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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撫塵話厄難

圣天六十五年,司言先生在游歷途中,夜遇風雪,耳聽路旁傳來微弱的啼哭之聲,在街角矮墻之下,發現襁褓之中奄奄一息的嬰兒,心生憐憫,將他帶回了淬刃崖。

這個嬰兒便是我,無父無母,身世不明,甚至不知道身屬哪一個族類,隨身襁褓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月影之名,乃是司言先生所賜,他待我如迥親子一般,將我悉心撫養成人。

五歲正式拜入飛刀門,成為司言先生的關門弟子。司言先生雖為飛刀掌門,傳授門內弟子皆是修習刀法,世人卻不知曉,劍意才是他的畢生絕學。

能得司言先生劍意真傳的,僅有四人。除去我,以及司言先生膝下雙胞女兒若影與若蘭,另一人,便是當時圣帝的長子司馬子卿。

司馬氏血脈傳承,修習熾熱的日煦,以劍道為正統。圣帝司馬明弘與司言先生私交極深,在司馬子卿年僅五歲時,便將其送到淬刃崖,因其身份所限,雖未正式拜師,卻更勝親徒。

我正是自那時起,與司馬子卿成為至交。四年之后,更是義結金蘭,我比子卿年長一歲,成為他的義兄。

子卿性情溫良,待人坦誠,加之修習日煦,時時給人如沐暖陽的感覺。作為人族帝王的嫡長子,他自知身負帝位傳續之責。但是,作為他的義兄、摯友,我知道他根本無心成為帝宮之主,更向往成為司言先生這樣的人物,自由行走于世間,心懷仁義濟蒼生,而不是禁錮在四面宮墻之內,仿佛囚籠一般。

數十年之前,玉弦族工匠將月華斂入兩塊絕世密銀,煉制成兩對雌雄雙刃劍,將其贈與司言先生。司言先生引月華養劍,終成靈力強韌的極品仙劍,并為兩柄雄劍取名望舒銀鉤與玄度飛鉤,雌劍名為清虛冰鏡與廣寒懸弓。

司言先生將兩對仙劍分別交給年僅十三歲的若影與若蘭姐妹,言稱,雄劍當作自己的隨身武器,雌劍留待他日贈予命定之人。

第二年,亦即圣天八十六年,司言先生將掌門之位傳予我之后,便仙逝而去。

五年后,長姐若影以清虛冰鏡相贈,與我締結百年姻緣。若蘭則嫁入卿王府,成為子卿的王妃。

金蘭兄弟迎娶雙胞姐妹,系屬淬刃崖飛刀同門,一時成為坊間佳話,兩對雌雄雙劍更添一份新意。

圣天九十二年,仍在英壯之年的明弘帝,被朝堂眾臣時時附議催促,以期早日擬定儲君人選,以安民心,撫定綱常。

我曾聽子卿提及,因為傳承之事,他時時與其父君發生不快。明弘帝嫡生兩子,相差四歲,長子子卿性情溫良,幼子子仁秉性謙和,常被世人稱作帝宮瑾瑜。

司馬子仁也曾經被其父送至司言先生的面前,希望得其真傳。不知何故,司言先生卻教其修習刀術,僅是言稱:“劍道正統,司馬家能得一人傳承足亦。”

由此,明弘帝希望子卿能繼承帝位。而子卿則屢屢推托,認為帝宮之主其弟子仁更為適合。

帝位,子卿無心染指,然而有人卻是窺探已久。

明弘帝的胞弟,宣王司馬明宣一向身體羸弱,性情散漫。然而,其獨子司馬子義卻是年少有為,更是修行的天才,年僅十七歲便已聚星有成,并統領圣都玄鎧軍的先鋒營,成為人族最年輕的將才。

司馬子義棄劍道,亦未修習刀術,隨身武器乃是一柄遁星斧。帝宮傳言,其修為乃是一位云游的無名仙修傳授。這位仙修雖非名門,亦未留名,但是修為了得,境界高深莫測。雖以白紗掩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名女子。

世間修行之士,最負盛名的女子,莫過于出身懸鏡崖的傳奇大師銘霽風。但是那時,銘大師早就開山立派,自立銘凈齋,收徒授學,在世間已屬名門。

當然,銘大師若是一時興起,云游途中看中某個修行奇才,指點一二也未嘗不可。于是,明里暗里,司馬子義常常被看作銘大師的弟子。甚至,更有人妄言其傳承來自懸鏡崖,日后必登修行之巔。

司馬子義自視天賦異秉,恃才自傲,自然不把謙遜溫和的子卿與子仁兄弟放在眼里。于是自導自演了一場弟奪兄位的先鋒營之亂,妄圖讓其父先行登上帝位,再傳位給自己。

經此一難,明弘帝幽禁了宣郡王,將司馬子義處了斬首之刑,削了總督的軍權。同時,不顧子卿的本意,詔諭天下冊立子卿儲君之名。自此,父子關系卻變得更加疏離淡漠。

在那兩年期間,王妃若蘭常與若影通信來往,提及子卿郁郁寡歡,消沉頹靡。幸而,有其弟子仁時常看望開導,并偶作牽線搭橋,以期緩和父子之情。由此,司馬子仁的仁厚之名在人族廣為流傳。

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像得到,所謂帝宮瑾瑜,一個是真正的澤世明玉,另一個卻是陰險的沽名釣譽之徒。

當然,這一切我卻是在兩年之后才知道。讓我后悔終身的,莫過于此。如若在那兩年間,我能對子卿多關心一點,多關注一些圣都之事,或許,就能早日發現司馬子仁的陰謀。

圣天九十四年春夏之交,年僅五十歲的明弘帝因久病成疾,毒入神魂,心力枯竭而逝。傷慟悲痛之下,子卿更為自責,直到父君辭世,二人的關系均是冷若寒潭。

久病成疾?這四個字若是放在司馬明宣的身上,還能讓人信服。而明弘帝的修為境界一步而逍遙,一向健朗,怎可能在短短兩年的時間里,就到了病不能醫的地步?

醫圣世家的家主上官玉竹親驗圣體,言稱:積病乃是兩年前因怒火攻心而致心脈傷損,而這兩年間,抑郁成疾,修為散盡,心力枯竭。

我曾在淬刃崖親眼見過明弘帝,這樣一位豪爽明朗之人,怎可能生出心病來?我與若影借著祭奠之禮,暗中探過棺槨,果然發現端倪。

明弘帝生前曾遭奪魂之術,心力枯竭則是被人驟然盜走修為,而非逐漸散盡。若是留心,子卿斷然不會看不出來。

但是在那兩年,因著強加于身的繼位之責,子卿頗為消極,大多時候對父君均是各種推托,避而不見,想就此讓父君失望,讓其改變心意,將傳承交給子仁。

我將暗查所得告訴子卿之后,以他的聰慧,輕易便推算得出是何人主謀,這也給了他更大的打擊。怎能想到,自己的親兄弟會做出這等罔顧人倫之事,而且,這個弟弟正是以仁厚之名為人稱道,還被自己屢屢推舉給父君。

世間之事,有時候當真是讓人琢磨不透。一個最不想沾染帝宮之主的人,只因被父親寄予厚望,勉為其難地繼位成為人族第四任圣帝。而兩個積心處慮不擇手段一心奪位的人,一個被處斬首之刑,一個被賜一盞毒酒自裁。

僅憑司馬子仁一人,不可能做到既奪取魂魄又盜取修為。這些妖邪之術,若是沾染,不可能瞞過帝宮的眾臣,子卿更不可能毫無察覺。

另有一件蹊蹺的事,明弘帝殯天之禮尚未開始,醫圣上官玉竹就因煉藥入魔,心智混沌,性情暴戾,見人便弒。多方醫治無果,被其長子上官白蘞禁制于府內凈室,勉強延續性命。

依著子卿的本意,司馬子仁既然已經伏罪,此事就此揭過,不愿再動干戈。然而,司馬子仁尚未入殮的遺體離奇失蹤。更有坊間傳言,自明弘帝立儲之后,心生悔意,每每試圖改立儲君,均被司馬子仁勸阻,倒是儲君本人心生妒意,起了殺心。

這些鬼話,我是一萬個不相信。便與若影一同暗中調查,想替子卿揪出幕后的黑手。

奪魂之術,乃屬妖族心法。自寒夜君身死,妖族余孽逃至北冥之境隱匿,已有將近百年未有任何動靜。此番,竟在帝宮之中出現了妖邪之術,實在是讓人心驚。

暗查過程之中,我發覺另有一股勢力也在查訪帝宮離亂的真相。

不久,他們主動找上我,自稱神域天魄族,并告訴我,當今修習奪魂之術的第一人,乃是孤煙族執司之妹,名謂南心燭。圣天八十八年的靈族之亂,也是由這名女子發起的禍端。

然而是否盜取修為,卻無法判定。究竟是因為失魂之后,自己散去修為,還是被他人強行盜取,實難界定。若是強行盜取,最有可能的,便是馭靈之術,仍是妖族心法。但是除去妖王,尚未聽說有人修習?;蚴瞧淙诵惺逻^于謹慎,沒有露出過痕跡。

我曾問天魄族人,天君對帝宮之亂有何評說,妖族再度入世禍亂天下作何應對。他們卻說:“人族帝宮之亂,實乃司馬氏的家事。些許妖邪之術現世,不足為慮,更談不上妖族入世為亂。將所查真相告之,僅屬本份。”

聽聞孤煙族遠在雪巖沙漠,荒漠萬里,死寂險惡,沙暴橫行,冰雪肆虐,若無向導,根本無法通行。面對荒漠,我亦嘗試數次,卻只能在邊緣徘徊,無法走入腹地,更不用說穿行而過。

及至年底,天魄族給我消息,為爭祭司之位,靈族再度內亂,靈貓一族名存實亡。一個祭司之位,何以爭得幾近滅族?他們又告訴我,在玉靈山發現了司馬子仁失蹤已久的尸身,同時,作為玉靈王計億舟坐上貴賓的,還有還魂之人司馬子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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