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由我來殺
- 重生之公主不嫁人
- 九魚不是魚
- 2154字
- 2019-12-31 07:56:20
聽得那聲聲慘呼,朱福貴臉色比鍋底還黑。
“平四,搭梯去墻頭看看,是哪里來的賊人……張公,你對此可有頭緒?”
這位張公不是別人,正是沉盧縣名門張家的二爺張子誠。
張家乃是官宦所屬,書香門第,張子誠自幼養尊處優,雖說目前已經年近四旬,比朱福貴還要大上幾歲,可自幼沒吃過苦,細皮嫩肉,看上去倒是比又黑又胖的朱福貴小上許多。
張子誠臉上雖然慌亂,但還算是沒有太過失色,眉頭緊鎖,沉吟著道:“我大燕自圣后改元天圣之后,舉國卸甲止兵,休養生息,如今可說是天下太平,破城侵地之事,實在是聞所未聞。我沉盧地處偏遠,一不臨楚,二不接韓,要說有敵國來攻,實在是匪夷所思。我思來想去,能夠來犯的賊子,也只有……”
“蒼山賊!”
朱福貴此時也是思緒漸清,跟張子誠一起脫口而出。
“可是,這蒼山上的賊寇,咱們都知道是何來來歷。無非是些各地的逃奴賤戶,無處容身,故而進山為賊,又有什么本事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打進我沉盧縣來?更何況,咱們離蒼山山麓一帶雖然不遠,可也有百余里的路程……張公,你之前可曾聽到過什么風聲?”
張子誠苦澀道:“朱兄,我若聽到了什么,今日還在這里跟你喝茶?實不相瞞,在下家中是一點兒準備沒有,我妻子也皆在城中,我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朱福貴聽著府外的嘈雜,心里越來越沉,只能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更何況你們張家在城南,這伙賊寇看樣子是從安定門進來的,說不定貴府上下還有機會逃出城去。”
“唉,希望如此吧。”
此時打探外面情況的平四前來回報,將門外賊寇的模樣描述一番,朱福貴和張子誠對視一眼,知道猜測沒錯,此番進城的不是別人,正是蒼山賊。
千里蒼山,萬里莽原。
蒼山上的山賊和莽原中的蠻族,歷來便是燕國太平粉面之下的兩個膿瘡。
成祖曾嘆:“戰不息,寇不止。”說的是這兩個地方。
但比起莽原上那些呼嘯來去,進退如風的蠻族而言,蒼山賊之所以讓朝堂年年進剿,卻始終剿之不盡,只是仗著山高林密,崖陡地窄,大軍難以進駐而已。
燕軍之強,天下諸國莫敢直攖其鋒。
別說區區山賊,以韓楚之強,北海南嶺諸異,對此都不敢有所質疑。只有魏人仗著百年累積,曾經有所不服,于是他們的最后一任國君此刻正在圣都里做恭安侯。
連“公”都沒能從圣后手里撈著一個。
“他們哪來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破縣城?又怎么做到的百里掩擊,一擊奪城?”張子誠喃喃著,百思不得其解。
朱福貴卻再沒有心思去想這些。
只因滅門之禍,已近在咫尺。
咚咚咚。
厚重的朱紅大門上,響起重重的撞擊聲。
響如鼓錘,震動人心。
十來個最身強力壯的家丁在門后排成一排,用肩膀使勁頂著門,與之門外傳來巨力對峙抗衡。
每個人都面紅耳赤的使出了全力。
因為他們都清楚,一門之隔,就是生死之別。
沒有人知道這群山賊來了多少,朱家也不是如張家那般的鄉紳豪強,養了不少家丁護院。門后這些人便是家中所有有一拼之力的男人。
可以說,那扇大門被撞開的一刻,朱家闔府上下都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快撐不住了。”
“那也得撐。”
朱福貴站在天井里,雙手攥得死死的,緊張的滿臉是汗。
他狠狠的盯著大門,鼻里喘著粗氣,若不是十幾年來的養尊處優,使他體胖虛浮,上去只能白白占個位置,此刻都恨不得親自上去使把力氣。
看著已經開始出現裂痕的門閂,他的心中慌亂之極。
聽到身邊的聲音,下意識便回了一句。
可馬上,他大驚失色,偏頭看去,只見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垂髫少女正站在他身邊,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懂現在的危局,她看上去似乎并不如何慌亂,面色淡淡的,像是無風無浪的一面靜湖。唯有眸光浮動,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思索什么!?
思索如何氣死她爹嗎?
朱福貴又慌又怒,想大聲訓斥,又怕影響了前方堵門家丁,只好壓低聲音怒道:“你出來干什么?還不趕緊回后院去!”
朱媺娖道:“聽你們所言,這些蒼山賊進得城來,應該無非是想劫掠一些財物……”
朱福貴此刻哪有心思聽她說話,打斷道:“待會門破之后,爹我會在此處和他們拼了,到時候……若是……”
說到一半,朱福貴便說不下去了,聽上去就像嗓子里堵了一顆棗核,咽住了聲音。
張子誠孑然一身站在一旁,他的家仆在門后跟著朱家的家丁一起堵門,雖說他與朱家結交自覺是紆尊降貴,可此刻大家生死綁在一起,聞言也不由心有戚戚,想起家中情景,不由得嘆息一聲。
朱福偏頭用衣袖拂了拂眼眶,重重的吸了幾口氣,才又嘶啞著聲音續道:“若是賊人來了,到時候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忍住,千萬保住性命,才能以圖將來。”
朱媺娖靜靜的聽完,轉過頭,凝視著朱福貴。
這個四旬左右的男人生得掃帚眉,綠豆眼,雙頰凸起,整張臉圓得就像一個黑面饃饃,長得可說沒有一絲俊俏,更別說什么氣度。
雖說談吐還算得體,但皮膚黝黑粗糙,名字更是粗俗之至。縱然錦衣玉帶,也難以掩住與生俱來的那股鄉土氣息。
難怪在辜嬤嬤口中,雖然朱家在十余年間驟然而起,一躍成為沉盧縣中有數的富貴人家,在一眾平頭百姓眼里可謂高門貴戶,但實際上家里的大小姐都只能去給別人當妾。
朱福貴急道:“你發什么呆,聽到沒有?還不趕緊回去!”
朱媺娖雙眉輕輕挑起,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神情,輕聲道:“請大人放心,若真是家破人亡,女兒自不會茍活。大人走后,亦當隨之九泉之下,不讓我朱家門楣蒙羞。若是大人點頭……姨娘和幾個妹妹那邊,也由我來。”
朱福貴聽自家女兒一口氣說了許多,不由愣住了,聽到最后,有些沒明白,不由瞪圓了眼睛問道:“由你來?由你來什么?”
“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