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苒抽走男人的手機，站在一旁沖著慕瑾歌笑得無害，“怎么又來找州青了，難道慕小姐現在只能糾纏著前任不放嗎？”

觥籌交盞間有人用余光掃過來，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人一起看熱鬧。

許州青的眉始終蹙著，湊到莊苒耳邊低聲說：“苒苒你別生氣，我只要借她八十萬，就再也不會糾纏我了。”

光線投下來，照不到瑾歌眼底的黑。

“可笑——”莊苒拖著尾音將分貝揚高，將手機攥緊，“堂堂慕家千金一笑都是萬人求，有的是男人趨之若鶩，哪里輪得到我們州青來當好人？”

十米開外，紅色長桌另一頭的傅年深長身玉立，手中執杯紅酒慵懶打著轉兒，唇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慕瑾歌如芒刺在背，分不清四面八方涌來的目光來自誰。

她掃一眼莊苒，壓低分貝輕笑道：“我該說你蠢呢，還是說你恃寵而驕呢？”

“你什么意思？”莊苒臉一白。

“別忘記，慕家剛剛破產。”她話里帶重點，掂量著開始利弊分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許州青立馬和我解除婚約，外界會怎么報道你不會不知道。萬一，再有人曝光他是早已出軌……”

“慕瑾歌，你在威脅我們？”

沒等她把話說完，許州青打斷后倏地氣笑了，“我之前怎么沒發現，你居然是這樣陰險得令人作嘔的女人。”

字里行間，滿滿厭惡。

慕瑾歌望著那個眉眼熟悉，態度卻又天壤差別的男人，心中感概得很，有時候金錢和權利，可以看清楚太多人的真面目。

比如，看清楚一個男人的真心。

她深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胸腔處傳來的沉悶，“許公子說得在理，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要么借錢給我要么我就曝光你們。”

哪怕鬧個魚死網破，也要借到八十萬。

慕瑾歌不顧越來越多投過來的目光，只是倔強對峙著，眉目間鋪就濃濃的寡淡，似無悲無喜。

莊苒將手機還給許州青，再從LV小挎包中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屏幕，翻開相冊后遞到慕瑾歌眼皮下。

照片上——

女人渾身透濕，狼狽不堪地跪在雨夜中，上方黑漆漆天空中的閃電將一張美麗的臉映得蒼白。

慕瑾歌的眸光倏地滯了，重新抬起頭時面上仍有微笑，“所以呢，你準備拿這個威脅我嗎？”

“我怎么敢。”莊苒親昵挽著男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嫵媚微笑，“只不過想和州青一起，將這張照片拿給慕老爺子看，讓他看看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寶貝孫女，如今是怎么個下賤的模樣？”

啪！

清脆的耳光驟響，周圍聲音弱下來，眾人目光循聲而來。

從傅年深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女子白皙姣好的側臉，以及她眼底的凌厲，最后親眼目睹她高高揚起一巴掌甩在他人臉上。

眸光如晦，他在眾人唏噓時低沉而笑，惹得周圍老總不明所以。

好姑娘。

這邊的莊苒被一巴掌打蒙頭，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直接動手。

“莊小姐。”慕瑾輕輕甩了甩被震疼的右手，極為輕地冷笑，“既然你的教養不到位，出來社會上總有人教你怎么說話。”

目光一多，盛世凌人的莊染瞬間焉了，含著楚楚可憐的淚撲向許州青的懷里，“州青，她……我真的好痛！”

惡人是她。

像電視劇里面的惡毒女配，受著大家的指指點點。

出于一個男人的保護欲，許州青免不了出頭站出來，“慕瑾歌，你我解除婚約已成定局，能不能不要再來糾纏我。那么喜歡錢，去賣啊。”

尤其在上流社會，秉持的是權勢當道，就算是知道許家少爺理虧，也沒人幫落魄透頂的慕瑾歌說話，反而是戳著脊梁骨罵她。

有人嘲諷說：“慕小姐姿容卓絕，要真去賣的話也是個好價錢。”

“那可不！”話頭兒立馬被接過，被添加加醋地議論著，“不過她和許少爺的感情有三年，誰知道是不是雙破鞋了。”

人群中，傅年深的眸愈發深沉，最后他擱下手中的酒杯，朝中央孤立無援的那道身影走去。

氣場強大，人分兩道主動讓路。

沒等他走近，慕瑾歌揚起一抹笑，“何必呢？”她搖搖頭，看了男人懷中的莊苒一眼，“不過是我玩膩的破鞋，丟給你又怎么樣呢？”

破鞋？

犀利字眼，讓許州青臉上瞬間起火。

人聲紛紛，議論不休，交頭接耳地攀談著三人間的愛恨情仇。

莊苒臉上印著清晰可見的指印，卻仍舊沒半分服輸，仗著有人圍觀，氣焰不消反漲，“那慕小姐把自己說的那么高尚，那倒是證明證明，多了不起？”

“好啊。”

聲線柔柔答應得爽快，引人詫異。

傅年深穿過人群，在睽睽眾目下停在她的身后，于是慕瑾歌轉身就對上男人湛湛深深的眸。

他的表情，寫滿對她的勢在必得。

在慕瑾歌現在的世界里，沒有朋友，只有敵人或者是……陌路人。

咫尺的距離，她望著眼前渾身琉璃的男子，燈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金光。

傅年深的余光，捕捉到她微顫的指尖，然后等她開口。

只要她愿意說一個字，不，哪怕是一個求助的眼神，他都會立馬為她披荊斬棘擺平所有人。

時間凝住。

所有人的目光，被出現在中央的男子吸引住，屏息等待下文。

慕瑾歌的表情無悲無喜，她盯著那雙黑眸，最后緩緩吐出兩個字——

“借過。”

越過他，擦肩過的瞬間碰到那微涼的指，才讓慕瑾歌清醒過來。

她再一次，無聲息拒絕他。

且知凡事不過三，何況是傅年深這等天才般的商人，什么時候被這般拂過面子。

男子挽唇笑著，眉目不動地端起桌上一杯紅酒，搖頭一飲而盡后，望著朝臺上走去的那道倩影，仍在笑。

笑意偏偏半分不抵眼底。

聰明人看得出來，傅先生此刻的笑容，絕非良善。

透過話筒，傳來女子沉靜淡漠的嗓音，“諸位，今日慕瑾歌在此，以初夜為籌碼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