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有后悔藥(一)
- 活在當下,夢回原點
- 李肆玖
- 2812字
- 2020-03-26 11:32:31
陽光透過宿舍樓前那棵銀杏樹,暖洋洋地灑在培訓樓上,又透過走道盡頭的玻璃折射在墻上。整棟培訓樓一如既往傳出或揚或抑練習聲樂的,上課已經二十分中了。
在同一幢樓中第三層出樓梯右拐最里面那個班,全班53人歪歪扭扭形態各異,有伏案入睡的,有交頭背耳的,有躲在桌子下面玩手機的,只有極個別前排同學還聽課不時做著筆記。這個班門口的班牌上,用篆體寫08美術幾個大字,這個班是這屆所有班里最令校領導頭疼的班級。今天下午第一節課是生物課,生物老師曹建全對此刻的情景早已習以為常。相比平時今天的課堂紀律他似乎很滿意,一個人自言自語把弄著手里的粉筆,不時提筆在黑板上畫起人體結構圖。
可能因為天氣太好,后面三排無一例外全部伏在課桌上睡覺,最后一排靠近后門那個胖子稍微有些鼾聲,不過影響不大全班根本沒人注意他。他左手邊的那個同學更是睡姿撩人,口水都溢了出來,順著下巴滴在袖口上,將袖口上的顏色印暗了幾分。
“咚咚”一陣細微的敲門聲“曹老師打擾一下,楊主任請幾個同學去一下系主任辦公室。”
我猛然驚醒渾身打了個激靈,向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那個扎著單馬尾的女生我認識,是比我們大一屆音樂班的,經常看見她在五樓辦公室練琴。
“可以”曹建全刻意提高了嗓音,深怕有些沒眼力勁兒的還在倒頭大睡提醒道“報到名字的去趟系辦。”
這是哪個不走運的,又被系主任揪小辮子,就不能爭點氣,每個星期不來點事皮癢,打擾老子睡覺,我如是想著。
可當聽到“孫垚翔,徐博仁……”名字時,我內心‘磕噔’像被一只巨大手掌緊緊握住一樣,讓我喘不過氣。
這怕是東窗事發了,我不自覺向角落的胖子那兒看去,此刻他也已經醒了,并用狐疑的眼神與我對視交流著,我努努嘴示意他旁邊那個還在流著口水的禍害。
徐胖子張大著嘴巴,變換著口型向我示意“是不是昨晚那事?”
我似懂非懂,忙伸手在腦袋上花圈,然后兩手一攤,又指著他旁邊還在睡覺的人。
“楊老師叫孫垚翔,徐博仁還有……三個人去趟系主任辦公室”那學姐見喊了一遍無人搭理,又朝著教室內七零八落的意中人喊道。
“有完沒完煩死了,你哪個班的?”一個穿著粉色毛衫的女生突然抬頭對著門口沖道。
這一喊又有一部分人醒了,各個昂著頭看戲一般望著門口,那女生則像做錯事一般后退了兩步。
我也是一驚,慌忙站了起來,一邊對著徐博仁示意,一邊向他旁邊走去。他旁邊那位大爺估計不上點手段是叫不醒了。
徐博仁緩慢站起身,怕是腳又睡麻了,行動艱難的挪著步子。
“還有一個同學呢,請不要影響別的同學上課”這種情況講臺前的曹建全可能想找回一點作為師長的尊嚴,對著一種開始起哄班眾催促道。
孫垚翔睡得跟死豬一般,我抬起右腳就踹了過去,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班上不少看見的同學哄笑起來。被我嚇醒的孫垚翔緩過神兒來,先是無辜地看著我,知道是我捉弄他后,隨即還以一個餓狼撲虎的模樣,好在現在是上課時間他沒有發作,半瞇著眼睛盯著我看了半晌。
“你倆別鬧,系主任找我們!”徐博仁見狀湊到我倆身邊小聲嘟囔。
孫垚翔狐疑的看著徐博仁,又看看我。
我肯定的朝他點了點頭,然后示意他看向教室門口那個一直站著的學姐。
“你們三個同學抓緊時間,不要耽誤別的同學上課。”曹建全見我們三個人在位置上的一系列小動作催促道。
孫垚翔帶頭,徐博仁在后我則緊跟著他倆依次走出教室。其實我大概已經知道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可惜那個07音樂的學姐一直都在,我實在不太方便和他倆進行溝通。只見徐博仁的外八字步走得是越來越夸張了,本身就是個接近一米八的個子,加上一百六的體重,這外八字步一走,整條走廊沒有人能與他并行一般。孫垚翔更是一副英勇就義頭可斷血可流的架勢走在隊伍最前面。
出了培訓樓二樓樓梯右手邊就是系主任辦公室,寬敞的辦公室是正常任課老師辦公室的三倍大小。整面落地窗將外界和辦公室完美隔離,透過窗戶可以全視野看見男生宿舍和男女宿舍大門及宿管站,宿舍樓前那棵十來米高的銀杏樹,在暖風吹拂下每一片樹葉如同綠色的小手向著我們招手。
在學姐的帶領下我們三人陸續走進系辦公室,整間辦公室有三張配套書桌,沿著右手整齊擺放。左邊則是落地窗,窗前安置著兩架大型文件柜,完美規避遮住最美景致的位置。三張辦公桌上只有最后一張桌子上有人坐著,一個大概四五十歲的老者,發際線已經退卻到后腦勺,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在陽光照射下十分專注的看著手里文件。
對于這個人雖然日常并沒有太多接觸,但對于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藝體系三大系主任之一,曾憑借一場出色的合唱比賽指揮,拿過市里青年合唱指揮家冠軍,別看他面相一副慈祥人畜無害,足以讓我大師范藝體系學生談之色變,聞風喪膽。很多畢了業學長學姐曾就他這位老師在自己人生中留下陰影有所感慨,直稱自己當初后悔在學校報考音樂班。
他姓黃單名一個忠字,首次接觸這個名字不難跟三國時期那位老當益壯的大將有所聯系,如此霸氣的名字配上他一直以來的作風,難怪那么多學生折在他手里。
“報道”孫垚翔也不認生,進了辦公室沖著黃主任就來了一句,我和徐博仁緊隨其后跟著喊到。
黃忠抬了一下,見是我們三個又低下頭自顧自忙起自己的事。看的出來十分不待見我們,搞的我們三人手足無措,不知道下一步該干嘛。
半刻黃忠冷不丁來了一句“先站會兒,自己把自己的問題想青春,等會問問題回答爽快點。”
孫垚翔回過頭看向我和徐博仁,一臉茫然。徐博仁小聲道“可能是昨晚的事。”
“我又沒去,干嘛把我叫過來”我小聲說道。
“死不承認就好”孫垚翔回道。
“干嘛,讓你們罰站不是讓你們來交頭接耳,想臨時抱佛腳串供是不是?”我們的小動作很快被黃忠發現,他頭也不抬指揮道“你們三個一人一張桌子,站在桌子旁邊反思,什么時候想清楚了什么時候過來承認錯誤。”
孫垚翔和徐博仁什么時候這么聽話,黃忠剛說完就各自站到前面兩張桌前,畢恭畢敬。又坑老子,我不得已只好站到黃忠所在那張辦公桌旁。
我剛站定,黃忠歪過頭對我說“聽說你最近也挺出名的。”
我一時語塞,杵在原地默默看著眼前這位系主任,下巴旁一顆飽滿的黑痣,上面盤縮著一根痣毛,嘴唇發黑透著一股濃郁的煙味。
見我不說話黃老頭又開腔“你這什么表情?還覺得委屈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到我這兒來討債呢。”邊說邊氣拉開抽屜,從里面掏出一包煙,輕車熟路的叼上點火。
“嘎嘎……”
“我說你們兩個老油子有臉沒皮是不是?”黃忠嘴里煙還沒抽上,就被前面兩個人打斷,兩個人笑出得聲音就像大鵝一樣。
此時,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從外面進來一位身材十分嬌小的女子,著裝成熟腳下的高跟鞋嘀嗒作響,齊膝短裙沒過大腿在腰間匯成一束,胸前米色棉毛衫外套著小夾克風外套,如果不看臉一定會覺得是位妙齡少女。
“楊主任好!”三人齊齊問候到。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昨晚上的事你們都誰參與了”這位平時相當和藹系主任一反常態,臉拉得老長。
“昨晚什么事啊?我們最近一直很乖的”徐博仁要敢稱自己臉皮師范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對著楊主任就是一通撒嬌。
“啪”楊主任將手上書本摔到桌上打斷徐博仁“就昨天晚上放火的,是誰?現在承認錯誤還來的及,不然通知學工處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