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辦法像對付楚京墨那樣直接以朋友身份界定兩人關系。

之前努力了幾次都沒辦法開口。

歸根結底，還是年少的時候就對那個沉默寡言的同桌有了好感。

但不是誰都會接納一個隨時會倒下的人，畏懼，是人之常情，留下，興許也別有用心。

“我的主治醫生，叫沈譽。”

明瀾舔了一下左邊的后槽牙，斟酌著開口。

段修研雙眸微微瞪大——這沈譽，是國際上出了名的神醫，常年見首不見尾的，多少人都找不到他的蹤跡，結果，是在給一個小姑娘做私人醫生？

“我之前借枕頭時候說的身體狀況，也是真的。”她見段修研要開口，腦子一熱，站起身捂住了他的嘴，“等我說完。”

捂在嘴上的手帶著點點甜香，大概是沐浴露的氣味，很淡，他的眼眸一黯。

“八年前，高考剛剛結束的時候，我失蹤了半年。”

段修研一驚，他還沒有查出來的過往，今天就要知曉了嗎……

“那半年我被綁架了，和我一起的，還有一些不受人關注的孩子。我被當成研究對象，天天關在研究室里，給那些人提供數據。”明瀾說著，感覺四肢冰涼，仿佛置身深不可見的水底，她收回手，微微握拳。

“那個時候，我被注入了大量藥劑，不知道是什么成分，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什么目的。我的超憶癥是那個時候好的……我的四肢力量被強化了……我對酒精脫敏了……”

明瀾每說一句，都像是把自己重新拿出來解剖一遍。

這種感覺很糟糕，但有些事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必須整理清楚。

自在地生，自在地死。

“也有后遺癥，我的大腦和身上的一些關節，會不定期疼痛，也很難入眠。最近免疫力都下降了，以后也許會越來越嚴重。”她稍稍嘆了口氣，“沈譽也沒把握治好我。”

“這是我的具體情況，段先生要追我，請三思啊。”

明瀾就那么看著，杏眼帶著濃濃的笑意，眼尾飄紅，鼻尖也是粉色。像跌入捕獸夾里走投無路卻倔強地不肯低頭的小獸。

段修研看著，突然覺得心里壓抑了很久的惡念，就那么掙脫牢籠，不受控制。

他或許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執著那么多年了。

她是不一樣的。

“嗯，所以夜宵吃什么？”

“哈？”

明瀾剛剛積攢的一點悲傷情緒，被這句話砸得消失無蹤。

“我不是你的安眠藥嗎？大不了，上門服務。”段修研一本正經地點頭，壓根沒打算走。

“這個其實還有待考證。”

明瀾不尷不尬地說著，愣了半天，臉都憋紅了，最后還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我不管你了！”

但還是轉身跑進廚房弄宵夜去了。

19:35.

“還早吧……”段修研看著少女的背影，饒有興味地開口道。

“等我弄好就不早了！”

廚房里傳來她怒意滔天的回答。

像被人踩了尾巴。

他的唇角止不住上揚，但想起姑娘剛剛說的話，又止不住輕嘆一聲。

原來，怎么都查都很模糊的信息，是這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