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引狼入局(下)
- 立于皇穹之下
- 吳大寶本寶
- 2622字
- 2019-06-05 22:30:00
“關大人想借這個故事告訴明初什么?”
“三皇子不覺得這事很荒唐嗎?原本不過是漁民和魚販子之間本是唇亡齒寒的關系,卻因利益沖突,最后卻成了這般下場,要是一開始大家有商有量的做生意,也不會落到兩百敗俱傷的下場啊。其實啊,若要獲利,不能一味的壓榨、鉗制一方,只有勢均力敵、互相制約方是互利互惠的長久之計。狗要是被逼急了,是會跳墻的。”關晏捋平了袖口道,“微臣從一開始便覺得,睿王殿下答應與您合作這件事就不靠譜,一個能蟄伏數十載的人怎會怎么輕易被駕馭啊。現下睿王殿下自己跳了出來,與三皇子之間的關系發什么微妙的變化,并不是什么壞事。漁民不能坐以待斃,魚販子也不能隨意欺壓百姓啊。”
“你為何不早說,現在才來做事后諸葛啊?”端木明初沒好氣的說。
“因為沒有必要啊,到目前為止,睿王殿下沒有三皇子背道而馳威脅到您絲毫,微臣何苦多此一舉。”
“你倒是會討巧,什么好話都讓你給說盡了。”
“不過,三皇子您的確得考慮一下和睿王殿下之間該如何相處下去了。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睿王殿下心思深沉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也許真的有那一日,他會威脅到您。到了那時再做打算就晚了。”
“你的意思是……”
“把柄嘛……沒有了就再找一個便是,真的到了刀劍相向的那一日,三皇子也不至于手無寸鐵啊。”關晏說完,沖著醉瑤揮手道,“彈一曲給三皇子定定心消消火。”
“是。”
壽和殿內大約有好多年都沒這般開心了,端木淵一早上就被太皇太后拘來,說是定要當著她的面讓太醫看了方才能放心。端木淵自早上起,就被幾名太醫圍著,直到所有人都確認了端木淵無礙之后,太皇太后才肯放過端木淵。
“真的,好了?”太皇太后問。
“真的是大好了,睿王殿下的皮外傷還要多注意修養,可神智已然清醒與常人無異了,真是老天爺都眷顧著睿王殿下啊。”劉太醫喜出望外,“老臣行醫數十載只聽聞,得了失魂癥的人在受驚之后或能康復,這般奇跡也是第一次見啊。睿王殿下是因禍得福了。”
“皇祖母,孫兒是真的無事了。”端木淵拱手道,“多謝皇祖母費心、多謝劉太醫費心了。”端木淵言辭有序,行為謙恭有禮,完全與往日不同了。
“太醫院上下統統有賞。”太皇太后捂著端木淵的手說。
“多謝太皇太后。”
聽說端木淵要進宮,一早上準備看熱鬧的人都侯在了壽和殿,就想看看端木淵是不是真的好了。馮皇后笑意盈盈地說:“阿淵到底是一個有福氣的人。此番歷了一劫,真是因禍得福了。”
“是啊,臣妾前幾日還在想,若是淵兒能安好該有多好啊。”章太妃說著便忍不住捂住了唇鼻,語音哽咽起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章娘娘,您一會兒眼睛哭腫了,阿嗣該怪我惹您了。”端木淵唇角上揚。章太妃對他如親子,端木淵自然也視章太妃為親人。
“不哭了,不哭了。”章太妃抹干了眼淚。
“皇祖母,皇祖母……”壽和殿外的聲音越來越近。端木嗣一聽自己的兄長大好,也顧不得禮數,直接就沖進了殿內,“皇祖母,七哥呢!”
“你個沒規矩的孩子,皇宮里容你這般放肆啊。”章太妃職責道。
端木嗣面前不遠處,正襟端坐著一個人,面帶微笑,神色柔和。一身淺色大氅飄飄仙然,笑起來亦是一塵不染:“你這么跑會摔跤的。”端木淵說,“你到時候可別又怪門檻高,說門檻欺負你。”
“七哥!”端木嗣沖到端木淵面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七哥是你嗎?”
“你這孩子怎么力氣這么大……”端木淵拍著端木嗣的背脊輕笑道,“我這傷還沒好呢。”
“七哥……”端木嗣抱著端木淵不放,就像小時候那樣趴在哥哥的肩頭嚎啕大哭,“七哥……”連帶著太皇太后和章太妃也繃不住了,偷偷地躲在一邊流淚。
“好了!”端木淵拍著端木嗣的后背道,“你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怎么還哭鼻子。讓人看了笑話。”兄長對于弟弟關愛寵溺的口氣亦如當年一般。
“我就是見著七哥好了,我開心。”端木嗣破涕為笑,扯著袖口擦干眼淚,“一時失態,還請皇祖母和母妃見諒。”端木嗣一陣嚎啕大哭,扯得嗓子痛喉嚨啞。見著兄長康復,他比端木淵還要開心。
端木淵也不知怎么的,忍不住眼角濕潤。一晃十五年,物是人非,端木嗣的脾性卻無絲毫變化:“別哭了,都是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一般。”
這皇城里的虛情假意多了,真情實意就顯得額外珍貴。馮皇后道:“睿王殿下康復的消息一到陛下那里,陛下也是這般高興的。”
“都是自己兄弟手足至親,陛下那兒自然也是如此。”章太妃道。
自家兄弟?正是這位自家兄弟,害的端木淵差點活不到今日。端木淵笑道:“阿淵回京都的這些日子,承蒙皇嫂和皇兄照料了,一會兒阿淵自是要去拜謝皇兄的。”
“莫不如過兩日再去,今日我請哥哥去我府上一坐可好?”端木嗣道。
“你又沒規矩了,撇下皇兄不理去你府上?你還真以為是小時候啊,如今皇兄可是天子。”端木淵這話是故意說給馮皇后聽的,“皇兄是君,我們是臣,你莫要失了禮數失了章法。”
“我一時高興壞了,都把這個給忘了。”端木嗣拱手對馮皇后道,“還請皇嫂替阿嗣向皇兄道個歉。”
“你真是個長不大孩子。”章太妃說,“小時候,有你七哥看著你,你還有點分寸,邊塞一行數年,回來更是比從前還灑脫了。”
“哦?阿嗣也去了邊塞?”端木淵不急不緩地說,“你這皮猴子沒少被程老將軍打吧。”
“七哥你別笑話了我了,我這些年可在邊塞學了不少本事,還上了沙場打仗立了好多戰功。”
“哪里是你立的戰功,明明就是你從白家公子那里蹭來的戰功。”章太妃道。
“母妃,七哥面前你別老笑話我,師傅都說我長進了不少。”端木嗣不服氣地說著。
“白公子……”端木淵問。
“就是睿王殿下那日救下的人,白家四公子,睿王殿下不記得了?”馮皇后問。
“我記得她,白家四公子,忽然聽章娘娘這么一說沒回過神來,總想著阿奇的影子。”壽和殿內一時間寂靜下來。
“七哥……阿辰的大哥……”
“我聽人說了,走了已有六年。”端木淵笑道,“可惜朋友一場,我都沒來的及送送他。”端木淵說此話的時候心中的確有憾。瞧著端木嗣愁眉不展的模樣,端木淵安慰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我自是明白。”
“睿王剛剛康復,切莫傷神。”馮皇后說。
“臣弟自會保重的。往后的日子還長,臣弟承蒙皇兄恩赦回了京都城,怎敢傷神傷身,辜負了皇兄的一番好意,日后還要養好身子好好為皇兄效力,報了這份恩情呢。”端木淵抬手而言,話里有話。端木淵的確是得好好活著才是,更要好好的活著向他討債才是。
上乾殿內茶香四溢,伯庸新沏了一杯上好的清茶遞到端木佑面前:“陛下用茶吧。”
“嗯……”
“陛下,睿王進宮了。這會兒在壽和殿和太皇太后說話呢。”
端木佑合上手里的奏章,放在一邊道:“阿淵啊……終究還是回來了。”茶盞里的人影氣定神閑,顯然早就預見的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