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婦人捋著自己打著補丁的長袍，枯黃的頭發柔軟微卷，眼睛看著小巷的深處。

“菲小姐，往這里走。”

在某一間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前，一塊搖搖欲墜的木制告示牌記下了這條巷子的名字“貝葉棕街”。

這里的建筑當然不是神庭規劃出來的，而是千里迢迢拜謁圣城的窮苦信徒們，在沃庫勒爾無人的土地上用一磚一瓦砌成的家園。

他們也算是幸運。

因為在不久之前，神諭之城白色高墻圍起的大片土地都已經被占滿，再無一處窮人的容身之所。據說神庭高層有商量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但至今沒有給出什么答復。

而卡蒂克夫人同她的丈夫，也是在二十幾年前搬遷至此。

在狹窄的小巷里，絮絮叨叨的卡蒂克同菲講述了許多她生活的瑣碎，聽上去都很普通，正是沒有接觸超凡的尋常平民的一生。

可惜卡蒂克先生的一場大病，就可能將他們前半生的所有財產付之一炬，乃至背上大量的外債。

“馬上就到了。”

在沒有道路的泥濘土地里走上幾十米，能看到聯排在一起的灰白石墻，長長的煙囪醒目聳立。

然而，立在遠處的修女小姐眉頭一皺，發現事情并不簡單。

卡蒂克夫人沒有發現菲的異樣，兩人繼續走向了左手邊的屋子。

吱嘎。

門前腐爛的木頭臺階被踩踏發出的聲音。

挎著麻布包袱的卡蒂克夫人拿起一串銅制的鑰匙，邊打開大門邊低聲說道：“自從他變得神志不清，我也很難照顧好他，屋子里可能有些發臭……”

里面的空間倒是寬敞，也收拾的很干凈，只是擺設很少，只有一張不大的褐色長方形木桌占據了房間的中央。

但一股難以明說的難聞氣味充斥了整個房間，由于屋里有病人的緣故，卡蒂克也不敢開窗通風。

也許卡蒂克夫人覺得這是病人衛生沒有處理好積攢的臭味，但菲卻對這種味道十分熟悉。

在卡爾與巴澤人進行戰爭時，她曾偷偷返回過瘟疫橫行之中的阿達曼王國，并在死城艾諾偶遇了西爾維亞和賽菲莉亞。

當時的艾諾，像這樣的異味彌漫了艾諾全城，因為邪神散發的惡臭。更準確的說，是蒼蠅神別西卜遺蛻的臭味。

是朝圣者將瘟疫帶到了神諭之城？

不，在有真神的世界，瘟疫是邪神的具現，它的邪惡與傳播力度直接取決于它的源頭。邪惡樹的信徒竟如此張狂，在女神的床榻邊污染她的信徒？

修女小姐感到了一絲絲的驚訝。

“我的丈夫在這個房間。”

卡蒂克夫人繞過了褐色木桌，走進了右手邊的房間。

因為擔心疾病的傳播，卡蒂克將她的孩子們遣送去了朋友的家里，空闊的屋子顯得寂靜。

……

話說擔心疾病傳播的話，你怎么還在從事食品行業……

對顧客也太不負責了吧……

你這健康證辦不下來的吧……

暗暗吐槽了幾句，修女小姐也跟著進了房間。

房間里沒有窗戶，黑漆漆的，但菲的氪金眼眸還是看清了那張簡陋的木板床，和麻布墊著的昏迷中的男人。

愈靠近，那股難以明說的臭味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