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愣了一下,卻舒展開了眉眼。
隨即也利落地下了馬車,馬車前已經沒了那人的蹤影。
但墨卿知道,他剛剛的應聲便已經代表了他理解自己,也不會介意。
這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能得到自己在意的人的理解,已經勝過了不知幾許人間事。
人生當以知足常樂,但野心也不可缺乏。
該得到的就該去奪取,不該得到的便應當知足。
珍惜眼下。
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因為過去之所以被稱為過去。
便是已經過去,無法挽回。
就如同現在這般,哪怕駐留在原地許久,也終究都不是剛才。
墨卿靜靜地站在原地片刻,在那里專注地發著呆。
直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才回了神。
“阿墨你還不進來不怕著涼嗎?!”
“啊?唔……”
墨卿眼中還有著些許迷茫,卻還是乖乖地走進了客棧。
客棧外有些許聲音傳來。
“阿墨你剛剛在外面做什么呢?”
“我在思考。”
“哈?那你說說你在思考些什么?”
“不告訴你。”
墨卿有些狡黠地笑了,這是暮辭川自見到他以來,他第一次表現得這么調皮。
一點也不像平時的穩重與冷清,反而多了幾絲人氣味兒。
總算有了他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模樣。
“嗯。”
他有些癡迷地看著面前人,突然勾唇溫柔地笑了出來。
“你開心,就好。”
-
“唔……好痛。”
墨塵泠有些費力地動了動手腳,卻感覺到了渾身的疼痛。
她有些費力地坐了起來,看到了不遠處昏迷不醒的權承吾。
“……阿承!阿承!”
她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眼花,剛剛坐著還沒有感覺出來什么。
如今一站起來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她搖搖晃晃地走向權承吾。
那步伐讓人看著都有些心驚膽戰,生怕她一個不察便跌倒了。
墨塵泠終于走到權承吾身邊,本想緩緩坐下卻身體不受控制地倒下。
她有些難受地捂著自己的頭,卻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們從懸崖上掉了下來,然后……
權承吾抓住了她,并護住了她。
他用自己的后背承受墜落下來的沖擊力,所以她如今才能這么快醒來。
崖底沒有溪流,他們在掉落下來時靠著那些崖邊的樹木來緩沖。
這才僥幸活了下來。
“阿承……阿承……”
墨塵泠有些無力地坐在地上,難受地捂著自己的頭小聲呼喊道。
她緩緩地嘗試著舒緩自己的頭暈感,朝著權承吾伸出了手,打算輕輕推一下他。
但是沒想到觸及肩膀便是一片濕潤。
她有些迷茫地睜大了眼,將手縮回來,瞳孔驟然一縮。
是血。
墨塵泠瞬間慌了,她咬咬牙用力將面前的人翻了身。
那處被黑豹抓傷的傷口已經有了感染的跡象,不止如此……
還有大大小小不知多少處被刮傷的地方。
看起來觸目驚心。
可以說權承吾的后背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無損的地方。
“怎么……怎么會這樣……”
墨塵泠在看到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懵了。
隨即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有些慌亂地拭去臉上的淚水,卻還是掩不住聲音中的哭腔與顫抖。
“阿承……阿承……醒醒!醒醒!”
權承吾好看的眉眼依舊那般好看,但是那雙以往讓墨塵泠最為著迷的眼睛卻沒再睜開。
原本紅潤的嘴唇變得有些蒼白。
墨塵泠輕輕抵住權承吾的背,盡量不讓他的后背接觸到地面。
從小到大,這是她第二次如此慌亂。
忽然,一陣眩目感席卷而來。
墨塵泠感覺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好暈好暈……
寂靜。
沒人再開口。
墨塵泠因為頭暈而昏迷。
權承吾因為傷勢過重導致昏迷不醒。
一片死寂。
-
“此處……怎的塌了?”
玉顏脂有些猶疑地看著面前這處山崖,在不遠處是一只倒地的黑豹。
“還有這只黑豹……這般的體型……怕是不該出現在此處山林中。”
玉顏脂剛剛說完,千霖便有些疑惑地開口。
“而且……這只黑豹已被人擊殺,而那邊詭異斷裂的山崖……”
千霖繼續說著,玉顏脂專心致志地看著千霖,其他人也都安靜地等待著千霖的下一步分析。
千霖沉默了片刻,忽而大驚失色。
“有人在山崖下!快去喊人來救人!!”
“什么?!”
玉顏脂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人,有些微微的疑惑。
千霖看著眼前人,有些猶豫地動了動唇。
忽然又閉緊了嘴巴,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才再次開口。
“那人與黑豹爭斗必然會十分激烈,此處又是山崖,想必……應是因動作太過激烈導致山崖斷裂。”
玉顏脂靜靜地看著千霖。
她沒有錯過他一絲一毫的動作。
包括剛才莫名的猶豫。
她揮揮手,“你們快去找人幫忙救人!切記!莫要太過聲張!”
一瞬間那群世家弟子迅速散開,宛若訓練有素的軍隊。
各個方向都有人去探查,且分布均勻。
斷崖處便只余玉顏脂千霖二人。
“好了,可以說了嗎?”
玉顏脂這才轉身看向千霖,話語理智且冷靜。
“……可以。”
千霖猶豫了片刻,便毅然決然地點了點頭。
“此事……是我偷聽來的……至于怎么偷聽的我可以保密嗎?”
千霖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再想起自己因為被卡在府中后門處一偏僻院落的狗洞才偷聽到了這些。
至于為什么會被卡在狗洞……
咳咳……
保密!
“好。”
玉顏脂許是冷靜,應了一聲便等待著千霖的下文。
“我聽到父親與太傅說,要在這次秋獵中解決陛下。”
玉顏脂本來還算淡定的神色聽到此句驟然破功,“你說什么?!”
“嗯……具體怎樣我沒聽清,因為差點被發現便偷偷溜走了。但是看到這處斷崖我才大概有了猜想。”
“此次遇難就陛下一人?”
玉顏脂有些淡定不下來,這可是弒君!
以往從來都只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里有這般大逆不道之事。
“我本也以為只有陛下一人,現如今看這里的情況……怕是還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