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林三等了一會，見兩人還抱著沒動靜，忍不住咳了一聲。

萊往從管蘇懷里抬頭，有點難為情地笑了一下，問他：“手表不見了，衣服也……你們怎么找過來的？”

“手表和手機在公園不遠處找到了。我們靠你鞋子上的熒光粉痕跡追蹤了一段路，調了監控，你不見的那段時間附近只有一輛車出現過。追蹤車的去向，再詢問一番最近這附近的動態，分頭搜索你可能在的地方。”

說著他最后又補了一句：“可找得累死了，要不是英幀提到這人或許會選擇條件最好的地方，我們不會一下子鎖定這幢別墅。”

管蘇開口：“先回去。”

林三點頭，幾人立刻回到車上。

管蘇依然抱著萊往，他的心疼到一直在發抖。

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不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過一輩子呢。

回到管蘇住處，他抱著她坐在沙發上。

鎖了門，沒開燈。

室內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零星的微弱光亮照進了些許。

他問：“說分手也是因為這事？”

萊往除了剛見到他時哭了一會，后面倒一直顯得比較平靜，此時聞言，她握住他的拇指。

“以后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了。”他摸她腦后的頭發。

“好。”

“害怕么？”他問。

“怕。”

“在他被抓之前，你不要再到處跑了。”他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每天跟著給我端茶送水吧。”

萊往別過頭：“哼，請我很貴的。”

“這么說起來，前面的帳，看來是翻不過了。”

她立刻安靜了。

“去洗澡。”他把她往洗手間的方向推了一下。

萊往抿著上唇翹著下唇，可憐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站起來朝房間走去。

管蘇見她走進房間了，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你們……你碰過她么？”許慕之前問他。

“……你可以試試，不出意外她心理上會受不了……但是這事沒別的法子……只有面對觸景生情的類創傷清凈，喚起她的創傷記憶，然后治療這些記憶的病理成分……你必須提供新的信息來改變存在于恐懼結構中的錯誤元素，也就是用你和她的經歷，覆蓋她記憶里曾經受到的施暴，然后將修改后的記憶重新儲存為新的記憶模式……只要她能夠堅持足夠長的時間不逃避，害怕的情緒就會逐漸消退……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痊愈……”

許慕說的話不斷在他腦海里回響。

他現在該怎么辦。

真的要這樣逼她么？

管蘇閉了閉眼。

萊往出來后，他走過去，親吻她。

她配合了一會便轉過頭，皺了皺眉說：“我還要吹頭發的呀。”

管蘇垂下眼，后退一步，松開她：“嗯。”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萊往坐在床沿吹頭發。

管蘇半躺在床上，看著她瘦弱的背影，眼眶一刺。

他輕聲說：“I don’t mind.”

吹風機依然嘩嘩地響著。

他躺了下來，拉過被子，閉上眼。

沒一會，萊往也躺了下來。

他在黑暗中看著她。

她挪過來，抱住他：“真累。管蘇晚安。”

“晚安。”

萊往閉上眼。

枕頭很快濕了一片。

后半夜，世界安靜地可怕。

她輕輕轉頭，看著熟睡中的管蘇，低聲叫了一聲：“管蘇？”

沒有應答聲。

她小心地下了床。

抽出紙筆，她悄聲去了另一間房的洗手間。

窩在洗手間，她安靜地寫著字。

眼淚不停地滑落。

寫完最后一個字，她抬頭看了看管蘇所在的方向。

她拿出家里所有的藥，沒有細看，直接放在一起吞了下去。

吃完后，她坐在地上，手指撥著空掉的藥盒。

頭孢丙烯。

她皺了皺眉，想起了什么。

隨即，她拿出紅酒，跑到離管蘇最遠的地方，開了瓶，然后一口氣喝了不少。

想了想，她還是去了剛才那個洗手間。

她靠著墻坐在地上，慢慢閉上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胸悶地喘不過氣，心跳得好像快了起來。

“往往！”管蘇的聲音響起。

她有些聽不清楚，管蘇的聲音好像在很遠的地方，又好像很近。

管蘇推開門，她努力想看他最后一眼，可似乎看不清他了。

對不起啊，管蘇。

不說再會了。

-

管蘇顫抖著手叫了救護車，之后立刻給院里急診打電話，接著又解了她手機的鎖，立刻通知了葉父。

他中途醒來發現身旁人不見了，洗手間沒亮燈，立刻起來找她。他看到客廳角落的紅酒開了，看到了萊往放在洗手臺上的紙，以及，散落一地的藥盒。

他立刻把手伸進她的嘴里，試圖催吐。

“往往！往往！”

他從未像此刻這樣感謝自己住的地方離單位很近。

催吐沒什么效果，他再也等不及救護車從其他地方調過來，立即背著萊往跑去了醫院。

“葉萊往，你敢死試試。”寂靜的夜里，他氣紅了眼眶。

周圍除了他重重的喘氣聲，只有冰涼的空氣在身邊旋轉。

沒一會，背上的人吐了起來。

管蘇的背后立即濕了一片。

他把她稍微移到邊上些繼續背著跑。

急診門口，院里的同事早已有一部分人等著。

一看到他，立刻跑過來把人接過去。

管蘇邊跑邊說：“亂吃了一堆藥喝了酒，有雙硫侖反應，立即洗胃。”

“你先歇會，交給他們吧。”主任走過來，攔住他，帶著他走到一邊。

“怎么會……？”主任低聲問。

管蘇閉了閉眼：“是我疏忽了，她狀態不對我竟沒發現——”

主任拍拍他的肩：“別自責了，人救回來就好，不是你的問題，不要多想。”

他搖搖頭。

不，他不敢想，如果他沒有及時醒過來。

如果等到早上，她還會不會活著。

是不是，迎接他的，只剩一具尸體。

管蘇靠在過道墻上，盯著一個地方出神。

等了不知道多久，同事出來了，拍拍他的肩：“你可以放心了。”

他提著的心總算放下：“謝了。”

看了下時間，03：46。

翻到通話記錄，想了想，他還是發了條短信，然后把手機塞進了口袋。

葉父此時趕了過來。

管蘇上前：“葉叔，您先放心，現在情況穩定了，另外，非常抱歉當時情況實在太緊急，沒等您簽字就先進行洗胃了。”

葉父擺擺手：“不打緊，你們處理及時，我該感謝你們。現在我能去看看她么？”

“這邊。”管蘇帶著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