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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淬刃舍孤雪

知秋不由一怔,反駁言道:“天落并未說過半句巧言,您又何必如此評說。況且,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追尋自己的身世來歷,我又怎能做一個背祖忘宗之人?”

月影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道:“小秋,你不必為天君說話。雖然,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他也不過是對我有所企圖罷了。”

“企圖?”知秋迷惑不解,“他對您能有什么企圖?”

“作為天君,他定然需要籠絡追隨者,需要眾多效忠之人。”

知秋對這句話倒是沒有異議,“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追隨天落又有何不妥?”

“小秋,”月影嚴肅地說道:“你可知道,他修習了妖族心法?天下修行之法有千萬種,他若是正人君子,遵循天道,又怎會沾染此等妖邪之術?且不論他是如何得到天君的傳承,便是這一身修為,也不會為天下正道所容。”

他看著知秋滿面的驚訝之色,繼續說道:“我不知道烈先生是如何受了他的蒙蔽,輕易便讓你離開了烈焰莊,以身涉險,頻遭追殺。也正是如此,我才將你帶回淬刃崖,遠離他這等邪魔之人......”

知秋不可思議地瞪著月影,心內隱隱生出森冷的寒意,喃喃說道:“難道您忘記了,他是如何將您從困境之中解救出來的嗎?您為何要認為他是邪魔之人?他甚至將您身上的妖毒都獨自承擔了,世上還能找出比他更為赤誠良善的人嗎?”

關于妖毒,月影怎么會忘記,然而,“他體內有浩密的圣光,自然不會懼怕妖毒,而且,他的行為舉止也談不上良善二字。”

知秋不由憤然言道:“您根本不知道他經歷過什么,也無法體會他承受著什么!”

“無論他經歷過什么,我所知道的是,作為神域天君的傳人,本是音律世家子嗣,他卻修習了妖邪之術!你的祖父正是被奪魂失去心智,而后又遭馭靈術吸盡修為,氣血枯竭,以致英年早殤。然而,沐天落卻極擅此道。同時,他還修習了妖族的攝魂音以及洗靈術,手中擁有被天君設為禁忌的鎖靈針,來歷不明的玉蟬衣,一身寒息陰冷,卻兼有烈焰莊的炙焰傳承,齊氏家傳的天罡北斗,甚至是御風堂的絕學凝魂箭......此等邪魔之人,還需要例舉更多的事實來證明嗎?!”

聽了月影這一番激烈的言語,知秋的耳畔仿似巨雷轟鳴,一時怔于當場,不知如何應對。

月影稍稍緩了緩心緒,接著言道:“小秋,我將你送至偏遠的烈焰莊,正是希望你能避開世俗紛爭,遠離邪魔之道,哪怕是籍籍無名,也能平安一生。”

“籍籍無名?”知秋終于回過神來,不由質問道:“既然您希望我平庸一生,何不將我送給一戶平凡人家,遠離修行之道豈非更為妥當?既然身為烈焰莊的弟子,又怎會甘于籍籍無名?烈先生深知,人生必須經歷磨練方得圓滿,故而放手讓我入世修行。難道您的意思,是教我寄身于井底,終身畏縮而不見天地嗎?那么,您又何必要將我送到烈焰莊?!”

月影卻怒言:“時時刻刻遭受追殺,生命危在旦夕之間,你這是入世修行嗎?!更何況,你心地良純,難免作為先卒為人利用,一朝失勢,便是棄子。”

“為人利用?!”知秋一時來了脾氣,反問道:“我不過是烈焰莊一個普通的弟子,乃是籍籍無名之輩,又有什么可被利用的?”

“論及血脈,你是司馬氏的后人,更是人族帝位的唯一傳承之人,如若能夠得到你的效忠,何愁不能號令整個人族?!”

知秋不禁一愣,卻又不甘,“天落對我從未有過這種企圖......”

月影冷哼一聲,“我且問你,昨日傍晚烈先生去到憩霞莊時,你為何沉睡不醒?直至今日醒來,你怎會以為自己僅是大夢一場?”

知秋仔細想想,確有蹊蹺,自己斷不會在傍晚之時就昏睡難醒,而且,究竟是如何從泠曙山到了棲夕閣,自己卻毫無察覺。

“你的臥房之中,燃香混有迷藥,有人希望你陷入迷幻之中不得清醒。”月影斟酌再三,繼續說道:“帝宮之禍,豈是司馬家族的內亂,難道你不想知道罪魁禍首是何人嗎?你不想為祖父及父母報仇嗎?”

知秋忽然冷靜下來,家族遭此劫難,已是飄搖凋零,幾近泯滅,任誰都不可能不生出復仇之心。若是論及這幕后黑手......知秋問道:“究竟是何人如此費盡周折,精于算計,只為引得帝宮自相殘殺?”問到此處,他突然頓住,心底浮起一個名字,一個極度危險卻被天落幾乎掌控的人......他不由脫口而出:“公孫雴云?!”

這么一段自問自答,月影更是意外,“你怎會知道公孫雴云其人?”

知秋驚呼道:“果真是公孫雴云?!”

“正是此人。”月影意味深長地看著知秋,“公孫雴云行亂天下,于你父母更是欠下血海深仇。困于泠曙山煉獄之中六年的時間,我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自己,如果能夠走出煉獄得以重生,定要公孫雴云償還血債。若非是這個念頭的支撐,我又怎能保持一分清明。”

知秋回想起在棲夕閣那晚見到公孫雴云的情形,心中生出惶恐不安,喃喃問道:“您要去找公孫雴云復仇?”

“若是依著我的意愿,怎可能輕易放過此人?但是,”月影猶豫片刻之后,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沐天落要保其性命,阻止我向其復仇。”他停了一息,看著知秋問道:“小秋,沐天落是不是認識公孫雴云?或許,他早就知道帝宮禍亂的真相,也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要你跟隨左右,究竟是何居心?你當真是看不明白嗎?”

什么居心?如今看來,天落確實是知道自己的身份,這是很明顯的事實,可是,他能有什么企圖呢?知秋無法想像,也猜不透天落的心思,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去了何處。

月影又說道:“若非是因為你,我絕不會應承于他......”

“什么?”知秋一驚,“您應承了什么?”

“一個交易。”月影無奈地說道:“我若是不找公孫雴云復仇,他便給你自由。”

“天落以我作籌碼?”知秋心內一沉,“只是為了保護公孫雴云?”

“他又不是第一次拿你的性命來威脅于我,”月影回想起天落以妖毒折磨知秋時的情形,心中更為堅定,“他既已得了我的承諾,便就此對你放手。他在你的臥房之中施了迷藥,正是不想與你再有瓜葛。小秋,這個少年并非如你想像的那般,他對你只是利用罷了。”

知秋不由想到那雙留在自己手上的泫光甲,想到天落未有只言片語便不告而別,不知所蹤......他忍不住心尖生痛,喃喃自問:“天落,你真的是這樣打算的嗎?我于你眼中也不過是一個棋子么?”

待暮色已深,月影見知秋的眼中悲情未散,再添一抹愁云,便拍了拍他的肩頭,“小秋,你若是想游歷世間,我帶你去便是。你不是說過要與我好好聊上幾天幾夜嗎?你我二人總不能站在寒風中暢聊吧。走,去到崖上再說。”

飛刀門師徒相見,自是一番唏噓。不多時,風尋便張羅出一桌豐盛的酒席,帶領著霜斷雨怒以及影刃影魅兩兄妹,五人舉起酒盞齊跪于地,正是悲喜盡在一杯酒中。

席間,知秋耳聽師徒交談甚歡,自己卻是心緒難寧,默默地端著茶盞落寞無言。

影刃見此情形,悄悄問道:“知秋公子,天君為何沒有與你一同來到淬刃崖?他不是早就離開圣都了嗎?”

“圣都?”知秋莫名其妙地說道:“他什么時候去圣都了?”

影刃見知秋一臉茫然,便低聲將前兩日圣都發生的事情簡要敘述一番,隨即說道:“坊間傳聞,那日泠曙山再現天崩地裂,本是因齊自諾等人圍殺天君引起,卻不想第二日一早,天君便到了圣都,重啟璟暄殿,直教帝宮上下俯首稱臣,再無妄念。”

“什么?!”知秋像是聽到天方夜譚一般,“怎么可能?我記得清楚明白,引發山崩是在申時,我與他被困泠曙山豈只一兩日,他怎么可能在第二日的一早便去到了圣都?”

霜斷在一旁反駁言道:“當日晚間,他便派了莊園的伙計以飛刀令召我前去相見,根本沒有被困一說。”

“飛刀令?”月影詫異不已,“你說他以飛刀令召你?”

“正是如此。”霜斷肯定地點點頭,“天君召我前往竹淵莊園,令我回到黛淵郡都傳告天詔,收編言靖哲棄于閬丘荒漠的一萬玄鎧軍。而且,他還告訴我,說先生過幾日便會回到淬刃崖。也正因如此,我依其令處置了玄鎧軍以后,便回到淬刃崖等候先生歸來。”

知秋看著月影,忽而問道:“我究竟昏迷了多久?此刻是何年月?”

風尋在一旁答道:“桂月二十六日,距離泠曙山之變已有五日。”

知秋仔細想了一想,又搖搖頭,“不管我昏迷了多久,他是如何能夠做到一邊與我困在泠曙山,一邊在竹淵莊園召見霜斷公子,甚至是在圣都匯聚群臣?”

眾人皆是無語,齊齊看向掌門,這總不會又是什么邪魔之術吧?

月影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沉吟半響,語氣嚴肅地說道:“妖族心法,詭秘莫測,陰邪毒辣。他雖是沐氏之子,有著天君之名,修習邪術,終究不合天道。爾等切切要記住,萬萬不可與之結交,神域之事自有為師與其周旋。”

月影的一番話,教飛刀眾弟子不禁面面相覷,啞口無言。知秋聽后,更是一股悲情從心內涌出,默默嘆道:“天落,你我相識雖然不足兩個月,我自以為了解你,現在想來,卻不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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