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晚的槍聲
- 新世獵人
- 烹語
- 2524字
- 2019-03-26 18:13:03
為避免引起傭人們的恐慌,唐納德并沒有將約瑟夫死亡的消息告訴其他人,但到了晚上,人們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平靜的莊園變得人心惶惶,女傭們將剪刀藏在厚重的裙擺下,男傭則去吉姆那里詢問是否有多余的獵槍。
“母親,約瑟夫真的死了嗎?”
書房里,壁爐中的火焰熊熊燃燒,發出橡木的焦香,伊蓮娜正在輔導巴澤爾學習啟蒙功課,再有一年,十二歲的巴澤爾就可以前往巴塞上學,巴塞是新德里克的首都,那里住著唐納德的父母。
在讀書上,艾達比巴澤爾要聰明得多,但伊蓮娜并不鼓勵她上專業學校,過年后,艾達會被送到達爾西市的鋼琴學校學習鋼琴,在這之前,她被允許跟隨巴澤爾學習一些淺顯的啟蒙知識。
“巴澤爾,人都是會死的。”伊蓮娜看了坐在書房窗戶前憂心忡忡的唐納德一眼,如此說道。
巴澤爾低落道:“約瑟夫前幾天還叫我去參加他和麗莎的婚禮。”
伊蓮娜說道:“約瑟夫會受到莫拉神的保佑,他是注定進入神國的人,麗莎會找到另外的好人,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為他們祈禱。”
“是,我知道了母親。”
伊蓮娜成功撫平了巴澤爾心中的傷口,他的心情重新變得輕快,和艾達討論起了書上的數學題目,氣氛其樂融融。
坐在窗前的唐納德不知為何感到有些煩悶,他站起身,將桌上的手槍揣進懷中,起身道:“我出去看看,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晚上不要出去。”
砰,隨著房門閉合,巴澤爾小聲道:“母親,我一直覺得父親很討厭我。”
伊蓮娜神色僵了僵,說道:“怎么會,你可是諾菲爾德家唯一的繼承人。”
“唯一繼承人?”巴澤爾疑惑道:“可是我聽說,我還有一個哥哥。”
“巴澤爾,他不是你的哥哥。”伊蓮娜表情變得和唐納德一樣嚴厲,不同的是,她的嚴厲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刻薄。
“他是諾菲爾德家族的不詳……”
頓了頓,似乎考慮好了什么,伊蓮娜說道:“你知道他為什么被稱為不詳嗎?”
“為什么?”
巴澤爾眨了眨眼睛,就連艾達也將目光投向伊蓮娜。
伊蓮娜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門,說道:“因為他是早產兒,比你和艾達早出生了兩個月,他本該進入莫拉女神的懷抱,卻因為吸取了他母親琳達的生命存活了下來,在短短兩天的時間里,琳達的從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變成了一個老太婆,比翠絲小姐還要年邁。”
巴澤爾和艾達被自己母親所說的故事驚呆,年幼的他們還完全沒有接受這種恐怖故事的能力。
就在這時,咯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伊蓮娜立刻望向門口,待看到凱爾管家,她松了一口氣,問道:“有什么事嗎凱爾先生?”
凱爾道:“是的,我來找老爺。”
“老爺出去了,您可以在這里等他,順便幫巴澤爾輔導輔導功課。”
“是,夫人。”凱爾重新關上房門。
就在門外,菲利普吐出一口眼圈,對身旁的扎克道:“你在這里保護伊蓮娜夫人和我們的小王子小公主,我去外頭看看唐納德老爺。”
“啊?隊長,我一個人保護不了這么多人……唔,隊長你干什么?”
菲利普將嘴里的煙塞進扎克口中,說道:“死徒不喜歡太熱的地方,只要書房壁爐里的火焰不熄滅,你就是安全的,比起你,我更擔心杰爾頓,要他一個人保護所有的傭人。”
扎克松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隊長你最好了。”
“得了,好好看門,別睡著了。”
菲利普在扎克的臉上拍了拍,扭著屁股朝走廊的樓梯口走去,扎克盯著隊長渾圓壯碩的臀部,想著他平日里吹噓的在女人身上的作戰能力,不覺老臉一紅,呸呸地吐了兩口唾沫。
月色暗淡,昏黃的電燈將城堡各處走廊及城堡周圍的地域照得一片通亮,以往夜間,這些電燈都處在閑置的狀態。
唐納德站在城堡背面的草坪上,看著幾十米開外的哨塔,原本嚴肅的表情在此刻顯現出一絲落寞與糾結,他的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那個凄冷的雨夜,面對那個自己深愛著的卻即將死去的女人時的場景。
“唐納德,阿卡多是無辜的。”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好好照顧阿卡多。”
“阿卡多不是魔鬼,他是天使,他是我們的天使。”
琳達死前的乞求像炸彈一樣不斷在唐納德腦海中炸響,他的身體顫抖起來,看著哨塔的眼神一會兒變得柔和,又一會兒變得憤怒。
就在這時,一聲近在耳邊的轟鳴打碎了唐納德的回憶,隨著轟鳴聲響起的,是既像女人又像野狗的恐怖叫聲,唐納德順著聲音,抬頭就見一條黑紅色的影子竄進蘋果林。
毫不猶豫,唐納德拔出手槍。
砰砰砰砰……
兩個方向的子彈瘋狂瀉進蘋果林,樹枝被火藥和子彈打裂,樹干上出現一個個焦黑的彈坑,一顆子彈打進影子的左腿,吃痛下,它回過頭,朝唐納德張開沾滿血污的大嘴,隨即竄進電燈也照不亮的黑暗。
從城堡的墻角轉過來的菲利普重新將步槍背到背上,走到唐納德身邊,玩笑道:“老爺是打算用自己當魚餌,來引誘食人魚上鉤嗎?”
唐納德的臉色極為蒼白,手指機械地扣動扳機,直到菲利普的聲音響起,他才意識到手槍里沒有了子彈。
“它……就是死徒?”
“沒錯,看起來還是個女的,不,死徒連基本的意識和繁衍能力都喪失了,它們是沒有性別的怪物。”
如果說約瑟夫的死亡帶給了這座城堡中的人以惶恐,那么深夜轟鳴而起的槍聲則將這種惶恐變成了極致的驚恐,就像在傭人尤其是年紀尚輕的傭人們的腦袋里插進了一柄鋼刀。
槍聲響起的一刻,阿卡多也被驚醒,他下意識觀察自己的左手手背,就見在這完全黑暗的封閉小屋中,自己左手手背上的舊世符正發出漆黑的光芒。
“這怎么可能,我怎么能在夜里看見它?”
阿卡多一臉震驚,他抬頭,眼前依然一片黑暗,就像被埋葬在棺材里的死人,可當他看向手背時,卻明明確確看到了散發漆黑光芒的舊世符。
“或許,不是我能看見,而是它讓我看見。”
“不是在眼睛里,而是在大腦中。”
“這么說,那個東西又出現了,那個殺人者,翠絲口中的怪物。”
槍聲持續了一分鐘,一分鐘后,塔外重新陷入寂靜,阿卡多在思索無果后,重新躺在床上,將身體縮起來,準備入睡,可是這一夜,他卻失眠了。
人失眠時腦海中總會不可避免的浮現平常所被人刻意抑制遺忘的事情,阿卡多也不例外,他開始回憶地球的往事,回憶腦海中逐漸模糊的父母,不知不覺,苦澀冰涼的淚水打濕了他的枕頭。
混沌恍惚的記憶中,阿卡多耳邊響起吧嗒吧嗒的怪響,和他的記憶混合在一起,給了他一種迷離的不真切感。
“不對,這聲音不對。”
阿卡多猛地驚醒,從床上彈起,他發覺左手背上的舊世符似乎更加漆黑,且變得極為冰涼,而原本在他耳邊響起的吧嗒怪響,在短暫寂靜后,忽的變成了夾雜著野狗般喘息的抓撓聲。
“什么鬼東西?”
阿卡多心中一緊,無意識中,將左手按在床下的地面上,隨即發生神秘怪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