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鴻鵠收到郵箱的確認信，雙手搓臉后捂住，肩膀不自覺的顫抖，終于，他得到了他的機會。

等心情平復后，他才打電話給媽媽想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沒人接，打外公的電話，也沒人接，最后打了家里的座機，等了好一會兒，外婆才接電話。

“外婆，是我。”不等那邊說話，一接通向鴻鵠就先說自己的身份，家里經常會接到催債電話，久而久之，接電話對家里人來說，是一種心理折磨，若不是媽和外公都不接電話，他也不會打到家里。

“大雁啊。”外婆一聽到他聲音都快哭了。

“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嗎？怎么媽和外公的電話都打不通。”向鴻鵠問。

“沒事。都挺好。”外婆說，“你在學校里好好，什么都不要管。”

家里出事了，向鴻鵠站起，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說，“外婆，你不告訴我的話，我現在就買票回來。”

“真不要回來。”外婆說，“已經沒事了，他們都去派出所了。”

“是催債的又上門了嗎？”向鴻鵠沉聲問。可是不應該，有了抵押物，有了還款約定，他們又是按時還款，為什么還要上門來催債？

“不是。”外婆說，“好像是向那邊催債的，打聽到你媽媽，過來讓他還錢。”

“他們都已經離婚了，為什么還要來找媽媽要錢？”向鴻鵠說。

“具體我也不知道啊。”外婆哭道，女兒嫁了這么個丈夫，真是一輩子受不盡的苦。“你媽報警了，警察把他們都帶回去了。”

“外婆別哭，不會有事的。”向鴻鵠說。

“你打不通你媽的電話，你打你陳叔叔的電話試試。”外婆說，“他也跟著一起去了。”

“你可千萬別回來。”催債的人對著一個離婚的老婆要債是沒理由的，但是向鴻鵠畢竟是向志的兒子，若他們要父債子償，那就糟糕了。

“我先打電話問問陳叔叔吧。外婆你別著急啊。”向鴻鵠先掛了電話。

向鴻鵠停了一會才打電話給陳叔叔，陳叔叔叫陳越吉，原先是外婆的鄰居，家里開貨車的，人很急公好義，自從媽媽離婚后回到娘家住，陳叔叔幫了很多忙。

但是向鴻鵠曾經和人打過架，因為打架的那人說陳叔叔死了老婆，想養他媽媽做姘頭呢。向鴻鵠其實不排斥媽媽再婚，但是現在家里的情況，他不想媽媽是為了還情還是別的什么，才去對男人屈膝討好。

他媽媽估計也誤會了，見向鴻鵠因為這事和別人打架，后來再沒讓陳叔叔到自己家來。

陳叔叔跟著去了警察局，估計是私下從來也沒斷了聯系。

陳越吉在派出所院子里吸煙，一個相熟的民警接了煙，“玉姐可真倒霉，向志可不真是個玩意。”轄區里誰不知道，劉玉婷為了離婚，背負了前夫三百萬的債，每天除了學校的工作，還另打了好幾份工，家里老頭老太太也是想盡辦法弄錢，就是為了還債，但還是三天兩頭的被追債的騷擾。

“他一家都沒個好東西。”陳越吉唾了一口，當初離婚，分擔那些債務，向志那些姐姐搶著要玉婷還自己的那份，顯然也是知道，弟弟還錢是假，玉婷是個老實性子，必定會還債的。現在竟然收了別人的錢，把自己的債務轉接給別人。

換了一批追債的，那些恐嚇的手段又要來一邊，估計利息也要另外算。

手機響起，陳越吉看了一眼，雙城的號碼。“我接個電話。”

“喂。”

“陳叔叔，是我，向鴻鵠。”向鴻鵠說。“你現在在派出所嗎？”

“我在。”陳越吉說，“你媽和你外公還在里頭呢，民警調解，還得一會。”

“叔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向鴻鵠問。

“你媽的外債里，不是有向家那三姐妹共計八十萬的欠條嗎？本來說好是兩年后還的，按銀行利息給。”外債的利息高，要先還了外債，在還親戚的債。

“那三姐妹把欠條給別人了，別人拿欠條來追債，現在就要，如果不給，就要給高利息。”陳越吉說。

向鴻鵠沉默了一下，媽媽的債大多是從前親戚朋友的債，約好了什么日子還，不會換著花樣催，現在不知道是誰拿了欠條來，要是每日催債，家里就沒有安生日子了。

“你別擔心，讀你的書就是。”陳越吉說，“這是大人的事，大人有辦法的。”他早就有了決定，正好這個機會，把事了了。

“是專業追債的人嗎？”向鴻鵠問。

“瞧著像。”陳越吉說，“兇神惡煞的一個個，講話卻慢條斯理的，到派出所也老實的很。”

“陳叔叔，我請了一個律師去派出所，他會去弄清楚債務的轉移是否合理，也會敲定一個合理的利率。”向鴻鵠說，“麻煩你了。”

“沒事。”陳越吉說，他想說他已經把自己的一套房子賣了，不多不少，正好是現在劉玉婷所欠的債務，他想替劉玉婷都還了，不要再受這樣的苦，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下了。

沒必要讓孩子知道。

“你放心，有叔叔在，你媽媽不會讓人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