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凌風把兵器湊到，都已經是子夜了，他原本還想訓練一下，但想了想還是算了。

安頓好了難民，他回到自己的偏房，發現韓滔躺在榻上，氣息已經漸漸平穩，楚君羨靠在墻上，已經睡熟了，像是在等他，他走上前去，將她抱在榻上，為她蓋上了衣服，走了出去，回到了城下。

漆黑的夜里，城樓上下閃著點點火光。

“楚判官，您還不睡呀？明天還要迎敵呢！”守夜的士兵見是楚凌風，不忘打個招呼。

“小哥，你們多會兒換班？”楚凌風問道。

“大概五更天吧！”

“你們換班的時候叫我一聲。”說著楚凌風便躺在了軍營里，和甲而睡。

……

……

五更天時，夜色仍然籠罩著瀛州，難民們，不，應該叫乞活都的士兵，被自己的長官一個個叫了起來，他們比以往起得更早一點，嘴里稍微有些抱怨，但吃人嘴短，拿了楚凌風的三份糧食，不得不聽命于人家。

待天微明，眼睛已經能清晰地看到東西時，楚凌風讓士兵們在西北角城下集合，與瀛州的兩百個士兵換班。

“乞活都全體將士就位，請判官檢閱！”宇文鴻烈站在士兵之前大喊道。

土兵們好奇地看著這些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難民。

乞活都？還真叫對了。

他們實在想不出來這些人有什么戰斗力，所有人都在看楚凌風的笑話，即使他們也打心眼里希望楚凌風能夠成功的把這些人訓練出來。

楚凌風站在臺階上，對著宇文鴻烈和潘貴說道“把號令傳下去吧！”

兩個旅帥把隊正和火長集中在一起，不一會兒，就讓全軍知曉了軍令。

楚凌風說道“軍令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士兵們的聲音特別洪亮，畢竟他們在家鄉也經過一部分訓練。

楚凌風對著眾人說道“為了避免有遺誤，我再說一遍，紅色朱雀旗，向南；黑色玄武旗，向北；白色白虎旗，向西；綠色青龍旗，向東；擊鼓則進，鳴金則退，聽懂了嗎？”

“聽懂了！”

這一番下來，土兵還頗為驚訝，沒想到難民們士氣這么旺盛。

楚凌風手舉著紅色旗幟，在人群前面搖了搖，所有人向南轉了過去，雖然不很整齊，但第一次訓練還是能看的下去的。

于是他放下了旗幟，拿起了木錘，敲起了戰鼓，說道“向前走！”

士兵們明顯素質不一，有些人不是河朔人，從沒經過訓練，對于軍令一點都不懂，所以顯得有些木訥。

隨后他命小乙敲起了鑼，大部分人還能聽懂，都直接向后轉過去，開始撤向原來的地方，有些人則不知道程序，造成了混亂。

他隨機說道“約束不明，申令不熟，是我的過錯。”

于是他三番兩次的申令，但第二次操練時，仍然有人跟不上節奏。

土兵們站在城墻上笑道“楚判官，你拿三份糧食，招的就是這些兵嗎？”

楚凌風并沒有去理會那些人，稍微瞟了一眼后向士兵們大喊道“一隊第三火火長，二隊隊正，五隊第五火火長出列！”

三人不知道楚凌風要做什么，猶猶豫豫地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楚凌風一聲令下，身后十個全副武裝的土兵走上前去，將三人綁了起來。

這時楚凌風說道“約束不明，申令不熟，那是我的過錯，而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也讓你們試了一遍，但仍然做不正確，就不要怪我了，這三個人，拉下去，斬了！”

全場嘩然，連土兵都沒想到，楚凌風一上來就要殺人。

二隊隊正很不服氣“判官為何斬我？我沒有過錯！”

楚凌風非常平靜地說道“你是沒有過錯，但你所管轄的隊中三個火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錯誤，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可我不知道啊！”幾人腿都軟了，跪在地上求饒。

“你現在不就知道了。”楚凌風轉身對著士兵們喊道“士兵不聽命令，斬其本人；一個火三人以上不聽命令，斬火長；一個隊三個火的士兵出現問題，斬隊正；一旅中兩個隊有問題，斬旅帥；膽敢嘩變，斬全軍。”

他聲音不大，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錐子一樣扎進了人們的心中。

待他再次操練時，沒有一個人敢犯錯，所有人整齊劃一地在旗幟和金鼓的指揮下，進退有節，動作連貫。

不到一個時辰，散漫的難民就變成了訓練有素的士兵，整個西北角，連土兵們都看出了這位判官的真面目，殺伐果斷，說一不二。

在確定士兵們已經聽懂命令的情況下，楚凌風命人給士兵了武器，每人只領到一根被削尖了的木棍，還有一塊用釘子頂起來的方形木板，只有少部分人裝備能和土兵們一樣，擁有鐵制槍頭和皮制盾牌，但仍然沒有護甲。

集合了眾人，他舉起手里的大旗對全軍說道“黃旗不倒，死戰不退！”

……

二月十五日辰時

平盧軍的鼓聲再次響起，只見一個比昨天大兩倍的云梯從敵營那邊推過來，與其同時進發的還有填塹車。

楚凌風把軍官們叫了過來，問道“這個云梯比昨天的還大，你們有什么辦法嗎？”

宇文鴻烈指著云梯說道“云梯前面有隔板，咱們并不能傷害到敵方的士兵。”他稍微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好像咱們并沒有弓箭。”

“別扯淡，繼續說！”

“判官請看，云梯上面那個布子，叫濕氈，火攻不進，箭射不入，所以按常理咱們守不住西北角。”

楚凌風沒想到討論了半天得到的是這個結果，他現在真想從城頭縱身一躍，就此結束這被詛咒的一生。

“常法？莫非你要用非常法？”潘貴在一旁問道。

宇文鴻烈微微一笑，拿著石頭比劃起來，“云梯越大，就越重，越重的話……”

潘貴接起話茬“就容易陷在地里，咱們就挖地道！”然后舉起手來說道“現在是東南風，我們在西北角，是上風向，上風向……”

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用火攻！”

楚凌風忍不住笑了起來，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他似乎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人，難民里都能抓出兩個天才來。

他激動地拍著兩個人的肩膀說道“你們就是我的……我的……”

“韓信，彭越！”小乙在他身旁說道。

“雖然我只知道有個韓信，但是我覺得你們就是上天派下來幫我的！你們就是太一遣下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