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蝴蝶酥，中式酥點。因其狀似蝴蝶而得名。其口感松脆香酥，香甜可口，具有濃郁的香味。

一

春來三月，江南烏鎮多雨。

天氣漸漸暖起來了。

等雨一停，便是此處的人們下田插秧，飼養新蠶的時間了。

說起來，此處并不以種稻收田為生，而是織布呢。

這里的女人家家家都織得一手好布，都是烏鎮陸家的織娘呢。

烏鎮地方小，卻以外銷布匹而聞名。這里最大的布商，就屬陸家了。當家的是陸家以前的管事，張貴。因著十幾年前陸家突遇大火，老家主病發去世，親眷被困火中，賬目一應被燒……一個能主事的都沒有的契機，他臨危受命一攬全局，解決了眼下困難不說，還帶著陸家生意越來越旺……他為報陸家老家主的知遇之恩，娶了老家主的女兒陸家大小姐，還改名叫陸東鳴。現在呀，是人見了都要叫一句“陸爺”的。

此人做到今日之景，也堪堪稱的上是商業奇才的。可是陸東鳴卻是個性情暴虐，喜怒無常的人，平時最忌諱自己的出身。聽說有個鄉民嚼陸家的舌根，滿口都是“張貴”“張貴”的，他竟尋了由頭將人活活打死了。這下是無人敢說什么了，可是他生意場上笑瞇瞇，背后里又是一套的樣子讓人退讓三分。那些個布商都叫他“笑面虎”的，生怕犯了什么忌諱而不自知。

今天便是陸家和陸東鳴的大日子了。

這份熱鬧，即使下了雨也是要來看的。

原來，陸東鳴與大小姐結婚多年卻未有子息。可偏偏陸東鳴一不好女色二不著急。

今日，是陸東鳴納妾的日子。出格的是，他為這個女人辦了一場隆重的酒宴。

放下紡錘，人們都想來瞧一瞧迷倒陸東鳴的新夫人長什么樣子。可是更多的，人們又不由得要為大小姐嘆一口氣了。

二

燈火通明的西式洋宅，在一眾樸素的民房中間格外亮眼。

這正是那場大火后重新修建的。比之以前的陸宅來說，更氣派，更美輪美奐，就好比今天的陸東鳴的新夫人，他的三姨太。

三姨太姓林名璧，正站在花廳中央的紅毯上，笑盈盈地向來賓們敬酒致意，真是像她名字一樣光彩照人。

她生的一副好皮相，秾麗嬌艷，又小巧韻致。廳里唱片機轉啊轉，女伶的歌聲再動人，也搶不走三姨太的風光。

陸東鳴在她傍邊，餮足的微笑著。一只手正搭在她飽滿渾圓的肩頭。她今日穿了一件露肩的西式禮裙，層層疊疊堆起的裙紗云朵一般，上面飾以細小的珍珠。這種打扮，放在千里之外的上海都是時髦的，更不要說是小小的烏鎮。

有女人想貶她一句“舞小姐”，可偏偏三姨太是受過新式教育的人，會說英語會唱歌劇，并不是普通的花瓶。主業是洋裁，這件衣服便是她設計的，于陸東鳴的生意很有助益。

他兩人在花廳周旋。三姨太的圓滑事故和長袖善舞讓生意場上的老板們很是驚訝。陸東鳴何德何能找到這個寶呢？

說話間，陸東鳴拍手示意各位安靜。他大聲地宣布“我陸東鳴今日得佳人至寶，足矣！我必愛她一生一世！”

他從懷中取出一條長長流蘇的寶石項鏈。親自戴到林璧的脖子上。這時候的林璧才露出一二分嬌羞神情。

人群中為這儀式爆發出浪潮一樣的掌聲。鴿血一樣的紅色襯她胸口雪一樣嬌嫩。寶石與美人相得益彰。

可誰又注意到，今日的陸家大小姐，陸東鳴的正牌夫人也到了場呢？

她總是常年戴著面紗，為了遮擋當年火災留下的臉上的疤痕。一身旗袍從頭到腳罩的嚴嚴實實。料子雖好，疏于打理，已經出現痕跡。唯一露出的手，也已經枯瘦沒有韻致。歲月對她實在殘酷了些。

她隨著人群一起鼓掌。掌聲中，那重重面紗下的眼神，倏的銳利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