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剛悄悄爬起來還,就發覺周圍有陌生的氣息在靠近,云川摸了摸腰間的匕首,悄悄靠在車壁上,慢慢掀了車窗一角,看來是早就盯上了,此刻已有圍合之勢,云川仔細辨認,想聽出人數,奈何她道行太淺,只能粗粗辨出腳步陌生。
若是莫名其妙的死在荒郊野外未免太虧,云川一面盡量平息,希望不被發現,一面又仔細盯著來者的動作。
來人正是六盤山的山寇,約摸二十人左右,具是短打,手持武器,一行人圍合鏢隊,卻并沒有殺人越貨,而是點了火把,將棚子里的鏢師們叫醒。
“二爺,都在這兒了。”
云川覺得疑云密布,可她只能看見那個二爺的背影,鏢頭和表示具跪在那個二爺的腳下,一個嘍啰上前將兩個箱子打開,云川就著火光看見那箱子里赫然是兩個活生生的人,云川下意識的倒吸一口,光線不夠,還看不出男女,可分明是兩個孩童,嘴里都塞著布,嚇得瑟瑟發抖,竟是半分聲響都發不出。
云川第一次覺得命如草芥,她不管是將軍府的小姐,還是最得寵的公主,她都始終堅持人命這條底線,那些貴人眼里的高低貴賤她始終是不放在眼里,如今親眼看著人命交易,心里的憤怒就像是一團烈火——越燒越旺,而更讓她心痛的卻是她無能為力,有種莫名的正義感揪扯著她的身體,叫她握著匕首的手緊了幾分。
“是嗎?徐鏢頭,咱們打交道也多年了。”那二爺蹲下身用手中的匕首拍了拍鏢頭的臉,刀刃上的寒意叫徐鏢頭頭皮剎得一麻,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眼睛直盯著那匕首,舌頭也開始打劫,“二……二爺,真的都……都在這兒了。”
二爺站起身,點點頭,轉身環顧,云川才看清這二爺的樣貌,他身披一件黑色貂毛領子的披風,一身玄色短打,眉眼深邃,只是左臉的顎骨上有一道疤痕,此事二爺的眼睛盯上馬車,唇角一牽,緩步走來,云川聽著腳步靠近更像是死亡臨近的鼓點,步步驚心。
徐彪鏢頭事情不對,立刻爬上前,扯住二爺的腳,“二爺,二爺,那是鏢客,走的是人鏢。”
二爺低頭看了一眼徐鏢頭,邪魅一笑,“看看又不會少根毛,你怕什么?”說罷將腳從徐鏢頭手里抽出來,又將腳底在徐鏢頭的衣服上蹭了蹭,繼續往馬車這邊走。
云川深吸了口氣,將匕首收在靴子里,喝道:“閣下留步,我下車便是。”
二爺一聽,心里就有了盤算,早就聽下面匯報說興遠保了個漂亮姑娘,聽這聲音沉著股子中氣,想必是練家子,正想著便看見馬鞭挑簾,一個白色的身影從馬車里鉆出來,足尖輕點,便從車轅上一躍而下,身量不高,卻滿身傲氣,瞧著樣子不過八九歲的樣子,竟有股子成熟的氣質。
“原來是個小丫頭。”
云川心里卻是害怕,她那點子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可偏偏梗氣上來,說什么也是要爭口氣,“你又是何人?”
那二爺朗聲大笑,眼里流出贊賞之色,“好個小丫頭,有些膽色,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六盤山二當家楊飛楊二爺是也!”
云川覺得這叔叔挺帥的,可她現在性命堪憂,實在顧不上看他帥,還是冷著臉,拱手道:“二爺有禮了。”
楊飛心道,這丫頭確實有膽子,不然也不會只身一人就敢保鏢過山,“徐鏢頭,這小丫頭我喜歡,你把她留下,這兩個過路費我就不要了。”
徐鏢頭心下一怔,連忙磕頭,“求二爺高抬貴手,我們接了這姑娘的鏢,不送到就要砸招牌了。”
楊飛笑了一聲,“老子管你,還不滾。”
云川心里暗道一聲好,山來就我也!可轉瞬又沒有頭緒,她這也算是深入虎穴了吧,下一步該如何卻半分沒想好,她心里確實想大義凜然的說一句:只要你放過他們,我跟你走。可惜真到了眼跟前,她卻只能按住心里的恐懼,管好自己而已,約摸是有些后悔,云川在心了唾了自己一口:叫你丫逞能,跟著回臨安不就完了,這下好了吧!
楊飛沖著云川一笑,頗有股子邪魅狂狷的味道,云川卻一聲沒吭,楊飛以為她嚇壞了,便朝她邁了一步,云川立刻躲了幾步,“二爺有話說話。”
楊飛笑道,“我要擄你,你到沒意見?”
云川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我說我不讓你擄,你放我走嗎?”
再說我不就是沖你們來的嗎?巴不得呢!
楊飛將手中的匕首收回腰間,從兩邊的人招了手,立刻就有人上前遞了條黑布袋,云川抬眼看楊飛,楊飛沖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帶上。
云川瞪著他,哼了一聲,罩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