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薇驀的從戲里一下子跳出來,總覺得時晴是在講她。
她沒有良心?
她哪里沒有良心?
她吃的是她的、喝的是她的,全劇組的服裝、道具都是她的,她就是千金大小姐,她就是救世主,憑什么她這么對她!
大明星了不起嗎?早年選秀出道了不起嗎?憑什么人人都要高看她一眼!
她影薇是什么人,千金之女,坐不垂堂,家里花不完的財富,憑什么在劇組管她叫大爺啊!不就是使用了點兒巧嘛!那天在水下她只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又不是要殺人,再說她也沒那份心好嗎?
憑什么她一上來就問自己,有沒有良心?
有沒有良心是她問的嗎?
影薇驀的愣住了,她忘記了臺詞,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接話。
這時晴根本就沒有按照臺詞走啊……
這個時候,按理說,王姬不該那么強勢的呀!她一個封建女子,丈夫現在也不相信她,她哪里來的勇氣和氣場,這里不符合角色啊!
她影薇是不靠譜了點,平時看劇本也沒有好好看,可是不代表她傻啊,這場戲她自覺得她吃得挺透的呀,應該是婉朊在氣場上稍微壓王姬一頭,怎么到了這里,全反過來了呢?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壓戲?
影薇的心里一咯噔,雙睫不自然地顫抖了一下,時晴啊,時晴,沒想到你看著文文靜靜的,居然會壓戲?
她還以為她是海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呢!
可就是影薇這么慢慢地一眨眼睛,剛好被鏡頭給捕捉到。
“卡!卡!”導演不耐煩地說,“薇薇呀,你是不是累了?怎么今天拍戲一連幾條都不在狀態啊?”
時晴心想,導演這么說話還算客氣的,要是別人他早就罵街了!影薇哪里是一連幾條都不在狀態啊,她是條條都不在狀態好嗎!就說她那個扮演孕婦的狀態,像肚子里塞著一個充氣娃娃似的,哪里像了,還有剛才分明是被自己唬得忘詞了都。
影薇猝然遭受打擊,整個人都有點不自在,不斷地跟導演解釋:“導演,我哪里不在狀態啦!我明明剛才還在研讀劇本!是她!都是時晴,是她剛才故意壓戲來著!”
導演的眼睛里跳躍者簇簇兩道火光,此刻他卻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時晴這邊說:“薇薇啊,這就不是我說你,這又干時晴什么事呢,人家演得好好的,也根本沒有不對勁呀。你說說你,也不能仗著你爸爸的寵愛,就褻瀆藝術,不是?”
影薇整個人像炸了毛的公雞都跳了起來:“我怎么褻瀆藝術了?導演,我怎么褻瀆藝術啦!我很熱愛藝術的!我從眼睛到眉毛,絕對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是熱愛著藝術的!”
“哎!”導演嘆了一口氣,“那你熱愛藝術,你得拿出行動來呀!你看看你從剛才摸住肚子,你就不對勁,你是沒壞過娃兒,還是咋滴?”
嬌滴滴的大小姐頓時眼淚都出來了:“我可不就沒懷過娃的嗎?”而后她把眼睛看著時晴,“她懷過呀?你讓她演!”
時晴就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這出鬧劇,導演故而把目光看向時晴:“時晴,你來演,你來讓薇薇看一下,究竟懷孕這場戲應該怎么拍?”
時晴果然就扮好后上陣了。
春風徐徐,湖水泛著粼粼波光。時晴被下人攙扶著出來散步,只見她一手愛憐地撫著小腹,眼睛里噙著絲微微溫柔的笑意看著身邊的丫鬟。那是做了媽媽的人,眼里才有的光芒,就像晨曦初露,微罩薄光。
丫鬟不知說了什么,時晴很高興,低下頭輕微地按著肚子,好像在聆聽孩子的聲音。
“卡!”導演說,恨不得上去擁抱她,“完美!時晴完美!”導演激動地唾沫星子橫飛,“這簡直就像是你自己生過娃!”
時晴微汗:“導演,我還是個處女。”
一時間四周靜悄悄的。
導演的舌頭也打著結,不知道說什么好。估計心里在想,這么好的白菜,怎么沒有人拱呢?
只有,影薇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知道暗地里磨什么牙齒,“裝,接著裝!年紀輕輕出道,不是家里有背景,就是自己有背景,像我們這個年齡的女孩,這還不得有個金主,時晴,怎么就偏偏你說自己還是個處女呢?”
時晴懟她:“難道你不是嗎?”
導演微微瞇著眼睛,好像在看笑話。
大明星吵架,哈哈。
影薇脫口而出:“你瞎說什么呢!本小姐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覺得我像年紀輕輕就失足了的模樣嗎?”
此話一出,好像映射了組里的眾人,大家都不開心了。
“影大小姐,你說話注意點吧,年紀輕輕誰還不談幾次戀愛呢?你咋就口下不留德呢!”
“是啊,影小姐,大家都是同行,大家都不容易,相煎何太急啊!”
影薇一下子氣得柳眉倒豎:“我爸爸他……”
又有人接話了:“你爸爸他老人家就算再神通廣大,也得講道理不是?我們都是一起的人,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喊打喊殺的,和氣點,和氣生財!”
這下影薇真的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咬唇,惡狠狠地看著時晴。
“你這豆沙色的霧感唇膏,都快被你咬出兩顆牙齒印了!”時晴直接指著她印在牙齒上的口紅說。
影薇從褲袋里掏出手機,一照,還真不得了,那兩顆門牙印,可不就像兩道溝壑!
影薇氣得扭頭就去補妝,阿青拿個扇子在旁邊扇啊扇的,好像在替時晴去去火。
“臭娘們!壞女人!我以后一定要叫她好看!”影薇一邊說,一邊胡亂地擦掉口紅重新涂抹,她手心里都是艷紅的一片,就像心里的血。
呂姐看影薇總算消停了,才踱到時晴身邊說:“你今天怎么搞的,怎么想到拿處女這兩個字來堵她,瞧著那丫頭的樣子看起來就不像個處女,不過,你也是說話太狠了點,都這么多年了,在這個圈子里,怎么,你還是雛兒?”
時晴點點頭,為人十分坦然。
呂姐長吁短嘆道:“哎喲喲!你可真是個稀奇!話說,我們名滿天下的阮公子那天找你,你倆也沒睡?”
時晴點點頭。
呂姐又是一陣唏噓:“你可真是守身如玉!要是在古代,我真想給你立一個貞潔牌坊!”
時晴打斷了呂姐:“立貞潔牌坊,那也是嫁過人的女子。”
呂姐揮揮手:“不要在意細節嘛。說的就是你,怎么就這個年齡了還不談場戀愛呢,你看看你剛才那場表演,多么驚艷,真讓人難以相信你還沒有男朋友,那你的那些生活經驗都是從哪里來的,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時晴說:“我樓下小區就有很多孕婦。我經常見她們,懷了孕就是那個樣子,眼睛里溫柔的出水,一來二去,多觀察了幾遍,也就會了。”
呂姐咂咂嘴:“天賦!下一屆金馬獎天后,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