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闔門出來，地上的白雪已經能夠烙下腳印，她不滿足于飄落手心的白雪，不知在什么時候從地上抓了一把的在手里，卻不敢握緊，只用拇指輕輕撫摸，冰涼卻又柔軟的觸感讓她臉上布滿了滿足的笑容，而與此同時嘴也一直沒有閑著，將在皇宮中沒有說的話循循道來，滿是聊天的味道。

“剛才為何不說？”聲音一如既往的蕭冷，只是南風莫名的覺得比這冰天雪暖和。

“我看起來很傻嗎？堂堂皇子服用異藥，必有原因，我何必做這出頭鳥呢！”南風不由笑道。

略走在前面的池淵一直看著她，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為何現在又說了？”

“對你說當然沒關系了，還是說你真的相信四殿下是受了寒氣啊？”

“他這是想破釜沉舟。”

“或許是，畢竟他是皇上的親兒子呢！說不定就網開一面了呢！”南風沒有平時的謹慎與防備，將心里的想法盡數說了出來。

“朝中數位“大臣”已經鋃鐺入獄，追溯主謀卻一直不能確定，而后在李靄身上才有了突破，不過現在看來你好像更清楚。”

薄唇輕啟，這是南風聽他說過最長的一句話，說的像是疑問句，只是從語氣上來看卻更像是陳述，朝中的機密被兩人無謂般的說道。

“之前我不知道啊！不過有點我可以判定的是這次白骨案的主謀一定是跟皇上或者是皇位有淵源的人，而正在此時四殿下卻服用了假死藥，我從不相信巧合。”

“所以方才沒有說實話？”這天聊著聊著，某人的聲音好似也染上了一層溫度。

“那是啊！當我確定四殿下的病因以后就一直在想要對皇上的說辭呢！圣心難測不是！那我照實說出來，豈不是有滅口的危險！”南風嘴里說著，手上也是玩得不亦樂乎，她雖看不見雪，但是感受到手上融化的冰冷，心里卻沒有一絲涼意。

而漸走漸慢的池淵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放慢了腳步，看起來像是配合某人的嬉鬧，此時也未有言語，但是南風并沒有感覺不自在，又自顧的說道：“你說當時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我又不能問你，不過還好我聰明，臨場發揮，說得還不錯吧？”

“你覺得皇兄信了？”淡淡是語氣，還是在回應某人罷了。

“皇上對這個案子清楚幾分？”南風沒有回答，倒是向池淵問道。

“全然知道。”

“我用白雕傳信與你，你也向他說了？”她終于抬起頭“看”向了池淵，雖是詢問，只是語氣絲毫未變，好似眼前這個人做什么她都覺得沒有什么不妥。

“在此之前，本王已察覺王府有人監視。”

池淵并沒有直接回答與她，但是也再明顯不過了。

“那皇上信不信都不要緊啊！只要能讓四殿下醒過來，昏迷的原因是什么已經不重要了不是？”

“以后這些話在人前不可再說了。”淡淡的語氣卻滿是囑托。

“我明白的，所以這會兒才跟你說啊！”她不在意的說道。“不過這個案子到目前為止，還有兩個疑點。”說到案子，南風立馬就轉變了畫風，語氣中少了一分隨意，多了一分嚴肅。

“嗯？”

“第一：此次的白骨案，兇手行事一直很乖張，按理說這種密謀的事情不是應該越保密越好嗎？還有看這四殿下能想出此等下策脫身，可見并沒有什么血性，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許這其中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呢！”

“池臻是主謀不假，但背后還有一個放風箏的人。”池淵淡淡的說道，沒有一絲的隱瞞。

“四皇子跟他肯定有接觸啊！”她聽著池淵的語氣，有些疑惑，雖還是一層不變語氣，但她還是察覺其中那一絲幾不可聞的變化。

“池臻每次只是用書信與他來往，并沒有見過面，書信的字跡也無從查起，無半點線索。”

“第二：李靄的死，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兇手為何要冒險在王府中對他下手？李靄并沒有住在王府，除了他來王府請脈的時間，其余的時間都是機會啊！可是兇手偏偏選了一個極不利于他的時間跟地點。”

“古御曾查到，李靄有次為我換藥離開以后，又悄悄的回過王府，想必便是那次吧！”

“可知他為何回的王府？”

池淵搖了搖頭，隨后又說道：“不清楚。”

“這案子的主謀乖張卻異常謹慎，由這個案子看來他所做的事情也是損人不利己的，目的難辨。不過倒也無妨，這次他費盡心思卻沒有達到目的，看他的行事作風也一定會卷土重來的，所以我們總會有機會的。”

她思路清晰的說道。

“嗯。”

正事說完，某人玩心又起，腳下也調皮起來，不過一時不慎竟一時滑了腳，池淵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緊了緊，而后再也沒有松開。

對此南風并沒有感覺有所不適，反而因為手上的溫度，她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不但沒有因為之前的滑腳而感到膽怯，此時腳下更肆無忌憚起來，池淵看著歡快的少女猶如寒冬里綻放的臘梅，讓人移不開眼。

次日一早，池淵就被雍熹帝叫到了南書房，大概一柱香的時辰，丞相江平也被宣到了南書房，片刻領著兩道圣旨帶上禁衛軍分別去了華宸宮與天牢。

而南風這邊沒有再過多的耽擱，隨即動身前往江南，宋愷之送她出行之前說道：“那日皇上下旨問斬了朝中數位大臣，嘉慶王池臻被發配到了北疆永世不得回京，意外的是后宮中的蕭貴妃也被降到了貴人。”

“是以什么罪名？”南風聽著，淡淡的問道。

“貪污，嘉慶王則是因為一首無由來的藏頭詩，蕭貴妃嘛就落得一個教子無方了。”

兩人都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也明白其中的乾坤。這樣以亂江山社稷的謀逆之事，一旦告白天下必定會惹起人心惶惶，如此一來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將錯就錯無疑是最佳的方案。

“只是那些“罪臣”的家屬是如何安排的？”說到這里她的語氣里帶有些許關心。

“聽說有些‘罪臣’確實帶有貪污腐敗，如此一來倒是不冤，不過其中也有清官，圣上念及君臣之情，又不能二樣處理，所以皆沒有涉及無辜。”

“發配北疆，皇上到底還是念及了骨肉之情呢！”她的嘴唇輕輕一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這是她有情緒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