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代中國政治生態建設研究:基于結構功能分析視角
- 夏美武
- 8860字
- 2019-09-06 17:25:53
第二節 核心概念、研究現狀及原則
簡單地說,生態的現代詞義就是指一切生物的生存發展狀態以及它們之間和它與環境之間環環相扣的關系。“生態”一詞,詞源來自希臘語,是由Oikos派生出來的,意思是住所或房子。在19世紀以前,獨立的“生態”一詞與生態學學科是不存在的。1866年,德國生物學家E.海克爾(E.Haeckel,1834—1919)最早提出生態學的概念。日本東京帝國大學三好學與1985年把ecology一詞譯為“生態學”,后經武漢大學張挺教授介紹到我國。海克爾認為,生態學是研究生物體與其周圍環境(包括非生物環境和生物環境)相互關系的科學,也可以說是一門研究生物與其環境之間的相互關系的科學。20世紀60年代,西方一些發達國家基于生態環境危機的感受和體驗,從人類生存安全與可持續發展出發,引發出對生態政治和人與自然關系的思考,綠色思潮和綠色運動開始興起,生態政治理論也應運而生。20世紀八九十年代,在生態政治運動的推動下,生態學與政治學聯姻形成了生態政治學、政治生態學等新興交叉學科。在目前研究領域,除了出現政治生態學、生態政治學概念,與此相近的表述還有生態(社會)主義政治、綠色政治、綠黨政治等,有些研究者將這些概念完全等同。本書認為,這些概念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區別,雖然它們在表述上略有不同,在研究的目標、原則和關注點上也不盡相同,但是其研究的邏輯起點都是大體相同的。猶如政治生態和生態政治概念,本書認為兩者只是對政治發展不同程度的特定表述。所謂政治生態就是政治系統中的諸要素在運行和互動中所形成和顯示出來的整體狀態。這種整體狀態有好有壞(生態或非生態),當政治生態中的各要素由消極要素變為積極要素,各要素間處于協調共生、和諧互補的動態平衡狀態時,這種政治狀態就屬于優良政治生態,或者叫生態化政治(生態政治)。因此,生態政治概念其實反映的是政治生態發展到一定階段,已經達到理想狀態和生態化了的政治狀態。本書旨在以生態視域考察政治的發展狀態及其演變過程與規律,故將政治生態作為本書的統一概念。下面從縱、橫兩個維度來考察政治生態的研究狀況。
一 演變歷程
從發展的縱向維度來看,西方政治生態理論經歷了理論萌生、理論初創、理論發展、理論現代化四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20世紀60年代末以前,是政治生態理論萌生階段。這一時期的政治生態理論主要關注的是環境問題,代表性著作有:雷切爾·卡爾遜的《寂靜的春天》、赫伯特·馬爾庫塞的《單向度的人》和于爾根·哈貝馬斯的《走向理性社會:學生抗議、科學與政治》等。其中,雷切爾·卡爾遜的《寂靜的春天》首次揭開了對人類中心主義的批判,提出環境倫理問題。第二階段:20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初,為政治生態理論初創階段。這一時期的理論以對人類未來深重的生存危機感和力主改變現行的經濟增長方式和社會結構為特征。這一階段的理論探索主要集中在對悲觀模式(增長的極限)政治根源上的追問[6],代表性理論成果有羅馬俱樂部編寫的《增長的極限》、生態主義雜志編輯的《為了生存的藍圖》兩個報告。這兩個研究報告的發表,標志著人們開始從全球化視角審視生態環境危機,發出人類未來生存危機的警示。這一時期,各種綠色政治思潮,諸如:生態社會主義、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生態自由主義、生態女權主義等相繼興起。從此,人類生存環境危機、地球生態的脆弱性、人類可利用資源的有限性,成為全球性政治焦點話題。第三階段: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政治生態理論沿著生態自治主義和生態社會主義兩個方向進入理論深化階段。在這個階段,以“1987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委員會發表的報告《我們共同的未來》和1992年舉行的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為標志”[7]。這一時期的理論以反思環境問題背后的社會關系和文化價值基礎為特征。綠色政治與后物質主義進一步興起,歐洲各國相繼建立綠黨,并相繼進入國家政治生活舞臺,集中表達了人類對生態文明和生活質量的訴求。據統計,80年代以來,歐洲比利時、奧地利、意大利、英國、法國、瑞典等國家,以及90年代東歐及其他多黨制的發展中國家,相繼建立了綠黨組織。1979—1989年,西北歐15個國家的綠黨共有117名成員進入11個國家的議會。第四階段: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以來,西方社會政治發展主題開始轉換,政治生態理論轉向了民主、公正、民權等政治學基本主題,生態理論走向生態現代化和生態現實主義階段,其中,以2002年召開的約翰內斯堡可持續發展首腦會議為標志。綠色政治與后物質主義“倡導的主題——環境保護、女性平等、自助、分權化——在政治議程中已經贏得非常穩固的地位”[8]。在這一理念影響下,越來越多的社會民眾主張推行民眾自治的基層民主和構建民眾積極參與政治生活的市民社會。人們越來越注重人的價值的實現,越來越強化公民的權利意識、自我實現意識,生態環境問題自覺轉變為政治問題。
政治生態理論發展的四個階段,體現了生態學與政治學的融合趨勢,以及政治生態理論由生態問題政治化到政治問題生態化的發展脈絡。也即伴隨著工業文明的巨大進步,生態危機的產生與發展成為政治生態學興起的動因和基礎,政治生態化發展反過來又成為政治生態學形成的前提和基礎,政治生態化是政治發展的必然趨勢和結果。[9]概言之,政治生態理論發展反映了人類對生態環境嚴重性問題的認識日益明確,并由此引發政治上的自覺和政治價值觀、政治行為的深刻變化,政治生態理論從初創到發展、到逐漸走向成熟已成為政治現代化的一個重要方面。
自20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國內的一些專家學者也開始關注和探討政治生態理論。主要著作有:周穗明的《智力圈》,郇慶治的《綠色烏托邦:生態主義的社會哲學》、《環境政治學:理論與實踐》,佘正榮的《生態智慧論》,李泊言的《綠色政治》等,這些著作主要以比較東西方思想界生態思想的演變及特點為重點,著重從人與自然的關系角度進行哲學分析。也有一些著述從生態視角開展了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主要有王雨辰的《生態批判與綠色烏托邦:生態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徐艷梅的《生態馬克思主義研究》、郭劍仁的《生態地批判——福斯特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思想研究》、李惠斌、薛曉源的《生態文明與馬克思主義》等。對政治生態理論演變的階段劃分,國內也有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比如,郇慶治先生將西方生態政治發展概括為理論萌生、理論初創、理論深化三個發展階段。[10]還有學者將生態內涵演變概括為四個階段,即:20世紀20年代以前是指生物有機體與周圍環境關系; 20世紀20年代至60年代是指人類與自然環境關系; 20世紀60年代至80年代末是指人類與自然環境及人文環境關系; 20世紀80年代末至今是指人類環境中各種關系的和諧。[11]但從總體上來說,我國關于政治生態理論的研究仍處于發展初期。
二 研究分類
從發展的橫向維度來看,國內外關于政治生態研究的基本觀點大致可分為三類:第一類是關于生態環境保護的政治生態研究;第二類是關于政治發展的政治生態研究;第三類是關于微觀層面對優化政治生態建設的實踐探索。
關于生態環境保護的政治生態理論,其研究的主體是生態,認為生態環境問題產生于政治,相應地需要從政治的高度、用政治方式去解決生態環境危機,其研究的落腳點仍然在環境生態。該理論側重從物質經濟生產的角度分析生態環境問題,認為生態環境問題是政治的題中應有之意。其思考和探究的重點是政治與自然環境的關系,政治體系對自然環境的影響和保護;所尋求的是用人和自然協調發展的理念去思考和認識經濟、社會、文化等問題,探求政治體系、政治發展、社會進步如何有利于自然環境保護,從而更好地調整人與社會、社會與自然的關系。其實質是把生態問題提到政治的高度,把環境問題納入到政府決策、公民政治參與過程中來,進而使政治與生態環境的發展一體化,把政治與生態有機辯證地統一起來,最終促進全球政治與生態環境持續、健康和穩定發展。[12]
國外對以生態環境為主的政治生態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集中研究“綠色政治運動”以及在此背景下形成的民間環保組織和“綠黨”對社會政治的影響;二是集中在如生態主義、生態自治主義、生態社會主義、生態女權主義、生態自由主義等方面的政治生態理論研究。生態主義主張用生態規則和生態智慧建構政治理念和制度,以尋求從根本上解決生態環境問題,實現綠色社會的變革。生態社會主義認為生態危機的根本原因并不在自然生態環境的有限性上,而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身。這一理論主張運用西方馬克思主義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批判的相關理論,指出生態環境危機的深刻根源主要在于資本主義追求利潤的本性、社會異化和階級矛盾;因此,只有變革資本主義制度,建立生態社會主義社會,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生態環境問題。比較有代表性的著作有:麥克洛斯基的《生態倫理學和政治》、卡普拉·F.斯普萊特納克的《綠色政治》、納斯的《生態學、共同體、生活方式》、安德烈·多布森的《綠色政治思想》、佩伯·D.的《生態社會主義從深生態學到社會正義》、哈羅德·T.的《政治理論與生態價值》、柏瑞·J.的《綠色政治的再思考》、伊文斯·J.的《女權主義和政治理論》、高茲·A.的《資本主義、社會主義、生態學》等。
關于政治發展的政治生態理論研究的主體是政治,研究的落腳點也在政治,主要是運用生態學的原理研究政治社會現象的一種理論和方法。這種觀點認為,政治本身需要做符合生態屬性的改變,要借助于生態學的方法來探究政治現象,從政治及其與環境的相互關系中研究政治現象的產生和發展。[13]政治生態理論主要是運用生態學的觀點、理論與方法,研究政治現象和政治發展規律,雖然也涉及自然生態環境等問題,但自然生態環境不是它關注的焦點,充其量只是政治行為的外在影響因素而已。其基本觀點包括:政治系統與自然系統具有相通性,主張運用生態學的思維方式重構全新的政治學理論體系,用生態方法、生態原則和生態智慧重新建構政治理念、政治制度、政治民主等政治范式。其研究對象與一般政治學理論無異,所不同的是在研究視域上跳出政治本身看政治,在研究方法上也不是采取傳統的靜態比較分析方法,而是把政治系統看作動態的過程,把政治系統放到社會、自然等不斷變化著的社會生態大系統中予以整體性、系統性考察。其理論目的在于通過對各種政治生態環境因素與政治系統之間復雜的、動態的關系分析,揭示政治發展的規律和結構功能特征,探索優化政治組織結構、過程、作為及其與政治生態環境的相互關系,從而為現實社會政治改革和政治發展實踐提供理論參考。一定意義上,生態化的政治機制是政治理論借鑒生態科學而衍生出的一種政治形式。它源自于一種理論推導和理論創新,而不是對政治現實的抽象。比如,仿照生態系統,建構政治環境,參照生態功能互動結構,實現政治體制民主化;依照協同共進的原則,建立國家、地區間平等、和諧共處等。
關于政治發展的政治生態理論研究始于美國公共行政學家、哈佛大學教授J﹒高斯的《政府生態學》問世。1961年,弗雷德·W.里格斯的代表作《行政生態學》出版,是對這一理論的重要發展,標志著政府(行政)生態學正式創立。弗雷德·W.里格斯創立了以生態學的方法研究發展中國家的行政問題,使行政生態學成為一門系統的學科,并在行政學理論領域產生了重要影響。里格斯認為,要了解行政行為必須走出行政系統本身,由社會背景入手,探尋行政系統與外部環境的互動關系。研究這一理論,目的在于通過對各種政治生態環境因素與政治系統之間復雜的、動態的關系分析,揭示政治發展的規律和生態機制,探索優化政治組織結構及其與政治生態環境的相互關系,從而為現實社會政治實踐提供理論參考。比較來看,能夠充分運用生態原理研究政治現象或者說是包含生態意蘊的政治學著作不在少數。公共政策的學科奠基人拉斯韋爾就十分重視從生態角度研究公共政策問題。他在《政策科學:范圍和方法的近期進展》中闡釋了政策科學的三個學科特征,其中之一就是“情境性”(contextuallyty)。所謂情境性,就是:“一個整體社會過程的認知圖(cognitive map),公共政策問題不可能脫離特定的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環境。”[14]之后,有研究者用一個公式概括公共政策與政治生態的關系:P =(E,G),其中P指公共政策(policy) ; E指政治生態(ecology) ; G指政府(government),即公共政策是政府與政治生態相互作用的一個函數。[15]戴維·伊斯頓在《政治生活的系統》一書中,運用全局性的、充分包容性的系統概念框架來分析政治生活,將政治生活當作一個被各種不同的環境所包圍的開放系統,并始終受到來自外部環境的壓力。他首次將社會政治生活定義為政治要素與政治環境內外不斷進行輸入輸出溝通的自適應系統,認為政治系統就是將支持和需要的特殊結合轉變成系統的輸出(政策)工具。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美國當代比較政治學結構功能主義創始人加布里埃爾·A.阿爾蒙德所著的《比較政治學——體系、過程和政策》等系列著作,他對政策分析和政治評價的方法進行了新構想,將政治國家看作一個處于動態發展的政治體系,并與不斷變化著的社會環境之間保持互動關系。阿爾蒙德認為,早先的著作都沿用政府、民族或國家這類詞語來描述我們所說的政治體系,舊的術語局限于法律和機構意義,會使人們的注意力集中于現代西方社會中通常可見的一套特定的政治機構,但是正式的政府機構其作用是千差萬別的,而且在所有的社會中,正式政府機構的作用都要受到非正式的集團、政治態度和多種人與人的關系的影響和制約。政治體系是一個生態學的概念,它包括環境、輸入、轉換、輸出和反饋等部分的系統。這一概念可使人們注意到社會內部政治活動的整個范圍,它強調政治領域與環境之間的相互作用。當我們在詳細闡述公共政策時,政治體系常常成了自變量,而社會和國際環境則成了因變量。所有政治體系,為實現本身的目標,都要有相應的政治結構以及組成政治結構的各種政治角色。所有政治結構實際上都行使著多種功能,與結構相對應,這些功能也可以分為體系、過程和政策三個層次。研究任何一種政治體系,不能只限于政治結構及其作為,還應該了解和分析它的基本傾向即政治文化。同時,他還認為,作為一個觀察者,我們還要考慮不同的政治體系在生產什么樣的“產品”(“政治產品”),以及這種生產和產品達到了怎樣的程度。阿爾蒙德認為,對政治體系實際運行情況進行評價是一般政治分析家往往試圖回避而實際上回避不了的問題。鑒于像我們這樣努力把評價性的看法納入科學分析框架中去的情況并不多見,因此我們所做的將不過是個開端。但是,我們認為有責任做這樣的努力,也希望我們的讀者做出自己的貢獻。[16]阿爾蒙德建立的這一分析框架,推動了比較政治學研究的新發展,同時也為本書的研究提供了基本參照和分析脈絡。
受西方行政生態理論的影響和啟發,20世紀80年代后期,我國開始出現關于政治發展研究的政治生態學著作,諸如王滬寧、王邦佐、李惠康、劉京希等知名學者,都對政治生態問題開展過相關研究,涉及行政生態、政黨生態、國家(或地區)政治生態等。其中,王滬寧著的《行政生態分析》(復旦大學出版社1989年版)是國內出版的第一部政治生態學著作,該書主張借用生態學研究生命主體與其環境的相互關系的理論和方法,來研究行政系統與社會圈層的相互關系,即通過生態系統的模擬來研究行政系統。王邦佐、李惠康共同主編的《中國政黨制度的社會生態分析》(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將政黨制度置于社會系統中進行考察,分析其產生、變革的方式與根源,是運用生態學理論與方法進行政治學研究的新嘗試。劉京希著寫的《政治生態論:政治發展的生態學考察》(山東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是國內目前研究政治生態問題的頗具影響力的一部著作,該書對政治生態基本概念和政治生態學的學科體系、內容結構進行了探討,形成了以政治體系為核心、政治—社會—自然三位一體的政治生態理論體系。
除此以外,近年來,國內還有相當一批學者開始關注并積極開展政治生態理論的研究,研究視角涉及多個方面。例如,方世南先生從生態政治視角來研究生態安全和社會和諧問題,認為生態政治的重大價值追求是生態安全,而生態安全觀是一種新的政治觀和新的人權觀,對于政治價值觀、政治結構、政府職能、政治穩定以及公民社會的建構都具有重要影響。[17]他還認為生態問題實質上是政治問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呼喚著政治生態學并推動著它的發展。[18]桑玉成先生提出,一國政治發展之所以形成種種差異或采取了不同的政治發展模式,主要在于其生存的生態環境不同,而自然地理條件、物質生產方式與水平、社會傳統、文化習俗、民族構成等都是政治的生態環境因素。[19]喬耀章先生從社會轉型視角,提出社會轉型問題與政治生態的聯系。他從對政治生態的普遍性與特殊性分析來尋找“社會轉型陷阱”形成的政治性成因,并將政治生態分為政治自系統的相對于某個政治主體的政治生態,以及政治自系統以外非政治系統各要素所構成的政治生態環境的“復合型”政治生態。[20]此外,還出現了從生態政治的理論體系、網絡發展、生態黨建、生態行政、生態倫理、生態規制、生態法治等視角來開展研究的相關文章。
最后,是關于在微觀層面對優化政治生態建設的實踐探索,開始出現對區域政治生態、行業政治生態現狀及對策分析的研究,主要有易志華、黃濟福、楊銀喬、李抒望、邱煒煌等。在實踐層面由政府主導的政治生態建設也相繼開始出現。實踐層面研究以探究政治生態建設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可持續發展、和諧社會建設、落實科學發展觀的關系,以及與改善黨群關系、推進反腐倡廉建設等關系為主。安徽政治生態建設是一個具有創新意義的樣本。在2007年12月底召開的安徽省經濟工作會議上,安徽省委正式提出關于加強政治生態建設的命題,并以強制性的文件形式,將加強政治生態建設作為地方各級政府部門的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層層推動。此種行動是地方政府對當前政治生活中“非生態”現象進行革新治理的一種理論自覺。打開安徽這個樣本,不僅讓我們觀察到新時期加強政治生態建設的重大現實意義,更能清晰地感受到政府層面實施政治生態建設的脈動和可貴探索。當前,從中央到地方普遍開展的反對“四風”活動,正是中央向不健康的傳統政治生態說“不”,為官場生態注入清新風氣,樹立清正、清明政治生態的有效舉措。反“四風”之舉猶如暖陽乍現,正在消融如冰川般厚積的官場陳規陋習。
但總體來說,目前關于政治生態基本理論及其建設問題,無論在理論研究層面還是在實踐層面都處于探索起步階段,概念及理論體系尚不完善,不夠系統。
三 理論原則
由于現實的人是馬克思主義政治觀的邏輯起點與歷史起點,而人又是自然性、社會性和意識性的有機統一,決定了政治形態必然相對、相通并相似于自然生態和社會生態,進而呈現有機性、關聯性和動態性等生態特質。因此,要準確理解政治生態概念和理論內涵,必須把握政治生態的體系性、有機性、關聯性和變革性等關鍵特征,以及以下基本理論原則:
(一)整體性原則。科學發展的整體化趨勢就是科學發展的生態化。生態學是研究有機體與其周圍環境的全部關系的科學。它運用生態系統整體性觀點認識事物,揭示各種事物和現象之間相互聯系和發展變化的規律性,強調相互依存和因果聯系。政治要獲得持續發展就必須以生態的眼光協調政治域、社會域、自然域以及國際環境之間的關系。政治生態理論以整個政治系統為研究對象,揭示政治與整個政治生態環境之間的內在有機聯系,是對政治系統整體性、系統性的把握。
(二)有機性原則。根據結構功能分析方法,政治生態理論把生態系統理論作為其基本理論之一,將政治系統看作一個有生命的有機構成,具有與生命系統相似的生態特征。政治體系及其運動過程是一個由各種政治要素組成的活的機體,要從這活的機體的內在聯系和運動規律出發,來把握當代中國政治的變化發展。一方面,政治體系內部各組成部分之間不斷進行著能量、信息的流動、交換。另一方面,所有政治制度都是建立在一定的經濟、社會和意識形態基礎之上的,政治與社會互為資源,社會是政治發展的基礎與動力,兩者相互聯動,既對立又統一,都是維護人類生活的有機體。所以,政治須因社會環境的發展變化而不斷調適自身的行為與結構,如果政治不能與社會環境溝通適應,將會失去生命力。
(三)主體性原則。生態學中各種生物都分別占據、適應和利用特定的生物環境,這種生物環境就是生態位。在政治體系內部,諸次體系及其要素各有自己相應固定的“生態位”,發揮著獨有的主體性功能作用,并且所有主體都是獨立的、平等的、交互的。在一個特定的歷史時期、一個相對穩定的政治格局中,政治各角色主體的功能和職責都是相對固定和明確的,而且相互之間不能隨便侵入另外一個功能體系,否則就會出現越位、錯位、缺位現象,就會導致政治功能紊亂和無序狀態。
(四)開放性原則。任一系統都離不開外部環境的支持和制約,脫離外界的、絕對封閉的系統是不存在的。沒有與外部環境的信息溝通和能量上的輸入,系統便會失去動力供給和能量遞補而日趨封閉。只有開放的政治系統,才會與社會環境處于良性溝通協調中,其結構與內容才能因環境的變化而不斷調整。沒有開放就沒有發展。
(五)平衡性原則。生態平衡表明生態系統的結構與功能、物質和能量的輸入與輸出都處于相對穩定狀態。當生態系統所受的外界干擾超過自身調節的能力時,就會引起生態系統結構與功能的失調,使整個生態系統的平衡被打破。生態平衡是政治系統生態特征的重要表征,表現為政治系統內部各子系統在結構上的有機關聯和互動,政治系統與外部環境在信息和能量的輸入與輸出上處于均衡、平衡的狀態。
(六)多樣性原則。競爭與多元是生態系統富于活力的源泉,而多樣性的存在是生態競爭的前提與基礎。政治生態理論遵循的重要價值準則之一,就是尊重和堅持政治生活的多樣性,也只有在多樣性中才能求得政治制度的不斷創新,求得政治權力資源的平衡與制約,求得政治社會系統的動態穩定。在某種程度上說,政治治理的歷史命運取決于它的多樣性。
(七)動態性原則。動態性是政治系統富有生命力的必要條件。政治系統的動態性是以政治系統內部各子系統之間以及政治系統與環境之間,以信息與能量的不斷交換為表征的。外部環境的不斷刺激形成政治信息輸入,并不斷為政治系統提供能量,政治系統對輸入信息進行加工處理,形成新的政治產品,再輸出給外部環境,以滿足環境發展的要求,以此不斷重復形成一個無限循環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