脅。盡管作為唯一的超級大國，它頻頻甩開集體機制、訴諸單邊行為、濫用武力以化解威脅并試圖從中謀利以鞏固超強地位，但是這些自封的“正義”行為卻往往令其陷入尷尬境地，并造成一個“追求安全―單邊行動―不安全”的惡性循環。

新的世紀，國際法往何處去？放眼世界，國際條約與國際慣例層出不窮，國際組織數不勝數，國際法專著汗牛充棟，可以說，實在國際法已相當繁榮。但是進入21世紀，面對著全球變暖、大氣污染、經濟全球化、恐怖主義、濫用自衛權等諸多問題，國際法未能擔負起應有的責任。[1]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說，國際法在有的領域發展順利，在有的領域卻躑躅不前甚至出現倒退；國際法的“巴爾干化”已日趨嚴重，國際法已陷入發展危機!由此，聯合國國際法委員會把“國際法不成體系（fragmentation of international law）引起的危險”作為一個長期議題來討論，絕非一時心血來潮。如果國際法在21世紀不能實現否定性的突破，不能適應國際關系發展的需要，那么國際法的公信力就會急劇下降，國際法就有體系分崩離析、完全淪為霸權工具的可能!

從科索沃危機到“9?11”事件，從伊拉克戰爭到朝鮮核問題，我們看到超級大國任意踐踏國際法、小國不相信國際法的不利局面正在蔓延!一時間，片面的現實主義論調甚囂塵上，國際法的效力再次被普遍質疑。如果我們不能對此作出適當的回應，那么國際法在21世紀的危機就不會緩解或解除，而只會加重甚至爆發!那么，在21世紀，國際法如何進一步發展以減輕或阻止國際社會所已經或可能遭受的苦難？在世界經濟蓬勃發展，但經濟糾紛也層出不窮的背景下，國際法如何協調好各國的立場以保障世界經濟的平穩持續發展？

顯然，要完成這些任務，就需要國際法進一步適應新的形勢，就需要國際法學者在繼承原有理論優點的基礎上，作出創新和完善。而要做好這一點，就應從最基本的理論問題入手。

進入21世紀，國際法的本體論需要實現跨越式的發展，而這應建立在揚棄自然法學與實在法學的基礎之上。本書的意旨，就是結合國際關系的現實，做出這方面的初步嘗試。

21世紀是中華民族實現民族復興的關鍵時期，中國需要一個穩定、和諧的國際環境，中國也希望在謀求自身發展的同時促進國際和平與合作，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確實是希望和平地崛起。21世紀的國際法應該為這種正義的、善意的訴求提供充分的支持。另外，國際法在本體論上至今很大程度仍然是西方文明的產物，發展中國家對國際法的參與主要限于具體實踐層面。過去150多年尤其是最近20多年以來，中國國際法學界主要是學習與運用國際法，在國際法的發展上面，尤其是法哲學意義的發展上貢獻不多。然而，若要真正擔當起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的角色的話，中國就應該在國際法理論，尤其是本體論上做出自己的貢獻。我們應該把延綿不斷的中華文明的優秀理念介紹到國際社會，實現與西方文明的交流與結合，促進國際法本體論的再次質變。

因此，本書在接受以上前提的基礎上，試圖做出這方面的探索。

[1]參見羅國強《“和平崛起”與新世紀國際法理論構建》，《國際觀察》2004年第5期，第1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