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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巴黎隱士
  • (意大利)伊塔洛·卡爾維諾
  • 1110字
  • 2019-03-25 09:35:39

異鄉人在都靈《靠岸》(L'Approdo)季刊,II,1,一九五三年一至三月。

以都靈為第二故鄉的人——在文學界——我想并不多見。我認識的以米蘭為第二故鄉的人很多——這不奇怪:幾乎所有米蘭的文人都不是米蘭本地人!以羅馬為第二故鄉的人數不斷在上升:以佛羅倫薩為第二故鄉的人,比以前少,但是還有:都靈呢,則相反,說起來其實應該生于斯,或在最后匯入波河的涓流自然推動下,由皮埃蒙特省各個山谷涌進都靈來。對我而言,都靈卻不折不扣是選擇的結果。我的出生地,利古里亞省,其文學傳統只是碎片或灰燼,所以每一個人都可以——多幸運啊!——揭示或創造一個屬于他自己的傳統:我的土地不是什么盛名遠播的文學首府,所以利古里亞文人——小鳥幾只,說真的——也只好是候鳥了。

都靈吸引我的,是與我的鄉親及我所偏好相去不遠的某些精神:不編織無謂的浪漫情懷,對自己的工作全心投入,天性害羞的不信任,積極參與廣闊世界游走其中不故步自封的堅定,嘲諷的人生觀,清澄和理性的智慧。所以說都靈吸引我的是它的精神文明,而非文學。這就是那個城市三十年前由另一位“后天”的都靈人,原籍撒丁島的葛蘭西認出、激發出,由土生土長的都靈人戈貝提記錄下來,直到今天仍振奮人心的魅力。戰后初期革命工人即組成領導階級的那個都靈,反法西斯知識分子堅不妥協的那個都靈。那樣的都靈還在嗎?在今日意大利現實中還聽得到它的聲音嗎?我相信它的潛力蟄伏有如灰燼下的余火,雖然不顯但繼續燃燒。我的文學都靈跟某個人是分不開的,我有幸曾與他如此親近,他卻太早離我而去:如今關于他的文章很多,但往往愈描愈看不清。光憑他的作品確不足以勾勒出他完整的輪廓,因為重要的是他表現在工作上的風范,看一位文人的修養加上詩人的敏銳如何轉化為生產力,供他人開發的有價物,使理念組織化及流通化,轉化為結合所有科技及現代文化文明的實踐與教學。

我說的是切薩雷·帕維塞切薩雷·帕維塞(Cesare Pavese,1908-1950),作家。意大利三十年代文化過渡到大戰后新民主文化階段文人投入政治、社會的代表人物。終其一生都在對自己及與他人的關系的分析中掙扎。一九五零年自殺。埃伊納烏迪出版社中堅分子。(譯者注)。對我,還有其他認識他與他熟識的人而言,都靈教給我們的與帕維塞教給我們的大同小異。他的影子填滿了我的都靈生活:我寫的每一頁他都是第一位讀者:是他帶我進入那直到今天使都靈仍保有國際間文化重鎮地位的出版業即埃伊納烏迪出版社。一九三三年成立,創辦人朱利歐·埃伊納烏迪(Giulio Einaudi,1912-1999)。出版社的合作對象皆為當時文化界左派新血如雷翁內·金芝柏(Leone Ginzburg)、馬西莫·米拉(Massimo Mila)、切薩雷·帕維塞,很快便將出版重心放在文學、哲學及歷史研究方面。大戰后埃伊納烏迪出版社成為意大利各類文化的實驗中心,在當時文化界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譯者注):也是他,街道、丘陵散步中教我觀看他的城市,品嘗那細致之美。

照理說應該要改變一下話題,談談一個像我這樣的異鄉人如何融入這片景致,我過得好不好,巖岸的魚和叢林中的鳥如何遷徙到這個拱門之城,呼吸著霧氣和阿爾卑斯山麓的凜冽寒風。可是那得長篇大論。還應該試著找出那將這些方整道路組成的幾何體與我家鄉那些灰泥墻組成的幾何體連接起來的神秘頑皮動機。還有,都靈大自然與文明之間的特殊關系:像街道上樹葉的新綠,波河上的粼光一閃,丘陵親切的相望。只要對著那未被遺忘的山水重新打開心扉,重新讓人與遼闊的自然世界面對面,重新賦予——簡而言之——生之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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