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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好似看出了我的失神,你好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你轉(zhuǎn)身捏緊了拳頭,你再次平復(fù)了自己的心情,由此你又顯出了那道深不可測的笑容!

抿了一口酒水,你注視著酒杯,莫過許久,方才淡淡的說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么又回來了?之后又有什么安排嗎?”

是啊!在之前,我已經(jīng)回家了,可我卻回來了!為什么?那又是為了什么?

也許是讓我回憶起了心酸,也許我對此有了別樣的忌諱。學(xué)著他的動作,而又是片刻的思索,我較為茫然的問道:“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聽到我的問話,竟有些錯愕,那是你從未聽過的地方,可你心中卻有著無比堅定的見解,那就是:“權(quán)力和金錢并存的地方!”

聽到這話,我笑了!舉著酒杯,抿著杯壁,我笑了!而我又是很能理解你的回答,為此有的也僅是苦笑罷了!

回想當(dāng)天,那是我從醫(yī)院出來的日子,老爸開車,一路無聲,說……我回家了!

那是偏遠(yuǎn)城市中的某個角落,某個小縣城!微不足道,很容易使人遺忘的小縣城!

想當(dāng)初,只是為了自己的生活目標(biāo),只是為了那句“要有更好的發(fā)展”的話,我都要忘記有多久沒回到這個家了!

離別多年,我再次駐步!深呼吸,并不是很陌生!雖然我瞎了,但是仍能嗅到家的味道!

因為生養(yǎng)之地,總會不自覺得給我一種安全感!

嘈雜的人流聲,車輛的穿梭聲。很熟悉,很親切,聲聲入耳,是那么的舒適!

我知道,這里是香港街西段,這里是小橋十字路口的交通崗,這里是靠東北側(cè)的停車場!

下了車,我沒有讓媽媽攙扶我,我想深呼吸,我想好好品味!

也許已經(jīng)過了中午吧?

因為現(xiàn)在的溫度使我感到很舒適,很溫暖,因為我知道每一天的午后一兩點鐘,是全天最熱的時候,同時也是讓人感到最煩躁的時候!

午后一兩點,那是休息之后的忙碌!人啊!每到午后閑時,便很難回歸工作的心情!人啊!只要臨近下班,便很難控制神游的心情!

不過我此時卻感到格外的輕松,不再考慮靜下心來,反倒現(xiàn)在心里很靜!或許是放下了什么重?fù)?dān)吧?或許回家讓我感到舒心吧?

慢慢品味著拂面清風(fēng),九月末的午后仍不顯清涼,卻富有著說不出的暇意!

我不想動,我沒有動!

我記得在停車場的路西坐落著縣醫(yī)院,醫(yī)院不大,卻時常回蕩著耐人尋味的人氣,那是讓人心里感到莫名暖暖的人氣!

或許是因為地方小吧?處處可見熟面孔,所以處處都能留下彼此的笑臉!

不一樣!這種感覺真的不一樣!

在我以前的公司,給我的感覺很冷,同公司的職員都沒認(rèn)識幾個!

我的記憶當(dāng)中,大家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過著同樣的三點一線生活,根本沒有時間去認(rèn)識同事!

或許都忙吧?忙著用自己的業(yè)績?nèi)ビ懞美习澹瑥亩鴵Q取更好,更忙碌的生活!

雖說我瞎了,但我感覺的到,那久違的人氣,不僅僅在我的右手邊!是啊!沒錯的!小地方的人,心都是實誠的,為此充斥著滿城的人氣!

可這種熟悉的感覺,又如同是曾相識的陌生!或者說……是一種別樣的排斥避諱!那是在避諱我?

也許吧!我無所謂!我已經(jīng)被嫌棄慣了,只能輕笑一聲,說:愛咋咋地!

這里不歡迎我,那我走!我回家!最起碼,家是永遠(yuǎn)不會厭惡我的!

我自顧自的走著,自顧自的摸索,我忘記的本該在我身邊的父母,忘記了身后呼喊我的姐姐!

此刻的我,眼前是黑暗的;此刻的我,眼前是被遺忘的!或許我是從這個時候?qū)W會冥想的,因為我感受到了此刻的自我!

那是黑暗,我極力想要對抗的黑暗,可在這同時,黑暗已逐漸吞噬了我!

我在走,漫無目的地走,我感受在身后,那是追上來的親人!

我的手臂被挽住,這是媽媽的溫度!我知道她心中已達(dá)崩潰的傷感,因為手臂被感染的顫抖!

我知道我又一次的失態(tài),那是自私任性的行走!

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那是關(guān)切的聲音:“你看得到嗎?你知道怎么回家嗎?”

語氣外帶責(zé)怪,可更多的則是無盡的擔(dān)憂,我知道她只是表面的責(zé)備,我感受到了她內(nèi)在的關(guān)懷,因為她是姐姐!

被攙扶的我,不自不覺中過了馬路。在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笑,那是我眼瞎之后第一次嘗試著微笑,我說:“我‘看’得見,那是我的家!”

步步蹣跚,因為我的眼瞎;步步坎坷,因為我的眼瞎!而那一刻,我卻意識到了微笑,學(xué)會了微笑!

也許就是所說的偽裝,開始偽裝,因為親人的悲痛,我開始了欺騙自己的偽裝,微笑!

那句話說:笑看生活,會有不一樣的風(fēng)景!

可被迫的微笑呢?我看到了親人的愁楚,我看到了親人的悲痛!而這又全都來自于我!

我沒有想過,就是以往,我也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包括自己的家人!而現(xiàn)在我有了感悟,那是眼瞎之后的幡然醒悟!

也許是為了彌補(bǔ),也許是為了譴責(zé),也許是為了悔過!從那日開始,我要懲罰自己,懲罰自己違心的笑!

想著,我竟有些猶豫:這個家,還會是我安全的歸宿嗎?

我害怕,害怕他無私的包容,包容無知的我,包容自私的我,包容任性的我!

看不見了,眼瞎了!它或許會更加的對我施舍溫暖,施舍關(guān)懷!可我沒有眼卻有臉,此刻更是無地自容的無顏歸門!

我期盼的地方,我日思夜想的家,而又是我從未關(guān)心的親人所在!

懺愧、悔過、恐懼,多方匯聚而化作我難以邁開的腳步!人都說:生來不過七尺軀,何處不可安身?而我,卻連個歸處都不敢面見!

越是猶豫,越是時間的飛逝!自家的樓下,我聽見了老爸開啟單元門的聲音……

二樓,短短的步程,入戶門前,我更為忐忑。也許敞開的那一刻,我會臉紅;也許敞開的那一刻,我會內(nèi)疚!

可在敞開的那一刻,我卻愣住了!我聽到了爺爺奶奶的聲音,我‘看’到了爺爺奶奶的身影!

那是依舊慈愛的聲音,那是我以往不曾注意的滄桑!

我該如何?我竟無聲的落下了淚!我看見了!以往看不見的,在我眼瞎之后看見了!那是諷刺?那是諷刺!

斑白的鬢角,佝僂的身軀,布滿皺紋的蠟黃色面龐,還有顫顫巍巍的動作,那是我不曾留意的時間折磨!

我的淚在流,我感受著劃過臉頰的溫度,我感受著滾燙的濕度,我聽著淚水滴落在地的聲音!我……跪下了!

您的慌張,我的沉痛,在父親的一句話中淡為無聲,他說:“讓他跪著吧!”

我感謝您,我的父親!我知道您是最了解我的!同時更是無比的舒心,感覺好多了!或許說,這是一個本該有而又遲來的動作!

我回來了,您是否容我歸根?我回來了,您是否容我任性?包容依舊,那是因為家中的溫情!我的懺愧,那是因為我不知感恩!

家中的一切與一切,那是某種不一樣的堅持!我懷疑了它,質(zhì)疑了它,可它仍是無聲的給予我力量!我想,這就是親人之間的愛吧!

眼瞎之后,我曾問過: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找到了!

樓下、門前,我懺愧著,可它仍在用無私安慰著我!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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