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川漸漸喜歡上了邊城,這個帶有民族融合的味道的小城,一晃已經在西北駐守一年了,列英的最大的孩子都已經五歲了,她還是孑然一身,想起臨走前宸景帝和她說的那番話,她扯了扯嘴角,她終于離開了皇宮,也永遠離開了吧……
云川和列英剛出了門,就見到了傅世山。
“元帥,京中遞來密信。”
云川的離開,致使中立黨沉默,新舊兩黨開始交鋒,二皇子明輊的勢力漸漸強盛,宸景帝的身體卻越來越差,閻肅多次傳信給她,幾乎是用湯藥吊著了,他年輕時多征戰(zhàn),落下一身病痛,如今年邁,終于都找上了身。
密信是宸景帝給她的,兩黨相爭,受罪的無非是無辜的官員和百姓,如今已經涉及到買賣軍火這樣的大事,據查軍火走向往西,叫她多加提防,暗中查明。
云川看完往燈火上一點,親眼看著信箋化作灰燼。
“阿英,山雨欲來。”
列英看她站起來往帳外去,連忙取了斗篷給她披上。
“公主,當心著涼。”
云川轉頭看她,“你和世山同我來這苦寒之地,可后悔?”
“不。”列英搖了搖頭,“公主還記得當年您在清流宮同奴婢說的話嗎?那時,奴婢就覺得您是個值得跟隨的人。”
“呵。”云川輕笑一聲,“誰都不是值得跟隨的人,阿英,我若死了,你和世山千萬不要回京,待大局已定,在做定奪。”
列英心里明白,公主看似是中立派,只忠于皇帝,實際上卻處處幫著太子,二皇子倘若得了天下,與公主有關的人又如何得以保全,就連她的父親,也難以幸免,公主總會為她身邊的人鋪好后路,她自己……
西戎頻繁的擾邊,也只是小打小鬧,一下涉及到軍火,云川卻不敢大意,軍火怕潮,自然不會走水路,各個關卡排查卻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有軍火的蹤跡,直到她受到一封故人的信,落款是蕭遠。
西戎沒有通過大啟運往邊境,而是轉從北牧繞行,大批軍火,通過國境,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有,云川冷笑一聲,明輊這一招已經不是內政,而是通敵叛國,這比他耍手段上位更叫人惡心。
這是時隔十多年的第一次見面,云川基本上已經模糊了對蕭遠的印象,只記得當時的少年已經是驚為天人。
蕭遠在信中約她單獨見面,是大啟西戎和北牧交接的一個小城,這里屬于公界,很危險,又很太平,云川曾經來過這里兩次,一次是追擊一個細作,一次是被追殺,總之,對這個小城,她是沒什么好印象的。
云川被堂倌引著往包廂里走,走在長廊上時,迎面晃過一個酒鬼,跌跌撞撞將堂倌撞在了墻壁上,聲音很響,那個酒鬼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瞟了云川一眼,瞬間叫她感到無比怪異。堂倌站起來,揉了揉腰,還是引著云川往里走。
推開門的一瞬,云川就一眼看見了蕭遠,他相比十多年前高了許多,背影偉岸而瀟灑,聽見聲響,緩緩轉身,公子如玉。
“明兄別來無恙。”
云川在軍營里從不做女裝打扮,出門也是一樣,她勾唇一笑,“蕭兄好久不見。”
兩人虛與委蛇了半響,誰也沒有挑起話頭。
“沒想到,你真的會單獨赴約。”
云川手底按著一只瓷杯,拇指輕輕的滑著杯沿,低眉一笑,“我也沒想到,你會選擇和西戎合作。”
“我當初也想和大啟合作的,只不過你父皇為了你放棄了這個機會。”
蕭遠十多年前那次出使,就是想要通過聯(lián)姻換取支持,一舉奪下當時他父親的權利,只是最終嫁過去的是明溪,而大啟也沒有提供任何支持,蕭遠憑借自己的力量,如今成了太子,基本已經將整個北牧掌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