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溪在這個大環(huán)境下，不得不時刻謹(jǐn)記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坐于蕭正九身邊，也主要是起著端茶倒酒的作用，并不敢放肆大吃，也不敢肆意觀望。

好在每個坐席旁邊都有宮女侍奉，使得她夾在中間，也并不是那么顯眼，而且眾人的目光，基本都聚集在蕭正九身上，她一個普普通通小侍女，自然沒幾個人在意。

宴會進(jìn)行到了一半，鳳溪才在蕭正九的掩護(hù)下，勉強(qiáng)吃上幾口菜肴。

虧得她機(jī)靈，來之前先吃了烤雞還有排骨墊了墊肚子。

鳳溪暗自慶幸，目光盯上了杯中散出徐徐桂香的桂花酒，正要伸手去夠，忽聽得有聲音悠悠傳來。

“阿九，朕看你身邊那小侍女好像有些眼熟，她可是你的人？”

那聲音緩慢厚重，正是出自大殿中央那位身穿明黃色華服的人，鳳溪嚇了一機(jī)靈，又聽到話語中的內(nèi)容指向了自己，急忙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蠢蠢欲動的小手，雙眸也微微垂下。

此刻的元成帝喝的有些微醉，身上的震懾力也少了些許，此刻全然像是一個慈祥的老者。

果然，皇上就是比常人不一般，目光也比別人雞賊。

“回皇上，這是臣的小侍女。”

說話間，鳳溪按照應(yīng)有的禮節(jié)，不緊不慢地往后退了退，低著頭跪坐在原地。

元成帝瞇縫著雙眼，朝著鳳溪道：“抬頭讓人看看，朕怎么瞧著模樣，有幾分眼熟呢。”

蕭正九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鳳溪。

這小丫頭向來膽小，皇上這一出，估計會把這小丫頭嚇得尿褲子，沒料到鳳溪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抬了頭，眸光中淡如止水。

元成帝稍稍往前傾了傾身子，端詳了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了幾聲，道：“朕說呢，這小丫頭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嫻真。說來朕也好久沒見到她了。”

此時嫻真在北燕已經(jīng)亡故的消息，還未傳到元成帝的耳中。

蕭正九故意封鎖了嫻真亡故的消息，雖然悠悠眾口難堵，但左右也會讓這消息傳地慢一點(diǎn)。等把嫻真帶回了京城，慢慢與皇上解釋，也能讓皇上免了喪女的傷痛。

“朕聽聞，你出征帶了個侍女，就是她？”

在場的大臣們身子抖了抖，目光霎時就多了幾分嫉妒，皇上居然在大殿上公然提起蕭正九帶侍女出征一事，還一點(diǎn)責(zé)怪之意都沒有。

眼下他還立了大功，這混小子以后，怕是越發(fā)地囂張了。

他們往后出門，得做好安全防范工作。

防火防盜防蕭正九。

“正是。”蕭正九應(yīng)道。

元成帝似乎心情大好，“這么說，這小女子也有功勞，應(yīng)當(dāng)賞賜。”

鳳溪一時有些驚喜，這機(jī)會千載難逢，她不要銀兩的話，說不定可以讓皇上賞賜個九品的芝麻官當(dāng)當(dāng)。

雖說官位不大，但只要能擺脫侍女的身份，便是好的。

鳳溪心中大喜，等著皇上繼續(xù)說下去。

沒想到皇帝還沒張口，就被蕭正九截了胡。

“這等小事兒，就不勞煩皇上了。”

蕭正九此話一出，鳳溪立刻就炸毛了。

喝醉了，喝醉了，肯定是喝醉了！

怎么就不勞煩皇上了，她還想要賞賜呢，她想要搞仕途！搞仕途啊！她的升官發(fā)財之路啊！

蕭正九！若不是看在你喝醉了的份兒上，老娘絕對饒不了你！

她的大好前程啊，就這么被毀了。

左右鳳溪也不能在大殿上當(dāng)著皇帝的面朝著蕭正九嚷嚷，只得吃了這個啞巴虧。

蕭正九瞟了鳳溪一眼，有些納悶兒。

這丫頭怎么又不高興了？

皇上不過是隨便問問，這丫頭倒是心氣高，還真想要皇上的賞賜了。

蕭正九見鳳溪板著個臉，自己喝了口悶酒，心中驀地生出一絲惘然。他覺得賞不賞賜的無所謂，主要是讓皇上見了鳳溪，留下個印象，便是好的。以后也更容易些。

但這種事情，也不能和這丫頭說呀。

此時此刻，大殿之上，蕭正九這羞澀一瞥，剛剛好落在了皇上眼里，元成帝一副慈祥又通情達(dá)理的老父親模樣，心中略猜想一二，便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哈，朕記得阿九今年好像也有二十了，年紀(jì)不小了啊。”

蕭正九面容微醺，嘿嘿笑著應(yīng)道：“回皇上，是二十有一了。”

元成帝心里豁然開朗。

這次蕭正九立功回京，元成帝只給了他驃騎大將軍的封號，卻沒有實(shí)物上的賞賜，總顯得有些單薄。從前，兒時的蕭正九喜歡各種兵器，元成帝便賞賜各種兵器給他，但現(xiàn)在，蕭正九拖著這副病弱的小身板，元成帝若是再賞賜兵器給他，等于賞賜催命符了。

左思右想，他一時竟不知道應(yīng)該賞賜些什么，剛剛這一幕，倒是提醒了他。

按理說是賜婚最好，不過元成帝酒過三巡，有些微醉，一時還真想不起朝中有哪家的名門貴女，能配得上蕭正九。

不過，賜婚一事不急，先賞賜幾個美人，倒也是個可行之法。

蕭正九這孩子，一病便是好幾年，都沒有體會過xx的滋味，將來若是成了親，保不準(zhǔn)會出什么洋相。這種事情，還得他這個舅舅替他籌劃。

再不瘋狂，可就老了。

“朕倒是疏忽了，如今你早已過了弱冠之年，朕今日便賞賜你幾個美人。”

話音剛落，鳳溪嘴里正嚼著雞腿，口中一噎，差點(diǎn)沒被嗆死。又不敢大聲咳嗽，眼淚都被擠了出來。

她目光灼灼，看向蕭正九。

他倒是沒多大反應(yīng)，好像還覺得理所當(dāng)然似的，嘴角噙著一絲滿足。

鳳溪琢磨著，蕭正九若是推辭掉，一切都好說，若是接受了這‘恩惠’，她是該剁了他呢，還是剁了他呢？

蕭正九還沒有回應(yīng)，卻是從宴席首位傳來一道聲音。

鳳溪知道，那個位子上坐著的，應(yīng)該是當(dāng)朝太子元洛。

“父皇，此事可否交給兒臣？兒臣今日，倒是得了兩名舞姬，風(fēng)姿卓越，甚是賞心悅目。”

“好，就交與你。”元成帝點(diǎn)頭。

鳳溪粉拳握握，見蕭正九還沒啥反應(yīng)，忍不住伸出手在蕭正九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嘴唇?jīng)]動，只是從牙縫兒里擠出幾個字，“還不推辭。”

蕭正九如夢初醒一般，將手中的酒杯放回在桌案上，站起身，袖子一揮，行了一禮。

他道：“多謝皇上，多謝太子。”

居然不是推辭！

話畢，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鳳溪整張臉都青了，多謝個錘子！

她滿目怒氣地瞪著蕭正九，掐死他的心都有。

蕭正九轉(zhuǎn)過頭，瞇縫著個眼看著鳳溪，雙頰微紅，說話時還帶著點(diǎn)酒氣，似是在安撫，生平第一次，朝著鳳溪溫柔地嘿嘿笑道：“沒事兒，太子是自己人，他給的東西，收著就好。”

鳳溪?dú)狻?

尼瑪，當(dāng)時給你小魚干呢？你隨便一句收著就好！

少爺醉的不輕。

怕不是喝了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