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點差一刻鐘，此時外面的第二聲預備鈴響了，不出意外五分鐘后宿管站的老師將前來我們宿舍查房點人頭。不少的床鋪已經洗漱完畢或坐或躺在自己的床上干著自己的事情。

我們幾個夜貓子則繼續探討著關于奔奔這件事情，到底是不了了之，還是找這位余杰同學聊聊天。在我看來就是狗拿耗子瞎操的心，想在枯燥的校園生活中尋找一些樂子。

孫垚翔卻不以為然“首先放開奔奔的這件事咱們不提，光說余杰欠包皮兩百塊一直不還這事。我覺得有必要找他聊聊，就我知道的而言，他最近靠賣這些零食賺了不少錢，一直拖著不還錢是根本上的人品問題。更何況包皮是我弟弟，我平時對他也不咋地，盡一個做哥哥義務也是理所應當。”

這里的包皮是和余杰同一宿舍的同班同學，本名姓顧名嘉誠并不姓包，叫這么個不雅的名字是因為在入校之初一些與垚翔間的淵源，這個故事我后面會詳細講一下。成為垚翔小弟后垚翔便給他起了包皮這個名字，取名的靈感來自經典影視作品《古惑仔》中人物包皮的形象，劇中刻畫的包皮是一個長相憨皮又不乏小聰明的胖子，顧嘉誠的形象偏偏和劇中的形象十分相似，故此而得名。在很長一段時間后，包皮這個名字和奔奔的綽號一樣深入人心，以致大家忘記了他原本的姓名。就連一些老師跟我們聊天的時候提及“你們那個姓包的學弟今天怎么沒跟著你們的時候？”我們總會不禁在心里偷笑。

坐在周昱欣床上的奔奔漫不經心的回復著女友的信息，然后無奈的看著垚翔“說句實話，我們如今在學校已經沒人敢欺負我們了，我也不想因為一兩塊錢的事情去欺負別人。畢竟我們的前車之鑒‘馬面’的例子活生生的擺在那里，沒兩年大家都畢業了，別玩火自焚。”奔奔說的很中肯，為了大伙著想，我們這波人是怎么走到今天，我們各自心里明白的很。

垚翔遞過一支煙，然后點火湊到奔奔面前“我有數，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馬面’是他咎由自取我們有本質上的區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奔奔毫不猶豫地接過煙塞進嘴里，然后迎向垚翔點起的火猛吸一口“既然要干就干漂亮，別被老師抓住辮子。”

“博子還有十分鐘就熄燈了”一旁的周昱欣看著坐在他床邊的奔奔示意道，意思是老師查房快到我們了，手里的煙該掐掉了。

奔奔和垚翔會意了一個眼神同時笑了，將手中煙掐掉丟遠。

今晚注定是這位余同學在師范不愿過多回憶的一天。

很快宿管老錢查完四樓最后一間宿舍，十點整熄燈的鈴聲響起，宿舍樓除了門前走廊常亮外所有宿舍燈齊刷刷的熄滅。

臨近熄燈才收完攤的余杰打著赤條穿著一件深藍的平角褲準備洗漱，嘴里哼著當下熱度很高的《稻香》，看的出他今天心情不錯，肯定沒少賺，緊接著便聽到嘩啦啦的流水聲。

不知什么時候熄燈前還不見人影的孫垚翔風風火火的從宿舍進來了“看我搞來一包什么？”

我借著從門外斜打進來的燈光看見這家伙手里拿著包袋裝紅燒牛肉面，他正開心的像個孩童一樣炫耀著自己用一根紅南京換來的美食。身后一個烏壓壓的黑影緊隨其后從門外鉆進來。

看來在熄燈前還沒閑的住，又出去覓食了。

“人在衛生間洗澡呢？”身后那坨黑影發聲了，是包皮！手正不自覺的摸向孫垚翔手里揉成稀碎的泡面。

一直坐在周昱欣床上的奔奔見孫垚翔和包皮回來，放下手中的手機湊了上前，跟孫垚翔小聲的嘀咕著。

孫垚翔表情有些復雜，先是眉毛微皺，緊接著諂媚著對奔奔壞笑，然后拉著包皮就進了衛生間。

我挺好事，掀開被子也就跟了進去，然后裝作上大號，蹲在其中一個坑位。這才想起，奔奔這個幕后黑手居然沒進來看戲，果然作為幕后藏的總是最深。

“余杰，里面的是余杰吧”孫垚翔隔著塑料隔板對著流水嘩嘩的浴室喊到。

“誰啊，誰叫我”水聲中傳出一絲不耐煩。

“是我，孫垚翔。”

“哦，翔哥啊，什么事等我洗完澡出來。”態度一百八十度扭轉謙卑的不行。

“也沒什么，就是欠我的錢該還了。”此時的孫垚翔面龐還帶有一絲愉悅，似乎還沉浸在剛剛收獲的美味中。

嘩嘩的水聲小了一些，余杰可能覺得自己聽錯了，什么時候自己欠了這位大爺的錢了“翔哥你說什么，我沒聽錯吧？”

“欠我的兩百塊錢該還了，拖了有個把月了。”孫垚翔仍是一臉人畜無害，地地道道一副討薪者，深怕一句話說錯對方就不還錢了。

余杰哪見過這樣的孫垚翔，錯誤的認為孫垚翔記錯了亦或者拿他尋開心，畢竟這樣的例子在包皮身上見太多了，往往最后那個笑的比哭還難看的包皮是大家的笑柄。“翔哥別逗了，我什么時候欠你錢。別玩我了，小弟我不經您老人家玩，你去找別人吧！”語氣不卑不吭，意思很明白我沒閑工夫陪你玩，你去找別人。

孫垚翔剛剛還笑容滿面，臉色瞬間陰了下來，更準確的說面部沒有任何表情，很平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夕毫無波瀾的湖面。猛然間走上前抓住浴室門把手。

“啪”一聲巨響，本身很脆弱的塑料門把，硬生生被孫垚翔從里往外拉斷，露出里面一絲不掛的余杰。

余杰也是一驚，慌亂的用手擋住自己的隱私部位，并扭過身回頭無辜的看著浴室外。

斷開的門把還在孫垚翔手中，后面跟著吃著袋裝面的包皮，正仰著頭將最后一撮面餅末往嘴里倒。

“我真沒有向你借過錢，怎么可能有還不還錢這個說法”余杰委屈著不斷告饒，腦子飛快的運轉犟道“頂多是欠包皮的錢，跟你又沒關系”。

“現在變成欠我錢了”手中斷掉的門把隨意往地上一丟“我明天急用錢”。

余杰腦子不笨，畢竟也不是什么好鳥，更何況錢這個字對于其本身就非常的敏感，開始掙扎道“翔哥我知道你缺錢，不過咱也講道理，我是欠的包皮的錢，我還錢也應該還給包皮，跟翔哥你是一點關系也沒有，畢竟我沒從翔哥你那兒借錢。”

孫垚翔似乎早就料到余杰會這么說隨即反駁道“包皮欠我兩百，現在我讓他還錢，他說他沒有在你那兒，那是不是相當于你差我錢”。

跟這樣的孫垚翔爭辯首先必須具備的素質就是冷靜，不能急躁被他的氣勢所嚇到，不然就注定會輸。而他這種不怒自威的霸氣，我到現在也沒搞懂，不是說面部沒任何表情就很嚇人了，那是一起氣質。

很明顯余杰慌了，口不擇言“我就是欠包皮的，我跟他說了我下星期還，關你屁事！”

花灑里的水還在不斷沖擊著余杰的身體表面，時間像靜止了只聽見嘩嘩的水流聲。

“你先把內褲穿上”孫垚翔不冷不淡的突然來了一句。

余杰一幾個激靈身子都沒擦干拿上內褲就套了起來。大概光著身子跟兩個找茬的較勁挺尷尬的，更何況宿舍通往衛生間的門沒關，對里衛生間里的畫面從外面一目了然。

此時余杰已站畢跟孫垚翔四目相對，看的出剛才赤身裸體遭到羞辱有些惱火。

“那你的意思就是今天不還嘍？”一聲低沉地詢問。

“我沒有！”余杰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任你是天皇老子我就是沒錢。

話音剛落。

“啪”孫垚翔直接超起隔壁臺子上的塑料盆砸在余杰的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包皮也被嚇了一跳，估計他也沒想到垚翔突然出手，要是因為這個和余杰鬧掰以后日子也不會像以前一樣舒服，連忙勸“翔總呢，確實沒錢吃飯了，我欠他兩百塊錢你要不然就先給我。”

余杰吃痛著看向孫垚翔，惡狠狠的盯著孫垚翔“你憑什么打我，還有王法了嗎？”

我被他突如其來回擊逗樂了，裝作上完廁所，拉起抽水馬桶推開廁所門“你欺負新生的時候有王法嗎？”

都是一個窩的，肯定是向著自己人，孫垚翔看了我一眼，對我這句神補刀表示滿意會心的眨了兩眼。隨即“啪”一聲一記反手爆錘再次將塑料盆抽在余杰的身上。

余杰可能見我也在，一句話直接把他噎住，一聲不吭站在原地不動。或許是因為孫垚翔又一記無腦的暴揍，絲毫不見先前的硬氣。

此時有不少好事者裝作上衛生間一探究竟，就見余杰一臉萎靡站在水池錢被逼討債。自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何況余杰日常摳摳縮縮大家有目共睹，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幫他說兩句。

盡管如此余杰依然嘴硬，偏就不服軟。

孫垚翔見狀直接將手里的塑料盆往水池邊一放，隨即出其不意一把攬過余杰的肩膀，借由其強大的臂力順勢往前一壓。余杰重心不穩，“砰”的一聲后背重重衰在滿是污水的地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孫垚翔已經抄起剛剛放在池邊的塑料盆，一頓暴風驟雨般的襲擊，無數面盆底砸向早已躺在地上毫無還手之力的余杰。

一百五十斤重的余杰僅一下就被放倒然后被施虐，看的一旁的包皮用臉上抽搐的贅肉表達“疼”字的真正含義。

“疼嗎？”孫垚翔可能抽累了，停下手中揮舞著的塑料盆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