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算是醒過來了,然后我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又戛然而止。
腦袋的暈眩感還沒有消失,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甩了甩頭。
我看向四周,還是這個被上上任房客用粉紅裝飾過的房間,有我睡了好多年到冬天也不會換的席子,九月就在我的沾滿它的毛發的被子上直勾勾盯著我,像盯著一個傻子一樣。
我瞬間撲過去想捉住它,它輕輕一躍跳出我伸手所能及的最大范圍,然后急匆匆躲在床底。我趴在床上,挪動身子,垂下腦袋露出兩只眼睛看著它,看它梳理自己的毛發。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傻,便就不想去理會它了,翻過身來一雙眼睛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突然間,一陣電流般的感覺穿過我的身體,讓我頭皮發麻。
我,不會,在,夢中夢吧。
整理一下我的思緒,我確實是從剛才的牢籠中醒來了,但是我有些記不清楚那次沖刺后發生了什么。
大腦傳過來一陣陣的刺痛,然后緊接而來就是一片空白。有關于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幾乎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我努力了好一陣子,大概我掉下了那個無底的懸崖然后應聲落地變成一地肉渣,或者是我撞上了那堵空氣做的堅硬的墻壁,流血然后暈倒。我說不清,反正我肯定就是死了,然后我才得以從那個世界出來。
我索性不去多想,我從床上彈起來,然后“哐”一下迅速地把發著微弱光芒風扇呼呼作響的兩片塑料合了起來。
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我也記不得我被拉進那個世界的時候的具體時間了,總之天還是一樣的黑,我還是我,貓還是蠢貓。
我去廁所用冰冷的水洗了一把臉,其實我也一直搞不懂為什么洗臉盆上的龍頭連點熱水都沒有,而熱水器的蓮蓬頭又因為水實在太小就被某一位租客現實拆了,剩下光禿禿的水管,馬桶則是修了又壞壞了又修,反反復復,整個套間就給人一種閉塞和煩悶感,抬頭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水從我的臉上緩慢流下,我用力睜了睜眼睛,然后用手擦了擦鏡子上的污漬。
回到房間時,貓又不知道什么時候窩在我的被子上,我也不想去理會它,也沒有絲毫的困意,拿起放在桌角的萬寶路香煙,走到窗邊聽雨,火苗上竄,我吐出一道細長的煙霧。
我幾乎快忘記自己是怎么睡著的,因為我害怕睡著時候又會是另外一個清醒夢,如果我真的做的是夢,那我真是一個糟糕的造夢者,如果我靠這個手藝來吃飯我肯定溫暖都混不上,餓死自己一定是遲早的事。在床上輾轉反側,睜眼看著天花板,窗外的燈光通過薄薄的玻璃透進來,斜著拉長著映在上面,像是一副詭異的畫卷。我拖著九月進來我的被窩,一起失眠總比一個人輾轉好得多。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房間里除了一股貓味,還有散也散不掉的潮濕味道。南京的雨總是這樣不停的下不停的下。
二月底的天還是挺冷的,天氣預報也一直顯示是1到10左右的氣溫,雖然醒來已經很晚了,但是沒有太陽就是怎么都暖和不起來,也讓我近來一直沒有什么舒服的感受。我揉揉惺忪的眼睛,半躺半坐地伸了一個讓自己舒服一點的懶腰,才悻悻起床來。
突然想起來,一夜過去,二月就已經成為過去了,今年不是閏年所以今天已經是三月一號了。
你好,三月。
我拿起我的電動牙刷,按下第二檔,那個瞬間它開始嗡嗡震動起來,我拿著牙刷麻木地對著自己的口腔上上下下移動著,然后腦海里又開始止不住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我突然想打個電話,想來想去又實在是沒有一個合適的傾訴對象,還是先放一放吧。先且不論昨夜的真實性,讓我更加難受的是這種空蕩寂寞的感覺,無人訴說大概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可悲而又到處泛濫的感受罷。
住在這個狹小的出租房,我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各種糟心的事情不斷發生,有些頗為好運解決了,大多都只能是不了了之。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挺蠢的,為了這只蠢貓付出了自己好幾個月的兼職工資,假以自己的借口是逃出學校的那個舒適圈,做更好的自己。但結局和美好的想象總是差之千里,因為這些荒誕的日子不斷告訴我無法比學校更加自律,反而是會熬更久的夜,抽更多的煙,更不提什么好好學習。
我想還是出去走走吧,順便吃個早飯。把昨夜發生的不真實的一切暫時就拋在一邊。
小區樓下因為這幾日沒有停歇過的雨,還是濕濕滑滑的。不過,好歹因為有雨,空氣除了濕氣沉重還算是清新了幾分。
今天算是停了雨,但心情和天一樣陰,唉,哪怕天氣是陰晴不定也是好的,這樣我的心情就能跟著一起起伏。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時間顯示著十二點三十幾分,我不出意外地習慣性錯過了早飯。通常來說,有心事的時候我是睡不著的,就算拖得再晚,我也會早早起床。不過考慮到昨天的特殊情況,一個噩夢再賠一個上午也算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