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共騎駿馬穿過鬧市,出了城。
韶葙問:“我們去哪里呀?”“我們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修一座房子,圍起籬笆,再給你種一些花。”韶葙說:“那我們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吧,我不喜歡吵鬧。”“聽你的。”微風吹著,他們越走越遠。
天漸漸的黑了,世廷下馬,然后抱下韶葙。“我可以自己下來的。”“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要你抱。”世廷說:“以后我就是你一個人的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世廷撿了一些枯枝爛葉生了一堆火。他從包袱里拿出兩個糖餅,一人一個的吃起來。“以后,我們就是流浪夫妻了。”韶葙說:“是流浪乞丐。”“不是,是流浪大師,看破紅塵的那種。”“不對,是浪跡江湖的俠侶。”“好吧。”韶葙說:“在榨關,你來救我的時候,我記得你戴了一頂斗笠,還真的是俠客的感覺。”“是嗎。”“是啊,可帥了。”“可惜那次沒把你救走,反倒是你救了我。”“你一個人肯定打不過那么多人啊。”世廷聽到了有枯枝斷裂的聲響。他警惕的看向來路。韶葙問:“怎么了?”世廷苦笑:“刺客而已。”他拉起韶葙:“快上馬。”百尹沖出來,身后跟著幾十個人。世廷拔劍打了一下馬,馬兒就跑了。韶葙回頭去看,世廷被圍在中間,看那些人的身手,都是受過訓練的。她勒住馬兒,緊張的看著世廷一個人對付那些刺客。
落葉蹁躚,刀劍交錯,死了兩個刺客,又倒下了一個。世廷抓住一個刺客,把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全部后退!”刺客們不敢向前,百尹帶頭沖上來,舉劍就砍。世廷割喉,后退躲開,劍揮下,打開側面的劍,轉身砍斷了刺客的手腕,一把將對方揪著摔在地上。他沖上前踩在刺客的胸膛上與百尹打殺。百尹被他打的連連后退,他砍散百尹的頭發,一個回旋踢踢倒另一個刺客,他連殺幾人,奪了一把劍,使著雙劍,用別人的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裳。百尹臉上中了一刀,血紅了半邊脖頸。
世廷向韶葙跑來,韶葙趕馬上去。“不要過來!快跑!”世廷蹬在樹干上,轉身攔殺,韶葙怕拖累他,就駕馬跑了。百尹向韶葙追去,他想要世廷分心。世廷看著百尹砍了馬兒的腿,飛奔過去。韶葙跌下來滾下了斜坡,頭撞在石頭上昏了過去。“韶葙!”世廷瞟了一眼,不要命的去拼殺,刺客們死的死傷的傷,最后只剩下了百尹。“西涼的那場刺殺,逃掉了一個,是你吧。”百尹盯著他,歪了一下頭,脖頸骨骼擦響。“是我。”“是時候給儀成報仇了。”世廷與他奪命,打了半個時辰,兩人都累了,接下來的拼殺就靠意志支撐了。百尹想要回去復命,世廷想要報仇,他還有韶葙。
百尹無所畏懼,再加上體力不支,有些亂了,一陣猛砍后,被世廷尋機刺中了腿。這下,他拖著一條腿是打不過世廷了。世廷將他踹倒,他握著劍立馬坐起來,世廷擋了他幾劍,一腳猛踹他受傷的腳,打開劍,跳過去騎在他身上,舉劍刺穿咽喉。他使盡了最后的力氣,長劍直接插進了地里。
世廷下坡抱著韶葙上來,他撕下衣服上的布條給她包扎。然后攬著她靠在樹上喘息,他看著那把插在百尹脖頸上的劍,皇上,你夠狠。
交錯的禿枝映在蒼涼的白月上,世廷閉上眼睛睡著了。
韶葙先醒來,看到慘死的百尹和那些亂躺著的尸體。嚇得顫抖,她回頭看到世廷臉上的血,嚇得慌忙后退。
世廷醒了:“韶葙”韶葙站起來就跑,世廷不明所以,“韶葙!”他拔出百尹脖頸上的劍,跟著跑過去。韶葙回頭看到世廷拿著血劍追上來,慌忙逃命。“韶葙”韶葙摔倒了,震的頭痛欲裂,在恍惚的視線中,世廷上來抱著她:“摔到哪兒了?”韶葙按著腦袋:“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世廷愣住了:“韶葙,你怎么了?”韶葙掙扎了一下昏迷了。
世廷背著她走了許久,找到了一個破爛的茅草屋。里面有一張只鋪了些干草的空床。世廷慢慢的放下韶葙,拉著她的手臂,讓她靠在床上。世廷摸了一下她蒼白的臉將她抱上床,把衣服脫下來給她蓋上。他看了一下屋子,到處都是蜘蛛網,打掃一下,應該還是可以住人。
世廷折了樹枝進來清理了蜘蛛網,又掃了地。然后拿著木盆出去接了泉水回來。他進屋看到韶葙坐在床上,韶葙問他:“你,你是誰?”“我是世廷啊,你不記得了?”“我—”她看到倚在墻上的劍,甩開世廷的手:“你是不是要害我?你為什么要害我?”“我怎么會害你,我是你夫君啊。”“你胡說!你騙我!”世廷看她情緒激動,起身把劍扔出去了。
“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韶葙弱弱的看著他。“我,我要喝水。”“好”世廷把桌上的盆子端過來放在床上,他用手捧著水給她喝。韶葙喝了水,安靜的坐著。世廷洗了一下臉,把破布打濕,用來擦洗桌子。
韶葙看著他擦這樣擦那樣,心里就沒有那么害怕了。
“唉,我,我餓了。”世廷說:“你不要跑出去,我去給你找吃的。”“嗯”
世廷出去,設了一些捕獵的陷阱,然后挖了根大竹筍回來。他倒了臟水,又去接了山泉回來洗鍋,洗碗。
韶葙看著他忙了半天,終于開始生火炒菜了。
世廷把竹筍端到床上給她吃,韶葙是真的餓了,把竹筍一點不留的都吃完了。她把盤子還給世廷,這才想起他一點都沒有吃。“我忘了給你留一些。”世廷笑道:“我不餓。”“頭很疼嗎?”“嗯”“過段時間就好了,好好休息。”“這是你的房子嗎?”“嗯”世廷問她:“你叫什么名字?”韶葙想了一下“小白,我叫小白。”世廷憋笑:“小白?”“嗯”“那小白姑娘就先在我這里住下吧。”“嗯”
晚上,小白睡床,世廷就只能在地上鋪些干草睡覺了。
第三天,小白是聞到肉香才醒的。“你在炒什么?好香啊。”“捉了只野兔,炒給你吃。”
小白吃了兔肉走出來,看到門前的老梨樹上結了一些梨,就嘴饞了。自己爬上去要摘梨,她多摘了幾個抱著,剛要下來就踩斷了樹枝摔下來。幸好世廷恰巧出來,連忙跑過來抱住了她。“你怎么自己爬樹啊,下次叫我,我給你摘。”她撿起地上的梨子“都摔壞了。”她拿了一個給他“給你。”
皇上等了一個月,百尹都沒有回來復命,他已經知道結果了。既然留鷹王沒有死,那就只能除掉郭詢等人了。
小白跟著世廷去打獵,摘野果。除了沒有米飯吃,每天都過的無憂無慮的,世廷哥哥對她很好。
冬天來了,世廷拿出一堆兔子皮毛:“小白,天氣冷了,你拿這些皮毛做件衣裳穿吧。”小白把灰色和白色皮毛分開,分別做了兩件衣服,白的自己穿,灰的給世廷。
冬天下雪了,大地銀裝素裹,樹枝上積滿了白雪。世廷陪小白堆雪人,小白嫌他堆的難看,捏雪團打他,世廷跑得快,小白追不上,就假裝摔倒。等世廷過來扶她,就抓雪揉他臉,世廷順勢將她撲倒,小白就大喊:“啊—非禮啦!”世廷只能服輸,放了她。
來年開春,梨花開了。小白說:“世廷哥哥,我不想住這里了,我們搬家吧。”“那你想搬到什么地方去啊?”“我想去一個有人的地方,嗯—我們去海邊吧。”世廷摸摸她的頭“好,我們明天就走。”“真的啊?”“真的。”
世廷帶著小白走了。小白趕著蝴蝶,走在前面。她發現了一窩蜂蜜,指著要吃:“世廷哥哥,我要吃蜂蜜。”世廷把包袱給她:“你跑遠一點,不然待會兒蜜蜂蟄你。”“嗯”小白聽話的跑遠了,她躲在石頭后面看世廷爬上樹,他拿樹枝擋著臉用竹筒刮了一些蜂蜜,然后跳下樹來。小白跑上去,世廷拉著她就跑:“蜜蜂來了。”他們跑了很遠才停下來。“吶,你要的蜂蜜。”小白嘗了一點:“好甜啊。”她又捧著竹筒倒了一點到嘴里。“給你吃。”世廷嘗了一下,小白看到他手背好像腫了一塊。“你被蜜蜂蟄到手了?”世廷把蜂蜜還給她:“沒事,不疼的。”“真的不疼嗎?”“真的不疼。”小白捧著蜂蜜開心的走到前面。
“世廷哥哥,我不想走了,你背我。”世廷蹲下來背起她走,她抓住頭頂的松葉不放,世廷走不了了:“乖,快放手。”“我不。”“你再不放手,我不背你啦。”“你威脅我。”她放了松葉,輕輕的扯他耳朵。
他們走了半月來到一片白色的海芍藥花海。小白驚呼:“好美啊—”大小不一的石塊或者石堆間,長著細長的綠草,草上高高的開滿白花,柔風吹著,清香陣陣。小白跑下去,這是她見過最美的風景。“世廷哥哥,我們就住在這里吧。”世廷走下來:“你要是喜歡,住幾日便是。”“為什么只住幾天啊,我要一直一直住在這里。”“這里只有石頭,住哪里?吃什么啊?”“那好吧。”小白坐在草上,折了幾支芍藥聞了一下,仰臉看著這個明凈美麗的世界。世廷看著她天真爛漫的樣子,我以為我錯過了你之前的單純可愛,沒想到上天以失憶的方式意外的讓你回到了女子最純潔無憂的狀態。韶葙,現在的你只是一個十五六歲,不諳世事的快樂少女。“小白”小白側臉看他,世廷躺下來枕著劍看著湛藍的天空。小白坐過去,拿花輕碰他的臉。世廷笑意滿滿的看著她:“小白喜不喜歡世廷哥哥啊?”“不告訴你。”小白起身去折花。世廷偏頭看著青草白花里的裙擺搖蕩,落在眼里的都是凈化心靈的美。小白編了花環戴在頭上,想問世廷,好看不好看,卻發現世廷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