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清楚我們是08年認識的,這一年對于我偉大的祖國母親來說有兩件大事,汶川大地震和BJ奧運會成功舉行。而對我來說這一年也是我人生重要轉折的一年。
這一年我憑著自考特長生的身份進入了通城師范學院,專業是美術教育08級隸屬學院四大科系中的藝體系。藝體系中的專業除了我所在的美術專業外,還有音樂、計算機兩個專業,每個專業大概有一個班或兩個班。每個班人數也是參差不齊,像我所在的美術班就有53人屬于歷屆以來最多的,而同級的兩個音樂班每個班則只有二三十人。那一眼看去我們08美術班就是烏壓壓一片,那一年的光景在五年后的13年曾不止一次的在我腦海中浮現,誰也不會想到歷經五年一個擁有53名學生即將畢業班級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這里要特別說一下,藝體系其實有四個專業,除了上述說的美術、音樂、計算機外還有個體育專業。因為我們學院的創校歷史悠久到可以追溯到民國時期,在不斷的歷史發展長河中也在通城開設了其他分校,而體育專業正是在三大分校中海門校區。
本院校多數的學子是通城市周邊的縣區的學生,寄宿生也成為主要的一個群體,也正因如此我和大多數寄宿生在報到前一天到達學校。在家瘋狂了一個暑假后,在父母的帶領下我踏上有認知以來的第一次遠門,并且將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獨自生活五學年,記得臨出發前一天晚上我居然興奮的失眠了。
我對母校的第一印象現在已經不那么清晰,但還是隱約的能回憶起來那種氛圍。市里的學校就是不一樣,那種氛圍和中學的緊張氛圍出入的十分明顯。從校服的款式就能切身的感受到,男生都是類似黑色小西裝式的,當然也會有一些傳統校服的元素。女生校服則完全是偶像劇中的紅色格子連體裙,短裙不過膝,多數的女生露出明晃晃的大腿,在炎熱的九月那一個個曼妙的身姿在跑道,在花園,在圖書館形成了一道道獨特的風景。
其次就是校園里的建筑和硬件設施,光是那由不同字體“師“字所繪成墻壁就足夠我這種鄉下的土包子感嘆許久,僅這一附具特色的代表性建筑就足以彰顯一個培育祖國萬千園丁的學校文化底蘊。那純天然的綠茵草皮在五道朱砂紅的塑膠跑道的環繞間,讓人忍不住要跑到上面踩上兩腳,位于草皮兩端各擺了一個球門框架。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脫落的白漆處露出里面赤裸裸的鐵銹。
最牛掰的還要屬宿舍樓了,由于像咱們學校這樣的藝術類院校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在宿舍樓的分配問題上也是可想而知的。女生宿舍樓緊鄰男宿舍樓,中間出入口用大鐵門隔開,旁邊就是個宿管站,特殊時段男女生都必須通過宿管站才能進入宿舍樓。女宿舍樓位處學校最西邊大概有八九幢的樣子,單從宿舍大門處只能看到其中一兩幢不得觀其全貌,我是后來跑進去才知道原來女生宿舍別有洞天。相比之下我們男生宿舍就慘烈多了,與女生宿舍的鮮瓦高墻形成強烈的反差——一棟獨幢的四層住宅樓,這種樓型在七八十年代典型的建筑,可要放在現在已然應該在樓身畫個圈里面寫個“拆”字。盡管我們入學的時候校方為了歡迎新生的加入有意將泛黃的墻體粉刷了一遍,可表面上的東西終究只是徒有其表。那走廊上上了年紀的青磚,那吊在墻頭私拉明線上的長管日照燈,那吹彈可破的石灰墻壁,那嵌在水槽池邊的青苔,在當時看可能無法入眼,可如今卻成為我最思戀的場景。
在遇見我母校縮影的同時,這一天我遇見了轉動我命運齒輪的兩個人,他們在未來的十幾年將我的人生一點一滴的改變著。并一起在未來師范短短幾年生活中,共同叱咤于一個別樣的江湖。
張作霖老先生曾說過這么一句話“江湖它不是打打殺殺,江湖它是人情世故”。很多時候年少的我們并不能很好的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直到少年的那個經歷足夠的摧殘,你才能真正的理解——江湖。校園生活和江湖情仇可能在大家的眼中是完全格格不入的存在,而下面我所要講的絕不是空穴來風,我更不是提倡青少年讀者來效仿,只是想通過切身的經歷展現一個時代人的老去,致敬我的九零后的朋友們。
他叫孫垚翔,中間那個字我一開始也沒理解過來,一直以為是“遙遠”的“遙”,直到我和他握手言和那一天,他靦腆又不失尷尬的跟我解釋道“我小時候身子特別的虛弱,隔三差五便發燒頭痛,于是我媽便讓我外婆給我算命算上一卦,命理上寫著五行缺土,天地之間靈氣長存,唯無處可安身立命,若能揭黃土與子八字,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我聽后腦子嗡嗡作響,說了半天以我的知識水平完全沒聽懂什么意思,便不解的問他“你說的這都啥意思,還算上命了!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這都什么年代了。”
他倒直截了當“說簡單點就是五行缺土,往這名字稍微改一下,命運就會有所不同。要不然你以為那些人好端端把名字改了干嘛。”
“所以你這個‘垚’字是給你加具土命,難怪你這么野”我毫不客氣的嘲諷到。
后來這貨綽號也多了一個,并很好的給某體育用品商打了廣告——土B浪波旺(to be NO.1)。
人如其名,此人的蠻氣跟土娃一樣,生命旺盛,精力充沛,成天就是個‘摟事兒精’,而且是那種膽大包天,遇事非常有主見的類型。以至于在他離開學校后的兩三年里,學校的學弟學妹間還一直流傳著這個風云人物的事跡。
就他的性格而言我想先用三年級發生的一件小事先做個小鋪墊。當時,受到不少缺錢的學長們啟發,我們同屆和低一屆的極個別男生動了從商的心思,在宿舍樓做起買賣。我們畢竟是封閉式院校,上完晚修后就必須回到宿舍準備集合簽到點名,之后就連宿舍樓的大門都出不去了。可這個點往往饑寒交迫,肚子沒食,特別是運動量大點的男同胞,嘴巴還沒味道,心里就跟貓撈似的牙癢癢。
大多數的同學都會提前準備些泡面餅干之類的零食以備不時之需,但上過學的各位人也都知道在這種僧多粥少的環境下,往往一個月的補給撐不到一個星期就見尾了。在這個外賣還沒興起的時代,不少同學其實就已經嗅到了商機,在宿舍樓里開啟了小賣部的生意,大到五塊錢一個速食鹵雞腿,泡面,飲料,小到口香糖、檳榔、鳳爪那是一應俱全。
其中紅利自然是只多不少,于是便有了一些眼紅的人紛紛進行效仿,一來二去商家多了競爭也就激烈了,同樣是舍友是同學,是好哥們憑什么一樣的價格你不買我的東西,買他的東西,其中的是非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此時的我們作為學校里的翹楚,自然也成為了這趟渾水中泥鰍,將原本就污濁的水攪的天翻地覆。
起因正是這樣日益遞增的商業競爭,賣貨的這里面有一個我們同等專業小一屆的學弟,不但價格低廉而且促銷活動也做的不錯。比如說一桶泡面賣四元,一根火腿腸兩元,他就能別出心裁的將泡面和火腿腸放在一起賣五塊五。加上他跟我們宿舍共用一個衛生間,鄰里關系還不錯,不少點名前來我們宿舍串門的好友也會順路買點東西,生意自然也比其他一些經商的同學賣的好很多。
我們平時來往不多,井水不犯河水,只略有耳聞這個同學是出了名的鐵公雞。據說想蹭他一口泡面湯,還要拿等價的東西進行交換,這種事情在我們看來多少有些無法理解,做人沒必要小氣到這樣。但畢竟事不關己,但偏偏這小子撞槍頭上了。
那天我們宿舍那位風云一時宿長罵罵咧咧的從隔壁宿舍踱回來了“楊哥,我被人欺負了。”
我躺在床上斜了眼這家伙,精神亢奮似笑非笑一臉沒安好胎的樣子,沒理會繼續把弄著手里的手機。
見我沒理他,他略有不悅“你大哥我在外面被人欺負了你都不吭聲,你還是我兄弟嘛?”
“誰不知道你奔哥現在是咱師范一把手,你還能讓人給欺負了。我看你是賊喊捉賊又想出什么鬼點子坑人吧。”師范三年我對這家伙也是知根知底,從一年級到現在就算別人再怎么吃虧,這貨永遠不是吃虧的那個主。我的話雖有些諷刺,但卻字字珠璣直點要害,現在學校里頭奔哥這個名聲在外已經自動屏蔽了他的真實姓名,一度有學弟覺的這位微胖的學長姓“賁”。
“我說的是真的,隔壁那黑心商販余杰,爸爸我買了他那么多東西,最后手里的錢不夠差個一塊五跟他還了個價說要不算了。結果這家伙死活不讓,非說什么小本經營,謝絕還價”。
“他們這些人本來做的就是小本,我一般都不跟他們還價的”另一張鋪位的周昱欣聽見我倆的談話內容說道。
我看著奔奔手里一堆零食,欲伸手掠奪一兩件憤憤道“一塊兩塊多大點事,你跟他說欠著不就行。撐死下回來買東西不上,或者找季鵬幫你先給,多大點事兒啊,就變成欺負你了。”
“嘿,你有種別吃!”這死胖子見我伸手要拿他吃的居然威脅我“我還用你教,我這么對他說了,你猜他怎么回?”
我有些來了興趣“他不會要把你押他們宿舍為奴賣屁股吧。”我們一眾男生湊在一起向來葷素不忌慣了,兩三句玩笑話總能在不經意間拉進彼此間的距離。
“那小子一聽我要賒賬立馬就躥起,又說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又說咱們高年級欺負低年級咯,還說像我們這樣欠債不還錢的學長太多了,邊說還邊把我最愛的臺灣小烤腸給扣下了”奔奔不吐不快,敘述他如何被對方詆毀。
然后就此話題很快在宿舍內討論開,以周昱欣為首的認為此事是奔奔做的欠妥當,而另一方則覺得低年級的不僅在宿舍賣東西,且態度時有惡劣根本不把我們高年級的放在眼里。
“剛剛在樓下包皮就在跟我講余杰借他錢不還的事情”不知什么時候孫垚翔已經回來了,臉色十分的難看,每當我看到他面如死灰般的表情便十分肯定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