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好多天沒看到鳳兒了，它有點想念鳳兒了。特別是每天去院子里的時候，特別特別的想。每天蝶兒都好希望鳳兒突然開門，走了出來，然后讓蝶兒飛上玉蘭花樹，給她采集清香濃郁的玉蘭花粉。

可惜，門一直沒開。院子里的草長得有點快了。

蝶兒看著亂草橫生的院子，越來越不喜歡了。蝶兒開始只在院子外面飛來飛去了，外面的野花，還更多了些。院子里的花兒，已經很少見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藍藍的天，白白的云，微風徐徐，非常的舒服。

蝶兒飛在小河邊的灌木叢上面，這里的小花，很小很小的一朵，可是卻一整片都是。一朵挨著一朵，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束修剪好了的花束一般，很漂亮。

蝶兒飛得很開心，院子里是因為有鳳兒，才會美麗。其實蝶兒更喜歡大自然的樣子。

在山野中，蝶兒歡快的飛舞著，沒有目的地的到處轉悠。

“這里的花兒真香。”蝶兒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雖然很淡，可是卻是久久未散。

那是一片橘子林，初春的季節，橘子樹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小花散發著的，就是那股淡淡的清香。橘子林很大，所以蝶兒剛剛飛進來，就被這里的香氣深深地吸引住了。

蝶兒沉浸在橘子花的香氣中，漫無目的地飛舞著。

“這些嫩芽，要剪掉，現在橘子在開花，如果太多新芽長出來的話，橘子就營養不夠了，等到結果時，橘子就會很小個的。”

茂密的橘子林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還有一個少年在不停地點頭應和著。

蝶兒愣了一下，覺得有些新奇，便朝著聲音的傳來的方向飛去。

停在旁邊的一株橘子樹上，蝶兒靜靜地看著下方的一老一小。老的白發蒼蒼，滿頭白發，宛如這漫山遍野的橘子花一般，蝶兒差點都沒認出來。

小的應該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看那稚氣未退的模樣，跟老人學習的態度，卻格外的認真。還時不時地，把頭鉆進那茂密的橘子樹葉里，觀察著剛剛學到的，實物對照。

“爸爸，你就讓我幫你打理橘子園吧，哥哥不在了，你也老了。我。。。”

少年還沒說完，老人就搖了搖頭，轉過身去忙別的事情了。

蝶兒輕輕地飛到了少年的身邊，停在他旁邊的一棵橘子樹上。蝶兒很安靜，沒有驚動少年。

少年也不知道身旁停著一只漂亮的蝴蝶。少年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臉上滿是堅強。

老人在林子里穿梭，盡量地避開橘子樹，不去碰到橘子花。

蝶兒跟了上來，老人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的身后，有一只漂亮的蝴蝶，正輕盈地在他身后飛舞著。

老人流淚了，他在轉過一棵比較大的橘子樹之后，抬起手，快速地在臉上抹了一下。蝶兒看到了，老人放下了的手背上，又一層透明液體。

在那干枯的手背上，那抹液體，一直沒有干。

“大飛啊，你怎么就在這個時候走了呢？家里正需要你的啊。”

老人對著一塊沒有寫字的石碑，輕輕地說著。

石碑是長條形的，插在地上，石碑的后面，有個稍微隆起的土包。這個土包的周圍，就是橘子樹，圍成了一圈。

老人蹲下身子，伸出他干枯的，粗糙的右手，輕輕地撫摸著石碑。就像在撫摸著自己的孩子一般，很輕很溫柔。

“你媽媽都難過得起不了床了。小飛又要讀書，老爹我也老了。這橘子園，可是你給承包下來的啊。現在你讓我們怎么辦啊？”

老人那朦朧的雙眼，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清淚順著臉上的皺紋，在臉上分流而下。

石碑并沒有回應，還是那么冷冰冰的，土包后面的一根長長的小草，搖曳不停。

“爸爸，哥哥會傷心的。你別難過了。也別讓哥哥擔心我們了。我會繼續讀書，但是我一放學，我就來橘子園，我能做好的。爸爸，你相信我。”

不知道什么時候，少年，也就是小飛，已經來到了老人的身后，也是淚流滿面，正哽咽地對老人說話。

蝶兒停留在橘子樹上，靜靜地看著下面的一老一小，它沒有明白，兩人在說的是誰。但是蝶兒感覺得到，老人很難過，少年很難過。

老人傷心難過，卻在盤算著如何繼續生活，人生的閱歷，讓老人不會屈服于眼前的難關。一輩子走過來，風里浪里闖過，為了家庭，為了孩子，還有家里躺著的愛人。路，還是要繼續的。

少年難過，因為剛剛失去了哥哥，他明白了，沒有了哥哥的家，將會很艱難。爸爸會很辛苦，因為失去了哥哥這個勞動力，家里將會陷入很大的經濟問題。少年在怨老天的不公，如此平凡的一家人，為何卻如此艱難。

“沒有過不去的坎，人定勝天。”少年默默地對自己說，他知道讀書是他們家出人頭地的唯一出路。所以少年從小學到初中，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名。哥哥也很欣慰，因為少年讀書的錢，基本上都是哥哥放棄了學業，打工掙來的。

現在哥哥不在了，少年曾經想過放棄學業，繼承哥哥的這個橘子園。可是爸爸給了他一個耳光，氣得一夜白頭。

“小飛，你不能放棄讀書，這是你哥哥說的。我還沒老到動不了，我能供得起你。”

老人站起身，轉過來，擦了擦淚水，看著少年，認真地說。

“爸，我會繼續讀書。放心吧，而且我現在也長大了，橘子園，我能照顧好。”少年堅毅地說道。

走到老人身前，少年已經跟爸爸一樣高了。也許是老人看了，有點佝僂，背有點彎。少年抱住了老人，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主動地抱住自己的爸爸。

老人感覺到了少年的心思，淚水如決堤一般，再也忍受不了。伸出雙手，緊緊地把少年抱在懷里，放任淚水的流淌，喉嚨里發出痛苦的低吼。

蝶兒安靜了，定住了。雖然蝶兒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可是眼下一老一小，讓蝶兒看著很心酸。

在蝶兒的世界里，一直都是很歡快的，除了偶爾要躲避小孩童的捕捉，平時都是很快樂的。

蝶兒的內心在震動，為什么這么慈祥的老人，會如此的傷心。這么懂事的少年，難道生活真的要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嗎？

蝶兒看到了老人臉上的堅韌，知道老人不會因此就垮掉，因為他愛的人，需要他。

蝶兒看到了少年臉上的堅毅，知道少年會因此而更加努力，因為愛他的人，需要他。

蝶兒靜靜地看著，它很想為他們采集點橘子花粉，安慰安慰他們。可是蝶兒沒有動，它不想打擾下面的老人和少年。他們是傷心的，也是溫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