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1章 奇人奇行謀奇緣 ,危樓危廷畫危情。 故人重逢 (二)

  • 逆潮孤旅
  • 喻晨軒
  • 13293字
  • 2019-04-15 17:46:55

第二章奇人奇行謀奇緣,危樓危廷畫危情。第二節、故人重逢、(二)

丘岱三人聽得嬌喝和悶哼之聲,既覺得奇怪也算定必已得手了,方才停止攻擊?;叵胙矍斑@場惡戰,己方合三大高手之力,尚需乘其不備突施偷襲,仍未能一擊得手,又經歷一場殊死惡戰,方僥幸獲勝一招,心中均有勝之不武的感覺。對手反應之快、武功之高,實使三人心有余悸,雖未再窮追猛打,卻也各自亮出佩劍蓄勢待發。

其后,丘岱緩緩說道:“韓、韓大官人,請出來吧!”半晌不聞一絲響動,三人相顧疑惑,互以目傳意,正想再來一次致命一擊之際,忽聽微弱一響,隨即滿眼閃亮。三人大吃一驚,急退丈許,手腳亂舞方避開“滿天花雨”的金針暗器。待看清廢墟中躍起的只是先前自稱王天嬌的小公子時,方才神情稍定。丘岱疑惑而問:“果然是個雌兒,你是金廷宗室子弟?”目光依舊斜盯在廢墟上,似乎隨時還會發生比此更凌厲百倍的反擊。

嬌兒先前盡沉醉于與心儀故人重逢的喜悅甜蜜中,似已對身心之外的事物,全已無知無覺。待惡戰一起,她雖也是家學淵源,自幼練武,可從未經歷真正戰陣,何況此等殊死搏斗更是聞所未聞。故一時間驚恐惶惑,竟茫然不知所措,全靠高軒竭力保護,將自己拋出戰陣。眼看著高軒受傷,三人停手發話后,她心中只是掛念著高軒的傷勢,又惱恨自己平日練功偷懶,投機取巧。心念到此,忽然想起身上帶有暗器,怎么就不知使用?忙探手入懷取出,正趕于三人未再次下手前派上了急用。她現身之后,全然關心的只是高軒的安危,不見其人影,便忙到廢墟中去找尋,全未將丘岱的問話放在心上。

丘岱見她不答,心中自在暗想:“我料老兒也決計不會帶親屬子弟前來江南冒險!既非宗室子弟,料想她小小年紀,也未必能了解掌握多少內情?!毙闹蟹吹狗判牧艘恍?,便接著道:“如此說來,你是易面青袍坐下弟子,令師因何去得如此匆匆?”他有意不點破姓名,一是自己也未得到最終證實,二也有從小女孩兒口中探聽虛實以取證的用意。無奈半晌不見對方回答,廢墟中也未見絲毫動靜,料定今夜又是枉費心機了。這才不覺松了口氣,同時心中也甚為驚佩,暗道:“易面青袍一個女弟子的武功尚如此高深,其師若在,今夜結局難說?!鼻疳份p嘆一聲,還劍于鞘,本已有就此收場之意。

嬌兒忙于在廢墟中找尋高軒,耳中并未全聽清丘岱的話意,心里卻在暗罵:“南朝此幫狗奴庸官著實可惡,明知錯傷了人,偏卻惺惺作態不肯承認。說什么‘子第、第子’顛三倒四,何來‘韓靖元的一面清袍’,真是亂七八糟。就爹爹身上的此面青袍還是此次南下到汴梁后,為了擺脫身后緊隨追趕之人的嘮叨和麻煩,自己從太伯府上私自借用之物?!?

想到此,不覺心中一動,“爹爹在江南這些天,除了今夜來此樓之前,可一直穿著這件青袍。難道說真是被南朝此狗官看破了真實身份,故意布局設謀于此,意圖行刺?!边M而又惱又怒、又氣又急。突然奮起,口中怒罵:“南朝匹夫,奸詐惡徒,竟敢明知故犯,設謀行刺我父…”說話間竟合身撲向丘岱,如玩童耍賴般死纏爛打起來。

丘岱已覺原是己方失察于前,自然不好再對一女孩下重手,只好連連退讓。隨后也看清了她的打法,似乎全然不會武功。那么先前屏風中反擊者的強勁內力又何來?急轉目看去,廢墟中果然搖搖晃晃掙扎起一人,赫然竟是高軒。丘岱三人茫然困惑、面面相噓,一時想不清怎會出現如此結局。

高軒重傷之后,神思恍惚中模糊聽得丘岱所說的“韓大官人,請出來吧”等語,心中暗想,原來他們要伏殺的并非是自己,竟是與自己到此間的目的一致。正是此念頭支撐他短暫昏厥復醒后,急忙運功療傷,想盡快恢復以對負勁敵。接著又聽丘岱說嬌兒是易面青袍的弟子,不覺奇怪,暗道:“他們這不是在說恩師嗎?”

竟管這位江湖人稱易面青袍的恩師從來不承認高軒這一徒弟,但高軒畢盡是由他從海上救出,并帶著遠涉北漠到達西域天山,之后又指命啞奴介接傳授了一身武功予高軒的恩人。那么,高軒內心一直視易面青袍為恩師,也是情理中的事。此時,他內傷不輕,思緒紛亂中不由在想:“要真是恩師,嬌兒豈不就是自己的小師妹,怎從未聽恩師說過?可先前與嬌兒父子相稱之人又分明不是恩師呀?”高軒哪還靜得下心,內力一散,一股殷血涌到口中,直噴而出。也顧不得療傷,忙掙扎而起。

嬌兒一陣蠻纏亂打后,心中的氣惱漸消,平日所練的武功自然而然漸漸發揮了出來。丘岱也正想一探她的武功路數與底細,竟陪著她一招一式地練將下去。嬌兒閃眼看見高軒,哪還有心再打,叫一聲“高哥!”竟一躍便到了他身前,欣喜而道:“你沒、沒傷著吧?”神態由欣喜急轉關切。待看清心儀之人面色慘白,嘴角掛血,幾情急而泣:“哥、哥哥!這可怎辦?”看著他搖頭慘笑:“不、不礙事、事的,還、還能挺住,…”的痛苦表情,她內心真比自己受傷尤更難受。

忽見她右手一晃,掌中己握住一對精巧別致的特殊兵器梅花剁,隨即柳眉倒豎、鳳目園睜、沉聲喝問:“爾等是誰傷我高哥,敢站出來否?”她神情肅穆、正氣凜然,竟是儀不容侵、威不可犯。哪里還是先前聰慧機變的王公子和之后嬌俏玩疲的小嬌娃模樣可比。

(作者申請更新以下內容)

故人重逢(三)!

“爾等是誰傷我高哥,敢站出來否?”她神情肅穆、正氣凜然,竟是儀不容侵、威不可犯。哪里還是先前聰慧機變的王公子和之后嬌俏玩疲的小嬌娃模樣可比。

面對如此結局,三人內心均是五味具全,各懷心思。丘岱本是宋廷抗戰派大臣中較穩健沉毅的中堅骨干,性情執著堅毅,又能通權謀變,實為不可多得之人才。但因一貫冷靜務實,不尚張揚而久未得志。直到韓府諸將無能引致慘敗之后,韓侂胄不得以取用他來收拾殘局。對于今夜的這場設謀誘捕行動,他原本并不贊同。因為,這種以江湖俠義方式處理國事的方法,并不能從跟本解決問題。四十多年前采石磯之戰時,行刺金主完顏亮便是歷史教訓。當時完顏亮雖死,表面上似乎化解了南朝傾覆的危機。可完顏亮的繼承者,金世宗卻比其前任高明百倍。何況目前跟本不具備當時的有利條件。

同時,丘岱何嘗不知,自己名曰新掌帥印的宋軍大帥,實則處處受制于人。每想有所作為,立覺捉襟見肘。應付前方金人還在其次,朝內各派系間利益的相互沖突與平衡尤使人煞費苦心、消耗內力。僅拿北固亭慘案事件來說,他明知真相,卻必須守口如瓶。否則,非旦自身不保,而且必將使更多忍辱負重、沉冤不白者所作出的努力付之東流,甚至還要禍及更多無辜者。如此一來,慢說對付敵國,只怕朝中的內斗自耗,也足以使宋廷塌陷。想到此,他幾乎不寒而栗。

丘岱的目光看向高軒,此是一個百年未遇、何其難得的才俊少年,偏是蒼天不公,使其生不逢時。進而回想到年少時的自己,何嘗不是如他現今一樣意氣風發。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沒有了少年時的愛好、情趣、朋友的孤寂獨行者。其間,唯一未變的只是那份深藏心中、日愈強烈的執著夢想。為此,他能容忍并可以使自己變成荒漠中的蒼狼、孤天下的餓鷹。然而,這覓食的蒼狼、捕獵的餓鷹面對的卻是,獵人自以為“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時,突遭獵物致命反撲的局面。自己這只臨時從烹俎上釋放下來的蒼狼又能有多少作為呢?唯以死相搏以盡其責而矣!

最終令丘岱下定決心采取誘捕行動的原因,還在于對手太過張狂自大,竟敢于兩國開戰之際,公然潛入宋都臨安招搖過市,特也欺負我南朝真無能人!更令人氣憤者,隨著不速之客的南下,身為金廷元老大臣的黨懷英,亦匆匆南下來主動和談。他卻又拿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和談方略,一切都要等被南朝認為是不速之客的神秘人物,那位遲遲不肯正式露面的所謂和談正使韓靖元來做主,分明是玩弄大宋君臣于股掌之中。此事若就此拖延下去,自己于朝于野又如何交待。故此,不得不通過江湖方式解決此棘手問題。然而,誰曾想到這精心謀劃的行動,最后竟是這樣的結局,實為天不相助!丘岱自顧嘆惜惱怒,哪有心思去理會嬌兒一小女孩。

田嶺身為臨安軍馬司都統,歷來衛戍京師,倚老賣老,自以為身價不凡。其實早被韓府諸將窺視其肥差,借北伐之機令其北上,好安插親信取而代之。田嶺自是對此不滿,今夜原意不過借用丘岱、趙衡之力,打壓、鉗制程嵩、張巖。未曾想弄出如此結局,實為騎虎難下。他看丘岱默不出聲,只怕事后要落罪于己,忙為自己先找借口開脫。他曾經從田邁口中知道一些高軒已往的事跡和為人,此時卻假裝不識,開口便道:“此對男女,分明一雙情侶,偏卻要故扮陌人,夫妻共演、翁婿同臺。有意弄出此論畫評章、假戲真唱的勾檔。表面似在此擴談風雅、縱論古今,名曰文明教化,實則虛落我宋廷無才。引得一幫庸官文奴丑態百出,此事若傳揚出去,南朝顏面何在?宋廷國威何存?”田嶺頗為得意于自己此臨場發揮的闊篇大論,目光轉問丘岱,等他下令動手。

趙衡本是宋室宗親趙汝愚的侄子,自幼文武雙修,才智非淺,原也算得宋廷中少有的一位儒將。卻因慶元黨禁受到諸聯,遭罷官落職,險冤死獄中。所幸命不該絕,終于熬到北伐,韓府諸將落敗,得宗室之人舉薦,當今宋帝御筆欽點,重得取用,現身居京湖戰場主將要職。他心智頗為周密,雖先前論畫的起因為何?他因未在現場,無從知曉。但從高軒的表現來看,他完全可以判定事實決非如田嶺所言。只是高軒因何要如此行事?怎又會與金人奸細走到一起?趙衡百思不得其解。本想直接向高軒詢問,因為田嶺強先定了高軒到此似有預謀的論斷,自己反而不便公開反對??杀乇M正因為自己曾飽嘗過蒙冤之苦,兼有愛才之心,終是不忍錯殺于人。于是,只好采取迂回之法,引導高軒去自向丘帥證實此所作所為。

趙衡想到此,看著高軒與嬌兒二人情意綿綿中頗帶羞色的神態,不由暗道:“哪是什么夫妻,頂多情竇初開的醇情兒女。”越發肯定了先前的看法。忙開口說道:“高軒,你身為漢人忠義之士的后代,又有前番帥水師南歸之功??v算朝中有人虧對于你,終也不過個人恩怨,總不至于讓你出爾反爾…”剛說到此,似覺不妥,自己有何證據說他出爾反爾?可是,這不是想好了引導他自我表白、證明嗎!忙等著高軒的回話。偏是這高軒重傷之后,神思本就有幾分恍惚,再加有嬌兒一片殷情關切于側,早分了神,如何會明白趙衡的一番苦心。趙衡無奈,只好加重話語內含,接著問道:“高軒,我且問你,你與金人走到一起,是源自‘漣水事件’之前的預謀?還是于此間迷戀于此嬌娃?”說著,用手一指嬌兒,心中暗道:“只要他回答清楚了此問題,此事自就好辦?!?

高軒自小接受海上八面來風之特殊文明洗禮,于男女相愛之事,看得極是真摯、坦蕩,自然不會如中土之人口頭上諱莫如深、行動中孜孜予求。他自遭家難遠離海島孤涉天涯后,再未享受過人世親情摯愛。今夜天意巧合得識嬌兒,又經歷了前番的粘膚之親。雖是被逼無奈的權宜之計,然何嘗感受不到男女相愛的身心具悅!此時尚且流連其間。突然聽此一問,再細看嬌兒,旦見,玉面映紅、羞中含惱,卻并未生氣,反而目光斜瞟,似在偷偷詢問自己作何回答。高軒心潮激蕩,朗聲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之理也!高軒一介凡夫,承蒙伊人垂青,豈有不識…”他本想說“不識情趣”,但因重傷之后,心潮激蕩引動真氣外沖,口中鮮血狂噴而出。身體搖搖欲墜,嬌兒一聲驚呼,慌忙將他扶住,緩放坐于地上,更置自身安危于不理不顧,竟然在堂上為他灌輸真氣運功療傷。高軒雖答非所問,卻也公開承認了“迷戀嬌娃”的事實。丘岱等三人面面相噓,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癡情奇男女。

正當此時,樓外突然火光沖天,喊殺之聲四起。緊接著堂外也有了打斗喊殺之聲,先前一直跟隨在嬌兒父親身后的家奴,此時竟帶一隊黑衣人馬從樓外向大堂中殺將過來。他手舞一條狼牙大棒沖在最前,早將前來阻擋的帥府親兵侍衛打翻數人,又將程嵩、張巖等擊退,大步向堂內奔來的同時,口中喊道:“主公、主公何在?”閃眼突然看到小主人嬌兒正盤膝坐在高軒身后,不覺脫口驚呼:“公主,奴才罪該萬死?!贝嫉浇幉虐l現,原來受傷的只是高軒,反是公主在為他運功療傷。方放下心來,又覺不對,“高軒既已受傷,那必已經歷一場惡斗,主公可別…,主公、主公何在?”喊聲未歇,忽聽一個聲音平靜而道;“慌亂什么,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彪S著話音來向,丘岱尋聲看去,旦見,西北角天字閣雅座中緩緩立起、走出一人,赫然才是正需圍捕的那出資論畫公證人。只是,此時已脫去了那身南朝官場便袍,恢復了他青袍客的本來面目。

家奴一見到他,急忙翻身跪拜于地,口中喃喃而道:“陛下龍體圣安,奴才罪該萬死?!彪S著家奴的話語,堂上一片兵器落地的清脆響聲,程嵩、張巖、田嶺等人一臉驚恐惶惑、茫然不安。趙衡也連退數步,轉目看向丘岱,二人以眼神交換著驚奇與困惑。就在此前一刻,丘岱的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自己早生四十年,處于采石磯之戰的情境中,自己是否能有辛、陸二老當時的膽識、氣魄,毅然策劃謀刺金主亮?他無從獲得答案。但是他越來越強烈地感覺到今夜之事,絕非如此巧合,也絕難就此了結。正在他心神不定之際,家奴及其主人的出現,似乎解開了他積壓心中半月之久的猜測和憤怒,同時又似乎給他帶來了更大的惶惑與焦慮。丘岱內心的震驚不亞于山崩堤陷。

青袍客起身后,旁若無人般在堂中或手搖折扇,眺首窗外;或負手于背,度步沉思。直到嬌兒發出驚喜呼聲:“父皇!原來父皇果然一直在此。”他轉目看去,似乎這才發現女兒正為高軒灌輸內力療傷之事,不禁大驚,“這還了得”。一躍而上,手中折扇飛點,想立即封閉女兒身上的重要穴位,可觸手之處竟被強勁的內力反彈而回。他心中一愣的同時也看到二人頭頂之上熱霧蒸騰,顏面上雖熱汗淋漓,卻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竟分明是同時進入了修練內功臻于出神入化的高深境界。但因愛護女兒心切,生怕出現偏差,更不及細想,口中說著:“怎會如此?傻孩子,你二人雖練的是同門武功,但內力修習之法卻男女有別,怎可如此蟒撞蠻干?”說話間扔開折扇,雙手抓向女兒手腕欲將她拉開。不想觸手之瞬間,忽覺自身內力突然奔涌外泄,大驚之下,急欲撤手,卻發現抓著女兒的手竟似被吸住一般,哪還撤得回來。就在他覺得左手內力外泄的同時,又有一股內力通過女兒身上向他右手猛然反擊過來,一時間,他只覺天旋地轉,身體竟被橫拋而起,撞向堂柱。高軒、嬌兒大驚之下,內力立即自然內收,一起躍身而起。

嬌兒扶起父親,焦急而問:“父皇!怎會如此?父皇可曾傷著?”青袍客看著女兒全心關切之態,頗感安慰,搖了搖頭,示意無事,可內心卻深知此次內傷非同小可。繼而轉看高軒,見少年非旦已然恢復了先前所受之內傷,而且通過此一番巧合修煉,內力更得到了增強提高。他心中越發驚奇,不禁高聲喝問道:“高軒,你道底是何人?怎會煉成逍遙派北宗靈鷲宮女流之輩的內功?”此話一出口,堂人眾人一片震驚的同時,想到更多的只是,難怪高軒一身邪派武功高深莫測,呸!身為男人,原來竟去偷學修煉西域妖女的內功。

高軒先聽嬌兒的父親說自己與嬌兒所練為同門武功,只是內力修習之法門男女有別,這本是任何一門內功修煉到高深層次后的正常之理,并未引起關注。及至他突然加入后出現內力之間的自激,才引起警覺?;叵胂惹?,嬌兒剛開始為自己灌輸內力療傷時,自己體內也曾出現過自激之力,只是其力異常微弱,迅速便被嬌兒的內力制服。其后自己的內力與嬌兒輸灌過來的內力一觸即合、融為一體,迅速流轉周身,不僅起到療傷恢復之效,而且漸漸循環回轉,反轉入嬌兒體中,相互帶動著迅速進入修煉內功的高深境界??蔀楹嗡赣H加入后,竟造成如此強烈反擊?內力間的自然反擊,可是傷害極大,嬌兒父親可是為了解救女兒和自己免遭這一可能出現的傷害,才造成自己受傷的。心中既感激又覺歉疚,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

高軒看著嬌兒父女,想著先前的問話,心中暗想“我雖在西域天山五年,除啞奴外卻從未見過任何外人,何嘗學過什么北宗逍遙門的女流功法?”想到啞奴,突然心念一閃:“自己現在武功中的大部分內力跟基,本是從雪峰峭壁上的神秘崖洞中,那刻繪于洞壁的圖形和簡短文字中自學自悟而來。當時自己秘密修煉這門武功,本來只想用來對付那既兇惡又丑陋的啞奴,以便早日擊敗他,逃脫他的看管和監禁,誰知其后卻和他成了忘年生死之交。現在想來,那些刻畫的圖形不分明全是女子裝束嗎?”想到此,他口中不由自主喃喃說道:“莫非那還真是靈鷲宮的武功?”

青袍客的問話剛出口,突然看到丘岱、趙衡轉向高軒并急切等待回答的神情,心中便后悔自己多此一問。暗自斥責道:“此番南下確是太輕賤南人無才、過余冒險了。眼下此傷非輕,千萬可別再引起致命舊傷復發。在此關鍵時刻,難道還要將高軒推向敵方嗎!”待高軒的自言自語方說完,他便已搶先一語雙關而道:“如此看來,倒真是天意冥冥、機緣巧合,此份祖業要由軒兒來效法當年師祖虛竹,重振我門聲威?!彼嗽捯怀隹?,堂上一片驚鄂、議論的同時,不知有多少羨慕、嫉妒的眼神看向高軒。一時間,旦聽得:“啊!呀!什么?大金國天子原來和他竟同是逍遙門下?難怪如此!唉!這,可真是何世修得如此宏福齊天?從此青云直上,扶搖入宮!、嗨!人家那是攀龍得道,附鳳有術,你能比嗎?是??!風流才子,果然目光獨到…”

高軒初聽其言,想起自己在海上時曾聽聞過,虛竹乃是百年之前,原少林派中一個默默無聞之小和尚,后因機緣巧合成為一代大俠并執掌逍遙派掌門人之職。這與眼下之事有何關聯?何況,區區一個武林江湖人物,值得此幫朝廷官員如此追捧、羨慕?待其后越聽越覺得這些話似乎不像在說古人,倒相是在恭維堂中之人。再看到嬌兒已是惱羞成怒的樣子時,方才猛然驚覺,原來眾人羨慕、嫉妒、挖苦之語氣所指的的并非是古人,進而諷刺、虛落、漫罵的分明是自己,心中不由勃然大怒。

正當此時,又聽得趙衡問道:“高軒,先前那話(畫),你可想好?可別一失足成千古恨!”高軒盛怒之下,那還記得先前他說的什么“話”,只理解為論畫的“畫”,接口便道:“我早說過,便是大金國當朝天子之作,爾等何人相信?非要當祖宗之物爭來搶去,自取其辱。眼看騎虎難下,便又生殺人滅口之心。爾等小及玩物,大至國事,何嘗不是如此處置。丘大帥丘偽君子、程招撫程大奸徒,你二人休走,膽敢將北固亭慘案真相公諸天下嗎!”他積壓心中日久的憤怒蓬勃而出,哪里還顧及其余之事,左臂一揮,掌力遠劈程嵩的同時,袖中一管碧綠長笛點向丘岱。早被趙衡、田嶺挺劍接住,程嵩、張巖也加隨之入戰團,以四敵一,將其圍于核心。一時間,大堂之上刀光劍影、拳打腳踢,一場惡戰。高軒力敵江南四岳,毫無懼色。

嬌兒躍躍欲試,早有心上前相助高軒,卻見父皇臉色不對,且直看著丘岱的反應,便也向丘岱看去。旦見丘岱突然坐下,猛一拍案,暴聲喝道:“都給我住手。”趙衡、程嵩聞聲跳向一邊,高軒亦停止攻擊。丘岱環視四周,目光停在高軒身上,緩聲說道:“高少帥欲取丘岱之命方肯了結今夜之事?此有何難,只需高少帥答應丘某一介請求。”此話一出口,滿堂驚奇。又聽丘袋接著說道:“高少帥了決丘某后,可帶丘某首級前往北固山,丘某有封遺書寄放于山涯秘洞之中。少帥懷蓋世之才、見書之后,自知如何行事。丘某死而無憾矣!”高軒一震,觀其神情全無半分虛假與做作,心中無法不信。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正茫然間,只聽得丘岱轉向嬌兒父女說道:“此番計謀,陰差陽錯、諸般巧合,因緣際會,實天不助我。丘岱亦聞,金邦先帝世宗爺,自身修德極高,一貫節簡樸實,仁慈圣明。自登基后:力挽狂瀾、改革弊政;高瞻遠矚、南止侵宋;恩威并施、北定西遼;勵精圖治、強國富民。短短二十年間,將狂妄好斗之金主亮扔下的半壁殘破河山,治理成‘大定盛世’的繁榮強邦,被尊之為‘北國小堯舜’。得有如此成就者,豈是南朝諸帝所能比擬。當今陛下完顏璟,乃世宗太子允恭之次子,少年博學廣才,兼修文武各道,精通詩文詞曲,尤善工于繪畫。且其心機靈智至極,其先父亡故后,在皇室子弟皆熱衷于漢化時,竟能一枝獨秀,轉而反攻女真金文典籍,深得祖父喜愛,續而繼承大統。陛下初年,可謂天縱英才、繼往開來,雄姿英發、威儀海內。金邦得有帝王如此,宋室又豈能靠僥幸取勝。可惱丘岱眼拙,竟以鼠籠困虎,安能不貽笑天下。實自誤與陛下沙場一決雌雄的顏面,開罪之處,還望陛下海涵?!毖援?,丘岱突然躍身而起,一頭撞向堂柱。高軒撲

到跟前時,旦聽得他口中喃喃而道:“小子,好自為之,勿負一身才學識志?!彪S后氣絕身亡。

就在不幸驚變發生之際,一位白須老僧飄然進堂,他手執一柄方天月牙大禪杖,其重不下百斤,竟能足不貼地般飄然進來,足顯功力非凡。老僧看著丘帥遺體,一聲輕嘆:“子岳,為師誤你一生,汗顏以見故人。今夜躺倒之人,本該為師此老朽無用之軀?!贝藭r,旦見青袍客緩步上前,對著丘帥遺體躬身施禮:“丘帥,真國之士也。孤始領略南朝英雄本色,竟轉瞬又失知音。哀哉丘帥、壯哉子岳。嬌兒、軒兒,替父皇好生拜祭英烈?!眱叭怀姓J了自己乃是大金國當朝天子完顏璟的真實身份。嬌兒未待父皇話完,早已曲身到高軒身旁,和他一道為丘帥整肅衣冠遺容。

老僧雙目炯炯轉看金帝,旦見神態安祥、表情肅穆,似乎看不出虛擬做作之態,心中不禁感慨。正于此時,突聽一人驚呼:“幼安!果是幼安乎?可想煞為兄竹虛了?!碧每诒娙酥校S聲沖出一人,正是金廷元老重臣黨懷英。他幾步已到近前,哪似先前請他出來評斷畫論時那般萎縮老邁。二人執手相擁,一時間都是熱淚盈眶、恍如隔世。稍后,黨懷英一聲長嘆,說道:“未敢奢望此生還得見師弟,但為兄總在寬慰自想,以師弟之雄才大略,沉毅深謀,斷無于勝負未分之際,行輕生絕望之舉,料定師弟必有驚世駭俗的圖謀?!备哕幝牭酱?,不覺奇怪,抬頭向老僧細看去,不禁幾乎驚叫出聲,“這不是辛老嗎!稼軒爺爺他原來沒有…”

稼軒內心中的凄苦,又怎能與身為大金太傅的師兄傾述敘說。他一笑置之,感慨浩嘆:“是啊!四十三年轉順即逝,多少夜,夢里還故鄉。此一點心愿未了,如何舍得拋棄殘身?!闭f話間突然轉向金帝。黨懷英正不知該如何引見,旦聽師弟已坦然說道:“師兄所言的驚世駭俗圖謀,倒實不敢擔。老朽原欲不過就地打獵,圍捕一只擅自撞入圍場的北極綜熊,不想弄巧成拙,竟然誤困了…”說到此,辛老似乎在斟酌選詞,目光卻緊盯著金帝完顏璟不放。

金帝目光與辛老相遇,不覺一驚,心中暗道:“果然是當世英雄,敢與孤如此逼視者,唯其一人也!你膽敢火燒孤的漣水縣于前,孤就不敢到臨安燒一把宋帝小兒的皇城?”故此,二人四目相對,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絲毫不肯讓步。

高軒自認出辛老后,心中越發對丘岱之死深懷歉疚。一直在想,丘岱死前所說的話,他要我到北固山,無非是要我自己去見仍在人世的辛老。那么所謂的北固亭慘案無疑只是一個騙局。為何要設如此騙局?莫非是為了誘騙嬌兒父女上鉤??蛇@一切又與自己有何關系呢?自己當時還跟本不認識嬌兒,為何要讓自己充當這一騙局的第一個受害者,成為謠言中北固亭慘案的制造者?自己成為這一受害者后對此騙局能有何助?思緒紛亂中,左手已被嬌兒抓住,一看到她,高軒寧愿相信這一切全是天意,正如丘帥所說“諸般巧合,因緣際會。好在稼軒爺爺在此,過后一問便知。”如此一想,頓覺心下釋然。忙拉了嬌兒來到辛老跟前說道:“嬌兒,我與你引見,此位江南第一大詞豪,便是我稼軒爺爺。”心中正在為能為有這樣一位爺爺深感自豪之際,突見嬌兒全身一震,似乎頗感驚奇,慌忙參見行禮的同時,口中不覺也輕輕道了一聲“小、小女子見過辛爺爺?!眱叭皇侵性瓭h民女子的禮節。

稼軒看著此番情致,不知為何竟突然聯想到自己少年時經歷的一段情緣,以及南渡后落下的終身遺憾。不禁暗嘆“果然天生一對”,隨即靈機一動:“事已至此,還能指望于誰?子岳何等沉毅有謀、堅忍不拔,尚絕望如此。面對此內焦外困,再不就此了局,南朝亡也!只是,如此一來,何顏面對故人。”不由又向愛徒子岳的遺體深情凝視。當眼神緩緩轉回高軒和嬌兒時,老人一語雙關接上了先前的話題:“原是圍捕一只擅自撞入圍場的北極綜熊,不想弄巧成拙,竟然誤困了一對涅磐之鳳凰?!蹦抗馊珉姖u漸移向金帝。

2024年10月24日作者申請更新

第五節、金廷決策

金帝何等精明,豈能聽不出辛老此話的含義,可惜卻完全理解反了。他轉身對漸已積聚身旁的群臣道:“孤平生最敬慕英雄豪杰,此番南下原意不過一探南朝可有真正敵手。今夜得睹大宋英烈、才俊豐采,孤實大慰平生??上В饚泟偭遥茸咭徊?,未肯予孤鏖戰疆場,一顯雙方男兒英雄本色之機會,實為美中不足?!痹捯魟偮洌弥芯褂写蟀肴藬?,甚至連程嵩、張巖等都于不知不覺間跟著唱和應嘆,似乎他們也為金帝深感惋惜。

辛老內心不禁勃然大怒:“此幫昏官狗徒不似如此,子岳何以絕望!金帝何以敢如此張狂!全然藐視我宋廷無人乎?更似乎宋都臨安早已劃入金邦版圖,公然在此稱孤道寡?!笨赊D而又一想,似此等庸官奴才,武不能安邦,文乏術治國,卻是專善于搗亂誤事,倘此時真動起手來,只怕臨陣脫逃、甚至倒戈反擊者不計其數?!焙迷?,辛老又何嘗聽不出金帝的弦外之音,暗道:“好一厲害霸主,他急于脫身避險,卻絲毫不肯示弱,反以話激將于我。我若讓步,有損國威。倘若拖延,又難保節外生枝,后果不堪設想。金邦大隊軍馬正在自己稱之為‘北極綜熊’的完顏宗浩調度之下,突然從海路延沿不斷向錢塘江口聚積,一旦軍馬形成合力,勢必全力偷襲、甚至圍攻臨安,且一部分精銳已經潛入此間。否則伏沙虎何以如此焦急趕來,是要顯示他搶在宗浩之前的救駕首功,所幸他并無多少人馬,更不愿主動先說出宗浩調兵于海路偷襲臨安之事。若真拖延到宗浩趕到,慢說逼迫金帝答應城下之盟頓成妄想,恐怕此樓外樓將就此變成金軍的臨時統帥府?,F唯一只有搶在金帝尚未全部明了局勢之前,將其大局定下,逼其下旨退軍。否則,以臨安眼下的兵力及毫無防備的戰力,宋廷真有傾覆之危?!?

老人急中生智,凜然而道:“幼安雖生北國,但南歸已久,現職低位卑,實為一稼軒居士,然終是宋廷之臣。尊駕遠來是客,本當奏明朝廷,洞開國門,恭候大駕,以為兩國之君引見。無奈尊駕前有不速之客喧賓奪主的神秘行蹤,后有和平使者高樓論畫之巧合轉機。故此,幼安于野,何妨以故國舊主之禮以侍;稼軒于朝,只可為鄰國使臣之節相待?!?

金帝暗贊;“宋廷能于隆興戰后四十多年屹立不倒,全仗此人,真南朝之棟梁也!他此話不卑不亢,有理有節,又棉中藏針,口軟心強,異常難纏。更且巧妙無比,將他自己一方準備不足、用人不當、倉促挑起戰端、自取其辱等丑聞敗行一筆帶過,輕巧掩藏。反以,孤未經照會,擅闖入境大做文章。他如此行事,自然又比其徒丘岱的投機取巧要高明睿智得多。可天下之理也并非全由你南朝一方說了便算,你于宣戰之前,偷襲焚毀漣水軍,又何嘗照會過。孤年前若非困于北漠蒙古崛起之外患,內繞于寵兒愛子夭折之苦楚,又豈容宋帝小兒張狂。”

金帝振作精神以作搏殺準備的同時,目光環視左右,太傅黨懷英七十高齡,雖滿腹經綸、一身才學,理章治典、開明教化,自然綽綽有余,然卻非治國之才,更乏安邦之能。前番自薦出使宋廷,雖是文人避武、力爭和平,卻也過于愚腐。竟被南朝韓府一幫黃牙小兒幾番戲弄羞辱,便覺有辱使命,竟至推病不來面君。直到除夕夜宴后,孤于后宮單獨問詢,仍是隱晦其辭,不肯言明,反推聽由孤自拿主意。他本為漢臣,不愿金宋開戰,本無厚非。然而,你一相情愿又豈能避免戰爭。孤南下后,必是此老先生,唯恐再出意外,慌了手腳追過江來。結果又不知如何應變,竟弄巧成拙,使宋廷抗戰派錯而認定,孤就是借和談之名,行離間之計的韓靖元。以至丘岱等人非欲設謀撲殺之而后安。他卻怎知,孤在江南大飽眼福,早將南朝虛實看盡,又豈會自跌身份真與南朝和談,而喪失此千載難獲的一統天下之戰機。但他畢竟是孤之太傅,“此耿耿愚忠,亦何其難得!”

金帝目光轉向另一大臣胡沙虎,他似乎方自江北趕來,以至滿頭虛汗淋漓,氣喘吁吁??此@數十年,養得膘肥體壯,哪還有其先父訖石烈志寧的半絲遺風與雄姿?卻專擅投機取巧、踹度圣意。近來更是肆無忌憚地排斥異己,甚至欲涉足宗室后祠之爭。其子伏虎高琪更是花花公子、紈绔子弟、圖有虛名。令其開撫汴梁以觀宋廷之變,居然會誤信刺客之言,以致輕易撤撫。他現今急忙趕來,無非要顯示護駕有功??雌渌朴性捯f,卻又猶猶豫豫,欲言又止,除夕夜宴上揭力鼓動“宋人不堪一擊,奏請御駕南巡”的豪言壯語,真就被眼前的陣勢驚嚇之下忘到九霄云外了。孤早知其人作為不過如此,無奈朝中乏人可用,只好庸棟充梁,委以重任。故此,孤此番南下卻偏不讓他有持功而寵的表現機會,采用微服出宮,南下取道汴梁,再轉折東入臨安之法。就此二人,真若動武,非旦作不得助手,只恐徒增累贅。

金帝的目光不由在群臣中找尋,卻終不見自己身邊智勇雙全的重臣完顏宗浩的出現。他心中暗想,“既然胡沙虎已然到此,孤之此位皇伯,想必也就快到了。到時,孤皇伯侄里應外合,慢說突圍輕而易舉,就算乘其不備一舉滅亡你這腐敗的宋室,亦不費力?!毕氲接|手可及的一統天下,金帝悠然自得?;叵肭胺疳返脑u價贊譽,聽著哪是何其順耳,此時想來尤有痛失知音的感嘆:“南朝非無才人,實宋帝不識人也?!闭f到識人善用、人盡其才,進而統籌各派、綜合諸方,形成天子同流而不合污的帝王決策,心中更是不無得意。

此番金宋開戰,起初宋軍于邊廷騷擾之時,朝中議見極不統一。文官主和,出于怕事者居多;武將竭力主戰,源自和平日久,武人位低,出于爭功邀寵者不下其數??芍^各有說詞,互不相讓。但是,孤心中的疑惑不解:“宋廷昏聵懦弱,已往累戰累敗,卻終頹而不倒,究竟是何原因?”,卻使滿朝文武無人能答。若非自己此番南下,親眼目睹了真正江南才俊的豐采,自己又若何能答。故此,孤于開戰之前,故示之以弱,好言相撫、遣使南下、汴梁撤撫,甚至不惜在朝堂之上裝聾作啞、明貶暗褒力主備戰的皇伯完顏宗浩,做出種種竭力避免戰端的努力。無疑都是為了與南朝真正的對手抗戰派周旋,以獲取備戰時機與國力。但是,如此一來,卻使忠心耿耿,而且能力非凡的老皇伯受盡了委屈。自己此番放棄胡沙虎竭力奏請的東線戰區,轉而到皇伯的中線戰區,也是為特意安撫老臣,不想竟然未遇。但從中線戰局來看,遠非如伏沙虎所言之樂觀。

金帝的目光不由又向大臣中看去,仍然不見皇伯蹤影。想到此位皇伯原非自己近親,乃是靠譜論輩而來,且其又終身未娶,故先帝世宗爺于二十多年前,便將孤之長兄完顏珣過繼于他為子,好使他為國出力之后,予得安享晚年?;什允歉屑げ槐M,竭力報效國家,遠征西遼、東平內亂、南和宋室,一手促成隆興和談。為大定盛世奠定了國基,成為與開國元勛金兀術之女婿訖石烈志寧齊名的大金中興之二位股肱重臣。如今志寧早已逝去,皇伯已然老邁,卻又何嘗安享得一日晚年。自宋騷擾邊關以來,他實時不忘提醒,請孤早做戰備。偏有如伏沙虎等一幫大臣,私自揣度孤心,妄評重臣,非要將邊備與入嗣牽連并論。孤險些一時糊涂信以為真,自毀棟梁。想到此,金帝真有讓平時一貫夸夸其談的伏沙虎,此時就上前去與南朝真正的勁敵一較身手的想法,從而使其懂得天高地厚。孤看你今后還敢不敢有,欲替代孤之此位皇伯地位的野心。

看著伏沙虎的窘迫狼狽之相,金帝一聲輕嘆。進而想到辛棄疾這一對手真是何其精明:“老兒眼看南朝國力不足、官場腐敗不堪、戰場一再失利,而自己眼下又官場失志,無法左右戰局。于是便口口聲聲如何在朝在野,無非想以老兒江湖領袖的地位,采用武林比武決勝負的方式,來主持此場所謂的“開禧戰和”。老兒自持有瓜洲渡南歸救駕、立儲之功,在江湖中素有“半個太上皇”之稱的資本,便從此自以為真能“一言九鼎,傲視天下”。但于今夜之事,你也未免自視太高,過于狂妄。你又怎知,孤既能立中原而虎視江南,又豈有不知一統北國江湖武林之道理。你雖尊為忠義會之總舵主,孤更是貴為逍遙派大掌門,真要取勝于你一皓首老夫,總是不再話下。何況,你方高手丘岱已亡,田嶺不過又一老兒,侍衛阿猛足可勝之;趙衡雖然新上任,卻是宋室宗親,留他一點情面,揚顯我大金威德,亦何嘗不可?便交由高軒和嬌兒前去對付。別看你辛老兒竭力拉攏軒兒,孤之貴為皇帝,更是軒兒之掌門致尊,又有嬌兒一層微妙情緣相牽,還怕他會被你拉去?縱再不濟,我方三場兩勝,總是大局已定!便是以此法一戰,孤又何懼之有?”

想到一統江山將由自己獨步天下的逍遙神功展開頭陣,以江湖傳奇的獨特方式一戰而定江南,從此為武林增添千古佳話,金帝心中立刻激起萬丈豪情。唯一頗感遺憾的只是,皇伯完顏宗浩未能及時趕來,觀此決定乾坤之輝煌一戰。

金帝暗提內力,以作搏殺準備,不料竟是一陣天旋地轉,心中之驚駭真不亞于山崩地裂。想來必是由于先前同門內力陰陽反擊的后果仍未消除,生怕引發舊傷,不敢再運內力。他內心焦急萬分,表面卻鎮定自若,目光看著高軒正與嬌兒親親熱熱,怎么也看不出像心懷險惡之人。心中困惑:“難道真是天意?不!孤從不相信師門中那什么神秘的陰陽接替法則。今夜之事怎就會如此巧合,竟就會遇到自己武功內力修煉法門的天敵,逍遙派北宗靈鷲宮女子內力功法?”進而想到:“孤之武功內力根基可是由皇伯傳授,不知他有何方法可化解?”目光急忙向眾人中尋找,頗覺奇怪與疑惑,“孤之此位皇伯,終日都在忙于何事?竟致孤南下到汴梁也難見上一面?!闭季w紛亂間,看見女兒似乎正與高軒有何爭執,高軒正在輕聲勸說。金帝嘴上暗說:“高軒天真浪漫,更有女兒一層,豈能對孤構成威脅?!毙闹袇s忍不住在想:“越是單醇之人,越易被人利用。他慕后之人終究是誰?孤可別落入了同門相爭中,那神秘死敵的圈套。此事必須得盡快查明真相。”

主站蜘蛛池模板: 调兵山市| 晴隆县| 敦化市| 收藏| 麻阳| 游戏| 潼关县| 古丈县| 怀远县| 木兰县| 轮台县| 青阳县| 佛教| 城口县| 时尚| 洪洞县| 屯昌县| 丹巴县| 射阳县| 山阴县| 齐河县| 昂仁县| 丰原市| 漳平市| 金溪县| 嘉黎县| 阿瓦提县| 靖边县| 无棣县| 吉林市| 和田县| 西华县| 龙川县| 多伦县| 陆川县| 张掖市| 双江| 金川县| 临漳县| 通州市| 长葛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